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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四十五章 ...

  •   “行了,回神罢,想不出来也不要紧的,我也不是立刻就要被惩治。”张司岳摸了摸李峙的脸道。
      他牵着李峙的手,只觉得越牵越沉,回头一看,李峙眉头皱成了一朵花。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小媳妇,男人要出远门你舍不得呢!”张司岳又开始信口开河。
      李峙听了他这混账话果然暂时放下了心事,一脸无奈地看着张司岳胡说八道。

      宫中的青石甬道上,花春溪正跟着一名大太监慢悠悠地往承乾殿走。
      年关下,宫中已早早地张罗布置起来。
      与寻常百姓家一样,宫内的装点也不过是遵从古意,尽取朱红色铺展,只式样做工全是精巧无比。
      花春溪却是个粗人,并不懂得这联排的宫灯等物有如何精美绝伦,入目皆是一片红色。他走了半天,直看得眼睛疼。
      前面引路的太监倒是有些心急,侧过身来想催促他快些,又想着花春溪是戍边的大将,平日里杀伐决断,心里便有些畏惧。
      心念这么一转,话到嘴边就变成了一句殷切的关心:“将军,外头冷,您走快些,陛下殿中暖和,您也好避避风寒。”
      花春溪虽然行事豪放了些,可也不傻,听进耳中便明白是陛下急着要见自己了,索性迈开大步走。
      引路的太监年岁已不小,险些没跟上。
      就这么一路行至承乾殿,那太监出了一身的汗,也没来得及通报。花春溪倒不在意,自己撩开帘子便进去,连殿前站着的太监都伸手捞了个空。
      这也不是花春溪不懂礼数,他与女帝、钟小将军都是幼时一起长起来的,女帝性子也温和,他便向来不拘小节了些。
      不过该行的礼是少不了的,花春溪撩开官袍跪道:“陛下,臣花春溪前来觐见述职。”
      方蘅朔正拿着一本奏折随便看着,见他风风火火进来了,不禁笑起来:“爱卿一路辛苦,平身。”说完淡淡看了一眼手边服侍的一名老太监,那老太监便乖觉地低头退走,将周围侍立的一干人也带走了。
      花春溪稳稳当当起身抬头,发现宫人默默退出殿外,心中疑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女帝先开了口。
      “大春,这回叫你回来,确实是有些事要你办。”
      花春溪面上一阵尴尬,心中庆幸宫人都退出去了,咬牙道:“陛下,怎么还叫臣大春呢,都是儿时游戏时的诨号了。”
      女帝却浑然不觉他的别扭,甚至从桌后站起身来。
      作为戍边大将,花春溪今年原本不必亲自回京述职,这回被急召,心中本来就觉得奇怪,然而女帝下一句话让他这点奇怪彻底变成了提心吊胆。
      女帝声音并不大,但花春溪听得分明:“大春,朕可以相信的人不多了。”
      这话却是从何说起?花春溪顿时有点汗毛倒竖,愣了一儿,犹犹豫豫道:“陛下这话怎么说?朝中有顾太师与长公主辅佐,怎么会……”
      女帝并不急着反驳,仍旧微笑:“大春,怎么连你也这么说了?我这些年如何在他们手下讨生活,你当真一点都不清楚吗?”
      这下花春溪长久地沉默了,他不清楚吗?不,他清楚得很。
      方蘅朔登基前一年,钟克蛮的父亲钟勇老将军在一次与蛮夷的大战中以身殉国,花春溪十几岁上便被派去补钟老将军的缺,从此苦守极边之地。
      那时他是个真正的粗人,只知打打杀杀的武夫,他甚至觉得自己被派去顶钟老的职实在太过草率。
      但花春溪动身的前一晚,钟克蛮红着双眼翻墙找到他府上,对他说:“大春,我能相信你。”
      不是问句,是一句十分肯定的陈述。
      可待要再问时,她却什么也不肯再说了,只惨白着脸摆摆手:“大春,你去吧,好好替...替临周守着呼勒吧。别忘了我和蘅朔啊。”
      花春溪知道她难过,知道她不甘心。
      钟老将军死得蹊跷,呼勒军训练有素,人数也占优,何以落到死战至惨胜的地步?
      先皇却仿佛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怀疑,只是隔天召了花春溪进宫,下了派他戍边的旨意。
      花春溪那除了武艺别无其他的脑子终于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
      但他那时不懂,现在也依然不懂,钟老为何而死,先皇为什么在满朝能征善战的武将中独独选了自己,钟克蛮那晚没有说完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只是隐隐觉得这朝堂之上,宫墙之内,仿佛有一圈连弩围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不知道什么人,一声令下就能将自己,将钟克蛮、方蘅朔射个对穿。
      这么些年来,花春溪不再是毛头小子,但也仅仅是察觉到长公主与顾太师不对付,女帝在二人明争暗斗的扶持中勉强撑起个偌大河山。
      再多,他也猜不透了。
      然而此时此刻,女帝站在他面前,说着如同几年之前钟克蛮口中相似的话,花春溪凭着直觉明白这次回京的不寻常。
      长公主跋扈多年终于对龙座有了兴趣?顾太师想了这么多年还是觉得方蘅育才配得上天子身份?
      那么女帝现在要做什么呢?收自己做心腹?托付江山?
      花春溪心里冒出千千万万个想法,顿觉自己是挽狂澜于既倒,救天子于水火的关键人物。
      就在满腔忠臣热血的花春溪想着如何拍胸脯保证,将这临周牢牢守在女帝手中时,方蘅朔缓缓开口:“大春,元征观里闹怪事总有好些时日了,大理寺那帮人什么都查不出来。”
      “年关将近,再出这种事情不吉利。你是个办事利落的,朕想来想去,这事儿就托付给你吧。”
      花春溪心中一腔热血霎时消去大半,有些吃惊:“你八百里加急把我叫回来就为了这?”
      方蘅朔笑容不减,认真点点头。
      花春溪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满腔情绪又发泄不得,干脆闷着头不说话。方蘅朔也不在意,絮絮叨叨同他讲这元征观里的怪事。
      于是花大将军就这么浑浑噩噩地听完,又浑浑噩噩地走出殿去。他边走边想,正想不通时,惊觉自己撞到了什么东西。
      低头一看,却是个人,还是个尊贵无比的人——方蘅育,女帝的同胞弟弟。
      他倒不是认得这小王爷,实在是宫里穿得如此华贵又能随便乱走的小孩儿,也只剩这么一位了。
      这小王爷不知怎么的,身边一个随侍的宫人也无,大冷天的在宫里瞎跑,跑着跑着就与走路不看路的花春溪撞上了。
      花春溪对这小王爷并不熟悉,也无甚感情,只伸手将人扶稳,规规矩矩行了个礼,道:“王爷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
      方蘅育脸上却是与年纪不符的愁苦,抬头看了看花春溪,觉得此人动作虽然蠢笨,但面相周正,便孩子气地认为他是个好人。
      被打上好人标签的花春溪见他盯着自己看不说话,便打算告退,回去好好想想怎么查案。正当他欲转身时,小王爷揪住他的衣角,小声开口。
      “你是谁,能陪本王一会儿吗?”
      花春溪脾气直,对小孩子却格外耐心,当下恭恭敬敬道“臣戍边将军花春溪,王爷有何吩咐?”
      小王爷没有松手,只没头没脑问了一句:“花将军,皇姐会退位吗?她退位了该去哪儿呢?还能在宫里陪我吗?”
      这话真是平地一声雷了,饶是花春溪这般粗汉也惊得心跳如擂鼓,也不顾身份尊卑,忙上手捂住他的嘴:“王爷这是什么话?谁教你的?可不敢乱说!”
      花春溪不知道小王爷从哪里听来这些话,也不知道他心中如何想,只知道自己再不阻止这小祖宗,就得提前去见钟老将军了。
      “呜呜...你放开本王,我...我不说了。”小王爷的脸还没花大将军手掌大,此刻含混不清地发出声音。
      花春溪回过神来,赶紧松手,如临大敌道:“王爷这话再不能对第二人讲。”想了想又道:“臣只知道,陛下是要在这位置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的。”
      小王爷听他这么说,脸上有了些喜色:“那皇姐就能永远在这宫里陪我了!”
      花春溪胡乱点点头,左右环顾间,不远处几个宫人慌慌张张跑过来,应当是平日服侍小王爷的人。
      于是他匆匆忙忙行了个礼,转头就走。
      开玩笑,谁知道这小王爷会不会再对别人说什么,总之还是不要扯上关系的好,趁人来之前赶紧走就是了。
      待出宫门时,却有马车先他一步要过宫门。
      花春溪盯着马车,眉头却是紧皱。宫内的马车,不管什么人,依例都是要下车慢行的,这人倒是猖狂。
      那边侍卫却毫无所觉,花春溪隐隐约约听到“顾大人”之类的称呼,心下了然。
      原来是顾太师,这几年倒是恣意了不少。
      不过他也没蠢到充大头去指责顾太师不顾宫规,只默默等着,随后跟在后头出了宫。
      待他一路想着心事回到京中置办的宅子门前时,还是没想出来女帝交代自己办那事是什么意思。
      算了,想不出来就不想了,管他什么意思,办完再说。花春溪这么给自己下了定论。

  •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又双叒没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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