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江花月夜》炉火甜粥粥

8、打架

　　她一早就约好了去给一品居的掌柜夫人看病，为了方便，这一次她上门问诊。马车行到一半，她就让侍女回去了，常年来习惯了一个人，有人跟着还是很别扭的。走了几步，她想了一下，又回到马车里把那把桃花纸伞带着了。

　　她撑起那把伞，穿过热闹的茶肆，喧哗的街道让她觉得开心，空气中弥漫烤肉的香气，盛家老酒的醇香，还有玫瑰酿的甜香，心里想，要是有个朋友就好了，可以一块喝酒，一块吃烧烤。但又觉得可笑，不禁摇摇头。

　　胡掌柜家住在离一品居不远的地方，好在一品居好找，不过她在一品居里看见一个和胡掌柜说话的男子好眼熟，好像在哪见过，她也没多想，这段时间以来，她经常出诊，可能是哪个病人。走近时，听见胡掌柜说：“这个月生意很好，采购的蔬菜也多了很多。。。。。。”
　　胡掌柜看她来了，赶紧上前说话：“沈大夫，我家夫人在后头，我等下带你过去，我现在有点事。”

　　她也不急，索性在旁边等着，这男子看她来了，有些躲闪，她突然想起来了，刚要说出口。只见眼前的男子捂住她的嘴，凶巴巴地说：“闭嘴！”
　　她离近处才看见男子脸上轻微的汗珠，笑了起来，这人是赵念念。都紧张的冒汗了。不过她觉得赵念念有些不对劲，脸上的汗珠密密麻麻的，像是在忍受什么痛苦似的。
　　她拉过赵念念手腕，把了把脉，心里有了数。开口对胡掌柜说：“掌柜的，对账也不急于一时，你还是先带我去看你家夫人吧。还有这位“公子”一块吧。”
　　说完悄悄附在赵念念耳边轻声说：“信得过我就跟我走吧，一同去胡掌柜家里，我给你看看。”
　　赵念念哼了一声，但疼痛难忍，就勉强扶着沈稚颜，跟胡掌柜一块去他家里了。沈稚颜问胡掌柜借了热水，一些艾叶。

　　赵念念没好气地问：“你怎么会认识胡掌柜？”

　　“胡掌柜妻子几年前摔到腰，经常腰痛，我就隔一段时间给她针灸一次，加上我开的药，内服外用，现在已经好多了。哎你别动，你先躺着，等下我给你艾灸一下，会舒缓很多。”

　　“你都知道了？”

　　“我是大夫，又是女的，怎么可能不懂这个？倒是你，看起来你更像是胡掌柜的老板，可没听说一品居是赵家的啊？”

　　“我是我爹的女儿哎，经商头脑我也有的！不行了好疼啊，胡掌柜怎么还不来？”

　　“你也是，都这么不舒服了为什么还出来？想赚钱一点都不顾及自己。”

　　“我没想到会这么严重，以前还行，这次快疼死了。”

　　胡掌柜很快送来了沈稚颜要的东西。关上门后，沈稚颜让赵念念脱下衣服，把艾草收拾一下，放在穴位上，开始艾灸。

　　“每个人的体质本就不同，若你是在忍受不住疼痛，要早点去看看大夫。”

　　赵念念把头蒙在被子里，闷哼一声。好像说了一声谢谢。过了半个时辰左右，赵念念从被子里爬出来，衣衫凌乱，发髻松动，伸手拍了拍沈稚颜，有些别扭地说：“你不是要来给胡掌柜妻子看病的吗，要不你去忙吧，我已经好多了。”

　　沈稚颜把热水提来，又拿了一块干净的布，放在赵念念床下，开口说：“你先泡脚，水稍微有点热，里面我加了一些药材，水凉了自己添水。我先去隔壁房间，有事叫我。”
　　赵念念看着热水，乖巧地点头，脱了鞋袜，乖乖泡脚。

　　沈稚颜给胡掌柜妻子针灸完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回到赵念念房间时，赵念念已经收拾好，连假胡子都重新贴好了。看见沈稚颜回来，赵念念有些不好意思，忍不住挠挠头或者揪揪衣服。沈稚颜觉得她可爱极了。

　　“我之前那么为难你，你还出手照顾我，多亏了你，不然我就疼死了。你看你缺什么，我给你钱怎么样？”

　　“你们有钱人都喜欢用钱解决事吗？何况你这是小事，不足挂齿。以后注意保暖，没事的时候常用热水泡脚，我再给你开个方子，调养一下。”

　　沈稚颜走到桌边，拿起笔开始写药方，她斟酌拟定药方时，赵念念坐在她旁边看着她，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其实我不喜欢顾城，我就是想气朝云，她小时候老是打我，长大后还老是气我。我发现离顾城近点，会惹得她跳脚，才故意亲近顾城的。你放心我不喜欢你未婚夫，也不会抢他的。”
　　沈稚颜十分好笑的看着赵念念，这丫头看着任性蛮横，没想到还有这么可爱率真的一面。
　　“你小时候经常被朝云打？”

　　“嗯。”赵念念十分委屈的说：”我姑姑是宫里的贤妃，我小时候经常进宫，有次和表哥，就是现在的瑞王在御花园遇到康王了，那时候小嘛，御花园里雪好厚，我们想和康王一块玩的，结果朝云那个疯子上来就拿砸雪球我们，还说我们欺负康王。”

　　“朝云将军从小就生活在宫里？她打你们不会受罚吗？”

　　“朝云从小被丽妃娘娘收养，说是宫女，其实丽妃把她当做女儿和长安公主一样养着。那次，朝云和我们打了起来，是长安公主一直护着朝云，那些人就以为是长安公主动手的，后来太子殿下下学路过，也被拉扯进来了。皇后娘娘不好责罚我，就罚了太子，说他没照顾好弟弟妹妹们。”

　　“太子殿下有点可怜啊。”

　　“小孩子本来就比较顽皮，后来好像每次再打架，朝云都有人护着，最后都是太子殿下被罚，时间久了太子殿下宁可绕路也不去御花园了。可能被罚怕了。再后来朝云和顾城都上战场了，可每次回来，那个朝云总要欺负我，我打也打不过，说也说不过。可是我发现我要是亲近顾城，她就会很生气，于是上京就传言我苦恋顾将军了。”

　　“朝云喜欢顾城吗？为什么你亲近顾城她会生气”

　　“可是我总觉得朝云喜欢的人不是顾城，你看她跟顾城在一起的时候跟个男人似的，哪个姑娘家会这样？”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她那么凶，哪里像姑娘嘛？”

　　赵念念真的很有趣，虽然有些小任性，可却不失为一种可爱啊，赵念念家境优渥，家世煊赫，人长得又漂亮，琴棋书画也样样精通，就这么金尊玉贵的一个人，做起生意来也不含糊，着实让人羡慕。

　　“你跟我说了好多话啊，不怕我是个坏人啊？”

　　“朝云那个人虽然讨厌，可她不坏啊，她都愿意为你开口说话，说明你人也很好。而且她那天说你为北朝做了那么多的事，我是真心钦佩你的。加上刚才，你不但没有记恨我那天在宴会上为难你，还这么照顾我，说明你人非常善良。上京城那些名门闺秀，表面上一团和气，可私下谁也不服气谁，那些勾心斗角，小心思我都知道，可你却待我真诚。我家经商，她们多半看不起我，表面上却对我毕恭毕敬，实在虚伪。所以我交你这个朋友了！”

　　“你跟我说了这么多，分析的头头是道，不愧是生意人啊，这么精明。”

　　“嘿嘿。”赵念念笑得一脸狡黠，仿佛交了她这么个朋友捡到宝了，沈稚颜也很开心能交到朋友。
　　赵念念摸摸胡子，粗声粗气地说：“小娘子，天色已晚，我送你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