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江花月夜》炉火甜粥粥

6、太子赴宴

　　太子赴宴

　　赵念念还想说什么时，下人通传瑞王和太子一同来了，众人起身迎接，太子道：“好热闹的宴会啊。”看了一眼众人，问道：“哪位是沈稚颜？”
　　沈稚颜上前行礼，太子居高临下的看着沈稚颜，一会儿才开口：“听闻沈姑娘医术高明，颇得郎老先生真传，不知可否替本宫前去顾府为顾将军瞧一瞧，他多年征战沙场，新病旧伤，又不肯好好就医，你是他的未婚妻，你的话他听。”

　　沈稚颜看着眼前的太子，清隽坚毅的面孔下，一副深沉稳重的模样，可这番话说的太过直白，惹的众人误会她和顾城关系暧昧，她摸不清太子说这番话的深意。
　　只能开口道：“臣女本就是学医出身，治病救人是本分，顾将军征战沙场保家卫国，不顾自身劳累实在是感人，无论他是不是臣女未婚夫，臣女都会竭尽全力为他医治。”
　　太子挑眉：“有劳沈姑娘了。”转过脸看着顾城说：“我今日奉父皇口谕，前来恭贺你和朝云得胜归来，赏赐的东西都在外面。”接着向众人说：“本宫也是来凑热闹的，各位不必拘谨，宴会继续。”

　　宴会又热闹起来了，大约是太子和瑞王同时来了，许多人想要展示自己。尚书千金一曲高山流水引得满堂喝彩，其他几家千金小姐也不甘落后拿出自己看家本领，上前展示自己的苦练多年的技艺。

　　赵念念冲朝云翻个白眼，气哄哄的转身走了，朝云越过人群来到沈稚颜身边，示意出去走走。赵府家大业大，出了大厅，两人便一块走向湖心亭。
　　朝云见四下无人，便开口道：“沈姑娘好口才，说起话来沉着冷静，不卑不亢。”
　　沈稚颜道：“将军过奖了，还要多谢将军替我说话。”
　　朝云摆摆手开口：“我帮你是因为你是白芷大夫，救治不少边关将士，梁溪山上你又救了顾城，那日情况危险，也多亏了你挺身而出。我替顾城谢谢你。”
　　沈稚颜轻笑一声道：“朝云将军替顾城谢谢我？”
　　朝云笑的一脸无奈，解释道：“我和顾城出生入死多次，如同兄弟一般，我就擅自替他谢谢你了。”
　　沈稚颜其实有很多事没有弄清，她忍不住开口问：“三个月前，西境战事稍缓，顾城为什么会出现在梁溪山上？我救他时，他被人追杀，一身重伤，可到了山顶却停了下来，为什么会有人追杀他？为什么又停了下来？我本来有机会带他回去休养，可他不顾伤势非要离开。而你现在又提起梁溪山我救他一事，真的很让人好奇。”

　　朝云定定地看着她，眼中的惊喜一闪而过，随后开口：“沈姑娘，有些事知道了对你未必有好处，有些话问出口对你也未必有好处。皇城之中，局势错综复杂，你是个明白人，应该懂，知道的越多越有危险。”
　　接着朝云有些惋惜的说：“上京看似盛世繁华，人人争着涌进，可在这地方活下来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十三年前你不也差点没活下来吗？我觉得你是个好姑娘，也是个聪明人，为什么非要回来？京城纷争从你回来的那一刻你就躲不掉了。当白芷大夫自由闲适，连我都羡慕那样的生活。还是顾家如日中天，你看中了顾城未婚妻这个位置？我是不喜欢顾城未婚妻，可我没有想到你是顾城未婚妻。赵念念对你明晃晃的为难，顾城对你的疏离，太子对你似有若无的敌意。所以，你能说服我，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回来吗？”

　　沈稚颜没有想到朝云会说那么多，她这些天准备的措辞一下子显得苍白无力，为什么不过着那种闲适安宁的生活？为什么回到危机四伏的上京？是真的看中顾家的权势了吗？她对婚约没什么想法，对顾城不喜欢也不讨厌，没有非要退婚的理由。如今顾城屡建奇功，恩赏丰厚，圣眷正浓。若他瞧不上自己，提出退婚，倒也没事，这种男人她不要也罢。若他念及旧恩，履行婚约，可是自己也不喜欢他，又不想嫁给不喜欢的人。

　　她望着平静的湖面，用了一种极其平淡的语气开口说：“十三年前，我和哥哥被突如其来的马车撞伤，哥哥伤势过重，没等到郎大夫赶到就死了，我侥幸躲过一劫，养在云梦山庄，父亲对外宣称两个孩子都没了。你说沈家当年究竟得罪了什么人会让幕后之人下如此黑手？哥哥惨死，而我重伤，祖父深受打击，辞去太医院职位不久，就离世了。十三年了，没有任何蛛丝马迹，好像沈家从来没有发生过惨案一样。也许将军见惯生死，习以为常，可我忘不了哥哥惨死的模样，我还记得当时身上的伤有多疼，父母有多难过。可笑的是我连报仇的机会都没有，将军你有过无能为力的感觉吗？”
　　她看着沉默的朝云接着说：“这些年，每每被噩梦惊醒，我总是能想起那天血淋漓的哥哥和自己躺在地上，母亲在一旁痛哭，为什么回来？隐姓埋名的过一辈子吗？任由那些伤害我们沈家的人逍遥法外，我一个人过着所谓闲适安宁的日子吗？”
　　十三年前发生了很多事，那时候每个人都忙着存活，以为活下来就可以了，可是活下来的人都那么痛苦。朝云想着沈稚颜这十三年来活在压抑和痛苦中，只怕夜夜不能安寐。心里多了几分对她的同情。

　　“当年是我沈家几次救顾家，顾家欠下的人情，退婚也好，成亲也好该由沈家来决定。鲜衣怒马将军郎，那又怎样？”
　　“我回来是为了找出真凶，替哥哥报仇，这婚约一事，顺其自然。”
　　朝云叹气，负手而立，道：“若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开口，朝云虽势单力薄，但比你更了解上京，也许能帮到你。太子殿下让你去顾府，你好好准备吧。”

　　无能为力的感觉，朝云有过，也许是耀眼的阳光刺痛了眼，瞬间泪水爬满了朝云眼眸，看着沈稚颜惊讶的表情，朝云笑着拭了拭泪水，笑道：“战场上有多凶险你也见过，顾将军几次受伤，但边境条件艰苦，随军医师也只能简单处理，落下了不少毛病，京城医术高明的人，除了太医院就是你们郎鹤炎馆里的大夫了，宫里的太医到底不方便，还是要麻烦你了。”
　　沈稚颜知道顾城武功高强，顾家人骁勇善战，北朝能有今日的安定离不开顾家几代人的拼搏，只是刀剑无眼，战场上避免不少经常受伤，那朝云将军呢？她一个女儿家又经常受伤吗？
　　沈稚颜问：“那你呢？需要我帮你看看吗？”
　　朝云愣住了，沈稚颜又说：“那些伤口即使恢复好了，每到换季或者天气不好依旧会隐隐作痛，这是将士们常有的毛病，朝云将军英勇，不知可有不适？”
　　朝云哈哈一笑：“放心，我一般不受伤，即使受伤了也是小伤。”
　　朝云想了一会儿开口：“沈稚颜，你是个好姑娘，所以你不要喜欢顾城。”
　　沈稚颜看着眼前的朝云将军，想到了京中传言，又回想朝云对顾城的维护，开口道：“是不是朝云将军真如坊间传言那般，也仰慕顾将军？”
　　朝云道：“我一直以为坊间传言并非空穴来风，如今到我身上我才意识到，传言就是传言。沈姑娘，大可不必乱猜，时间久了你就会知道我这话是什么意思了。太子既然来了，我们也不好离席太久，回去吧。”

　　沈稚颜随着朝云回到宴席上时，顾城坐在太子身边，偶尔低头跟太子说话，或者认真看着太子，听太子说话，关系很是亲密。她不解，问母亲。
　　沈母：“顾衡顾老将军有三个儿子，顾远征，顾城，顾明策，本来顾夫人希望顾城能好好读书，将来走科举，七岁就送进宫做二皇子伴读。两人同窗共读数十载，情谊确实深厚。”沈夫人突然失落了起来，要不是自己儿子出了事，也许是他们三人坐在一起低头说话。沈稚颜握着母亲的手，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