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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醉酒 ...

  •   墨邪最后是被段祥背着回去的。
      难得喝上这么好的酒,墨邪一下子喝空了好几坛,老板娘的脸色也变得很精彩,最后实在是心疼自己的酒,又碍着段祥的面子不敢说什么,只能委婉地表达了一下自己的委屈,然后苦哈哈地看着墨邪把自己整个人都喝的软趴趴的提不起一丝气力来。
      段祥虽是十几岁的少年模样,但下盘稳得很,背着墨邪毫不吃力,一路上墨邪指路指得乱七八糟东倒西歪,走了不少弯路他也不恼,最后墨邪干脆整个人趴在了他的身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让人惊讶的是,两人身形相仿,而且段祥已经背着他走了很久,却丝毫不见吃力,仍健步如飞,即使是常年习武的成年男子也做不到如此轻松。
      “唔……好酒……”墨邪一开口,醉人的酒气拂过段祥的耳朵,让他只觉耳根一痒,面色微红,轻声道:“你倒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仙长……”墨邪揉了揉眼睛,微冷的晚风吹散了几分醉意,“你……回来了……”
      段祥歪头看着他,道:“我一直都在。”
      墨邪胡乱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叫人看不出想表达些什么,只把环在段祥脖子上的胳膊搂的更紧了一点,迷迷糊糊地喃喃自语:“我抓住你了,你说过……”
      话未说完,墨邪又睡死了过去,段祥却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一般,乘着月光,放慢了脚步,在这只有两人的月夜下,轻轻地点了点,却仿佛有千钧重:“嗯。”
      墨邪做了个梦,梦到了他都记不清的很久以前。
      他有点烦躁,不安分地犯着嘀咕,因为那时候他是个孤儿,虽然现在也是,但那时候他比现在要难活得多。
      他梦见自己被一户人家捡了去,又被扔在了角斗场,梦见自己跑出去和野狗抢食,梦见自己是如何坑蒙拐骗,结果骗到了一位仙人,梦见仙人说话不算数,梦见自己因他一句嘱咐进了无念庄,又梦见少酒倾那家伙笑盈盈地给他备酒,梦见自己第一次杀人,亦是第一次救人。
      还有太多太多,多得压皱了他的眉毛。
      忽然感到眉间一丝温凉,一双手覆了过来,替他舒展了眉头。身体感受到了熟悉的床榻,顿时放松了下来。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的一瞬间冷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闯了进来,冻得墨邪缩了缩身子。段祥见了,脱下自己的外套给他披好,这才转身见来人。
      这是俩小女孩,一前一后前面的手里抄着一把匕首,后面那个则小心地缩在后面,时不时探出头来,眼睛直溜溜地将段祥打量了一番。
      前面的女孩把后面女孩探出的头又按了回去,自己将段祥打量了几眼,似是在掂量双方实力,转眼又见墨邪躺在了榻上,动作虽然放松下来,表情却有点古怪。
      段祥知道她古怪什么,此刻他衣衫不整,头发也被墨邪抓散了大半,不禁不自在地咳嗦一声:“他……”
      “死了啊,那不用带回来了,随便扔了吧。”拿匕首的女孩走过去摸了摸墨邪的手,失望道,“还温和着啊……”
      一直窝在后面的小女孩一下子扑了过来:“哥哥!”
      段祥问道:“墨邪的妹妹?”
      “呸,是仇人!”那女孩收了匕首,将段祥赶了出去,“行了行了,没你事了,赶紧走吧。”
      “我留下……”
      “你随便吧。”佑莘挥了挥手不想再听,从柜子里抱出了半人高的被子,往墨邪身上一扔,拉着左宛玉出去了。
      段祥看着两个小小的身影没入了月色中,只觉得好笑,转身替墨邪盖好了被子,又摸黑去了厨房。
      天色已晚,看不清道路,段祥犹豫了一下,手指捏诀,腾的一声燃起了掌心焰,在空中不安分地窜动,像是鬼火,却将四周的阴寒驱了驱。
      到了厨房,乒乒乓乓一阵响,弄的身上好不狼狈,嫡仙气质活生生地沾染了成了贤妻良母,但好歹是把醒酒汤做出来了,想喂墨邪喝下去。
      墨邪醉的不成样子,只喝了一点便喂不进去了,段祥想了想,一口气把汤喝了,又捻了个诀,点向墨邪眉间。
      墨邪眉间闪起点点荧光,将微红的脸颊照得发冷,他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等到醒过来的时候,最先入眼的不是自己熟悉的瓦楞房,而是那人翩姗如画的青蓝绸锦长袍上一泄而下的青丝墨发,此刻在红烛的照映着泛着暖意。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墨邪收敛了心绪,只感到头昏脑胀,想抬手那人却先自己一步,微凉的手指搭在太阳穴上不轻不重地按压,让墨邪打了个颤,只感觉那人发丝拂过的触觉更加明显,不禁古怪地嘀咕了几声,将心绪压了压。
      “刚过戌时,我见你醉的厉害,就熬了点醒酒汤。”段祥说着指了指桌子上还残留着汤汁的瓷碗。
      早就忘了自己扯谎是女子的墨邪大大咧咧地起身,一边穿外套一边皱眉嘟囔着:“喝酒误事喝酒误事,今天光顾着喝酒了,忘记送镖了,又要被克扣工钱还得被那两个小家伙念叨,啧。”
      说着又冲外屋吼了一声:“丫头!吃了吗?”
      只听外屋的窗户被人狠狠地关了上去,带着浓浓的哀怨。
      过了半晌,门吱吱呀呀地开了,佑莘牵着左宛玉,踌躇不决地向墨邪这边走来。
      墨邪乐了,一把系上腰带转身要去厨房,又想到了什么,顿了顿脚,转身看向段祥,似乎在询问。
      段祥摇了摇头,却跟着他一齐去了厨房,墨邪也不介意,撸起袖子开始淘米,又洗了半根白菜,切了点肉片放到了案板上就转身去点火了,段祥颇为自觉地拿起菜刀剁了两下,似乎觉得不利索,又抽出配剑来,那剑有灵性,察觉到了段祥的意图,委屈地颤了两下,段祥的脸色沉了沉,那剑又是一抖,再也不敢造次。
      而墨邪也不是什么惜剑的人,一时间两人忙的不亦乐乎,倒也是其乐融融一派祥和,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早已是旧识。
      可能这就是缘分?墨邪心里感慨,一手端饭一手端菜,放到了两个小家伙面前。
      左宛玉吞了吞口水,拿起筷子就开始扒饭,还时不时地发出吧唧地声音,吃得腮帮鼓鼓地,都顾不上问眼前这青蓝绸锦衣的是什么人,而佑莘也是轻轻地哼了一声,把匕首拍在桌子上,噘着嘴开始吃饭。
      而墨邪丝毫没有介意她对自己摆脸色,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今天抱歉……”
      “这话你说过很多次。”
      “下次一定……”
      “这话次数也不少了。”
      “人生得意……”
      “终有时。”
      “呃……”墨邪瘪了瘪嘴,自知说不过,就不再开口,倒是一直安安静静地段祥道:“醉酒,有时也并非坏事。”
      “当真?”墨邪眼睛一亮,赶紧搭话,只见段祥脸色微红,似乎想起了什么,轻轻点头:“醉酒时的人更容易放下戒备靠近他人。”
      听这话一出,墨邪俊俏的脸上多了一丝尴尬:“我……应该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段祥摇头:“没有。”
      “呼……那就好那就好。”
      “除了姑娘勒着在下的脖子喊仙人之外,并无其他。”
      “咳咳咳咳咳咳咳……”左宛玉还没来得及咽下的饭腾地喷了出来,似乎被呛到了,咳嗦个不停。
      佑莘赶忙去扶她,一手在她背后帮她顺气,还不忘狠瞪了墨邪一眼。
      墨邪的脸色瞬间难看了下来:“你难道其实是瞎……”
      “在下自然辨得清楚,只是被瞒了一下午,还被坑了酒,总该打趣打趣,当作利息,不然有点亏。”段祥笑盈盈地说道。
      墨邪提到嗓子眼里的一口气顺了下去,长舒一口气:“我就说嘛,你这样怎么可能是个瞎。”复又犹犹豫豫地问到:“我没有说什么奇怪的东西吧?”
      “说到这个,”段祥的一声姑娘马上就要脱口而出,然见墨邪脸色着实不怎么和善,这话又改了过来,“阁下当时一口一个仙长,又是哭又是闹的,在下也很为难。”
      佑莘这下终于抬了抬头:“会不会跟你的身世有什么关系?”
      墨邪很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好看的眉头皱成一团:“那仙人究竟是谁?难道我是仙人遗孤?”
      就在他开始胡思乱想脑补一堆感天地泣鬼神的狗血故事时,段祥道:“说不定是遗孀。”
      “???”墨邪登时站不住了,显然是被段祥天马行空的想法吓了一跳,“遗孀?我?”
      “不是你。”段祥笑道。
      那还有谁?那个仙人吗?
      “那个仙人,我梦见的他是个男的。”墨邪强调。
      “嗯,我知道了。”
      听这话语气轻飘飘的,没有丝毫波动,墨邪简直快怀疑这家伙是不是性别概念模糊。
      就在这事,佑莘放下了筷子,不紧不慢地说道:“这些我不在乎,我比较关心这个月的工钱……”
      “泡汤了泡汤了。”墨邪想起自己日渐消瘦的钱包,不禁郁闷,“镖头之前说我要是再耽误时辰,就扣我工钱,现在都扣得差不多了。”
      佑莘揉了揉吃得饱饱的肚子,翻了个白眼:“所以我一早就建议你去卖身,就你这皮囊,荣华富贵还不是手到擒来。”
      “我原以为这次肯定不会迟,谁知那十里香太醉人了,所以才晚了。”墨邪反驳得一点气势都没有,惹得佑莘又翻了个白眼。
      “不算晚。”段祥突然道。
      “都二更天了,哪还有人等我?”墨邪也习惯了他说话莫名其妙没头没脑,“我是仗着自己轻功好成天来回窜,若要让我骑着马拉着货,这么折腾早就完了。”
      “你现在是?”
      “哦,我现在在镖局工作。”墨邪解释道。
      “可有马匹?”
      “有,我从镖局牵来的,不过这时候再怎么也是白费功夫吧。”墨邪虽然口上这么说,还是去马厩里牵了马来。
      段祥上前,手不轻不重地摸了摸马的鬃毛,那马像突然吃了提神的草药一样,立马精神了起来。只听段祥笑道:“试试就知道了。”
      说罢一个翻身上马,动作行云流水干净利落,后又伸出手道:“上马。”
      那手五指修长匀称,骨节分明,白里透着玉一般温润的冷意,在昏黄的灯光下又显得真实了几分。墨邪盯着那手发愣,手主人很有耐心地重复道:“上马。”
      墨邪这才反应过来,老脸一红,赶紧拿出了一个满身印章印泥和封条的木箧,一手抱着一手搭上段祥伸出来的手,脚下一蹬,衣摆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度,转眼间人已安稳地坐在了马上。
      佑莘拉着左宛玉出了门,也来看看两人到底搞什么名堂。
      只见段祥轻拉缰绳,明明连姿势都不标准,那马却好像通了灵性自己跑了起来一般。
      佑莘看得瞪目结舌,墨邪也觉得很惊奇,而且他感到四周的景色变化得越来越快,目不暇接,而他却始终只感觉到了阵阵微凉的夜风。
      不到一会,墨邪就见到了灯光,驿站门前站着个人影,见他们来了赶紧迎了上来:“我的大老爷唉你可算是来了,再不来来福我就要冻僵在这里了。”
      “你今个还没回去?”墨邪惊讶地问道。
      来福跺了跺脚,虽然是夏天但夜晚也着实冻煞人:“哪能啊,你不是还没送到吗?成天就你最磨叽,我不得多费点心吗?”
      墨邪讪笑几声,将木箧递给了来福。
      来福搓了搓被蚊子叮得肿了三尺高的手,目送着两人远去,突然抖了个激灵,诧异地左右环顾了一下,暗自惊讶:“我怎么会在这里?我不是早就睡下了吗?”
      回答他的只有天边的皓月冷清的余辉,或许自己也明白这样问着实没什么意思,掂了掂木箧,摇摇头转身去登记了。
      ……
      这边墨邪正拍着胸脯庆幸自己劫后余生:“太危险了,差一点就错过去了,没想到来福今天转了性子,还知道等人。不错不错。”
      段祥拉了缰绳将马放缓:“凡事总要试试。”
      墨邪笑了笑,悠哉悠哉地望着天空,今天月亮星星一块被挂了出来,是极其少见的星月夜,静谧的街道上只有“嗒嗒”的富有节奏规律的马蹄声,显得空旷悠然,尤其是晚风吹来,带着那人乌黑的发丝,夹杂着淡淡的清香,使明明已经醒酒的墨邪又醉了几分。
      人一闲下来就爱瞎想,于是墨邪就琢磨着今天的事,想着够自己津津乐道几个月的了,突然又觉得很奇妙,尤其是跟段祥的缘分,这摸不清说不透的东西让两人自然得仿佛多年的好友,墨邪打心里觉得段祥对自己的脾气。
      他是从来不屑于隐瞒这些的,于是老老实实地坦言自己跟他很投缘,想就这么结交了下来。
      段祥自然不会多说什么,笑的开怀:“可能我们是真的有缘。明天若无事,我再请你吃酒。”
      墨邪听了高兴,当即翻身下马,幸好马走的不快,他下盘又稳,稳稳当当地站在了地上。
      青石垫的小路上还有坑坑洼洼的雨水,在月光下泛着幽光,打在了行人的鞋子衣角上。
      映着这月色,墨邪双手抱拳,段祥见了,也翻身下马,与他对站。
      只听他道:“在下墨邪,幸会。”
      段祥在心里反复揉搓着这两个字,也抬手作揖,双目微弯,:“在下段祥,幸会。”
      说罢,两人皆笑了起来。
      这一笑,竟恍若隔世。

      (他感到四周的景色变化得越来越快,目不暇接,而他却始终只感觉到了阵阵微凉的夜风。
      墨邪:这个……
      段祥:别问,问就是魔法。)

  • 作者有话要说:  下面是唠唠叨叨,可随意跳过:这本书呢是渣作者两三年前就开始构思直到最近才动笔,由于还在上学两星期才回来一次所以更得很慢,但是但是但是!绝对不会弃坑!!!但是吧可能一两年都完结不了,篇幅对渣作者来说有点长,我也不想应付,所以这章之后就基本不再发了,先存存稿。我知道很多人看了就直接弃了,但是我觉得不说有点不好意思。总之能点进来万分感谢,我也要努力存稿啦!至于我为什么不在第一章说明呢?我也忘了,反应过来就已经打了这么多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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