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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幸会 ...

  •   “庄主!不好了!墨邪那小子,他又打过来了!”无念庄弟子推门而入,不见庄主其人,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位极为俊秀的少年,身着青蓝衣,头绾金丝冠,不见心性而风流自成。
      无念庄弟子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位是前些日子才来的新弟子。不过此人在无念庄的地位特殊的很,虽说是被破格收归,却未拜一师,剑法自成一派,与无念庄相差甚远。
      “怎么?”那人似乎等得不耐烦了,出口问道。
      无念庄弟子一时不知如何称呼,憋了半响只得道:“段兄有所不知,那墨邪本是我无念庄弟子,与少酒倾一齐拜入庄主门下,平日里关系亲密的很,谁知天意弄人,少酒倾在一次外出任务时死于非命。那墨邪得叫嚷着其中蹊跷,退了门派不说,还经常前来滋事,偏生庄主吩咐让我们都避让着些,我也知道没了兄弟肯定难受,我们也为少酒倾的死难受,但事情已经这样了,再闹也不是个事啊……”
      那弟子还没絮叨完,抬眼却见段兄早就没了人影,只能撇了撇嘴,庄主也不找了,自顾自地躲到偏房去了。
      且说段兄到了还没到无念庄门口,就见一人身着黑衣,手提一把剑就要架到一位弟子的脖子上,还叫嚷道:“你们庄主呢?怎么不叫他出来?平日里他不是最宝贵你们的吗?怎么这时候反而不见人影?”
      墨邪咧着嘴,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硬是把他那偏妖气的脸扭曲了七分。
      墨邪其人,最让人称道的除了地痞行径,就是他那一副好皮囊,他的脸是偏阴柔的,眼睛是从未见过的血色,哪怕是笑着也带着一丝邪气,偏生你见了他,一眼就知道他是个少年,绝不会因为偏柔的外表认错。
      若照之前,墨邪是无念庄弟子平日里最喜欢花痴的,但此刻那弟子却吓破了胆,强撑着道:“墨邪,你我好歹同门一场,你如此忘恩负义,岂不是让江湖人耻笑。”
      说着说着,只见墨邪嗤笑一声,那弟子也彻底没了底气,他也是吓糊涂了,墨邪此人,肆意妄为,向来不在乎名声这种东西,跟他谈名声,还不如跟他说如果自己死了容易压死脚下一大片狗尾巴草来的实际。
      就在那弟子开始盘算着要不要拿狗尾巴草当借口时,墨邪的剑却被人挑了下来。
      那弟子如获大释,连滚带爬地拖着发软的双腿滚得远远的。
      墨邪没想到还有人能挑落自己的剑,也是一愣,见自己身前不足两米处占了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少年,青蓝色的很是养眼,不过让人觉得别扭的是他那绾着金丝冠的头发上还系了一条纯黑色发带,看起来有些格格不入,使得他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在下段祥,幸会,不知阁下前来所谓何事?”
      墨邪脚尖一勾,玄铁剑便又回到了他手中,他没有答话,反问道:“几时来的?”
      这说的肯定不是问他什么时候到他面前的:“几日前才拜入无念庄。”
      段祥看着面前的少年,不知怎么竟生出几分戏弄的心情,眨了眨眼,到嘴边的话变了模样:“不知姑娘前来所谓何事?”
      果然,墨邪的脸瞬间变得很难看,抄了剑就要攻过来,段祥不紧不慢地转身,一招一式地和他对打了起来。
      墨邪发狠,将剑耍的眼花缭乱,破空之声令人生寒,众凑热闹的弟子皆打了个寒颤,却见段祥游刃有余,剑式看似杂乱无章,不知其门道,却见招拆招,干净利落。
      众弟子都盯着两人,不知过了多久,忽见段祥双手一顿,任由墨邪挑了他的剑,看着抵在他喉咙前还泛着寒光的剑尖,轻轻地笑了,似乎毫不担心墨邪会一个失手伤了自己:“是我输了。”
      墨邪一愣,没想到段祥会突然失误,来不及收力,剑芒划过手腕,抵在了脖子上,只消一寸,便要见血了。
      “你怎样?”墨邪并无伤人之心,忙拉过段祥的手腕,还仔细摩挲了一下,才松了口气。
      段祥有些哭笑不得:“我无事,姑娘好剑法,在下甘拜下风。”
      墨邪听了,火气又上来了:“你……你……你见不得我一身男装吗?”
      “姑娘若是行走江湖,自是男装方便,今日拆穿姑娘,是在下莽撞了。”段祥答的从善如流,从面上找不出一丝错误。
      “……”墨邪结舌,不知他是个怎么情况,又突然想逗逗他,便道,“你知道就好,下次莫要如此了。”
      转了转眼珠子,又一本正经地道:“你今日吓到本姑娘了,难道不该表示表示,请我吃酒?”
      “姑娘,男女有别……”没想到墨邪顺着杆子往上爬,段祥扯了扯嘴角,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墨邪一听他话里有几分意思,便忙道:“怕什么,江湖儿女不拘小节,我之前从未见过你,想你是外地来的?正好我陪你熟悉熟悉这里的风土人情,比如那十里春的十里香,还有那里的姑娘唱的小曲……”
      段祥笑问:“姑娘喜欢到烟花柳巷去听曲?”
      “呃……”墨邪自知嘴快,说差了,忙道,“我听家里兄长说的,一直馋着那里的酒,今日才扮作男人想偷偷溜出来……”
      “结果溜到无念庄了?”
      “嗯,对。”墨邪破罐子破摔,大大方方地当着全体无念庄弟子的面将烟花柳巷同江湖门派扯到了一起。
      段祥道:“既然姑娘不在意,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十里春的十里香乃是酒中极品,味道淳厚,后劲极大,如其名般香飘十里,听闻若是酒量差的,只闻那香气,便要醉上半响。
      不管传闻有没有夸张的成分,都足能说明十里香的名气来。有名气自然是有价格,却偏生有价无市,那老板娘情性古怪,每三年只酿那么百十来坛,天王老子来了都不一定能喝到。
      自己面子有没有天王老子大墨邪不知道,但是他没钱是肯定的。所以当听到有人愿当冤大头自然是高兴,自来熟地搭上段祥的肩膀,笑眯眯地要走。
      “???”
      众弟子眼中尽是迷茫,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两人已经走了,稍微捋了捋思路,瞬间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
      墨邪?女的?去喝十里香?是他们脑子不灵光还是段祥缺心眼?一个敢说一个还真敢信。
      十里春地处京城的繁华地带,属于朝廷势力掌控范围内,从无念庄到那里还是要费不少功夫,当墨邪拽着段祥到的时候,天边已经开始晕红,微微泛着晚意。
      墨邪找了个僻静点的位置坐了下来,段祥也跟着做到了旁边,本不欲张扬,却因两人着实好看得紧,连带着位置也醒目不少,还没点菜,就有不少姑娘色心大动,主动凑了上来。
      一位红衣姑娘熟练地攀到墨邪身上:“墨爷今天又来听诗诗的曲?”墨邪一笑,自然地搂住姑娘的蛮腰:“不知诗诗今天可有空?”
      诗诗姑娘掩嘴一笑:“早就听闻您要来,几天前就备着了。”
      墨邪点点头,收回手,让诗诗去准备了,转头见段祥脸色不是很好,想起这位把自己当成女人来着,调笑道:“怎么?你一个大男人,难道从来没逛过青楼?怎么还不如我一个女人。”
      见墨邪似乎还以为自己蠢的分不清男女,段祥也不解释,只道:“来这做什么?不过徒染一身烟尘气罢了。”
      “自然是排解压力,干男人该干的事喽。”墨邪面不红心不跳地道。
      段祥听了他这轻佻语气,不禁耳根微红,轻声道:“在下已有心心念念的人,怎能如此不洁身自好,徒惹他伤心。”
      墨邪惊诧:“你有喜欢的人了?看不出来啊,那位姑娘怎样?”
      不是墨邪八卦,是他着实好奇,这么一个嫡仙般的人儿,能被他喜欢的姑娘到底是有多好?
      段祥抬眼,用一双如墨的双眼看着他,神情认真而专注,看的墨邪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墨邪听见他沉声道:“他自然是极好,就像初春里的新水,盛夏里的皓月,深秋的凉风,雪季的山峦,是四季最美好的万物。”
      段祥在描述他喜欢的人的时候,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
      他此刻温柔极了,眼睛像一捧新水般泛起阵阵涟漪,看的墨邪心里直犯嘀咕,想到自己还孤身一人,不禁酸溜溜地道:“你倒是深情,就不知那姑娘对你什么态度?”
      “我们原是至交好友,后来我才察觉自己动了情,表明心意之后才知他也是如我一般的心情。”段祥低眉,轻笑着摩挲了几下杯沿,眼里是温和而泛滥的笑意。
      原来是两情相悦。墨邪更加不爽了,凭什么自己就孤身一人,但却也着实羡慕段祥与那姑娘的情谊,真心感叹道:“此情此义,当永世长存。”
      “自然,我愿将一切最好的东西捧到他面前。”段祥顿了顿,眼神微微下移,没头没脑地夸了一句:“剑佩很配你。”
      墨邪下意识低头去看自己的剑柄上挂着的琉璃玉,摸了摸,道:“这东西似乎是我双亲留给我的遗物,从我记事起就一直戴着它了。想着按在剑穗上也可时时得见,也给自己留个念想。”
      “不错。”段祥轻轻吐出两字,不知是说的这琉璃玉还是说墨邪的做法。
      “怎么不唤人来点那十里香?”
      段祥说罢,姑娘们面色就变得很奇怪,其中一个姑娘犹犹豫豫地道:“这位小公子怕是第一次来,不清楚,妈妈的酒,只留自己喝,旁人若想喝一口,需得是新来的姑娘,或是每年的花魁,才有这待遇,其他的一概不给。至于别人的酒,怕是有很多姑娘坏了规矩,私下贩卖了罢。”
      另一位姑娘也道:“妈妈平日里最厌恶来她这里讨酒的人,若真有人来了,扫地出门还是轻的。”
      段祥似笑非笑地瞥了墨邪一眼:“这倒是不知。”
      众姑娘你一言我一句,倒也熟了起来,说话也越来越放肆:“前一阵子县太爷来了,妈妈直接让小厮去请了他夫人,那叫一个惨呦……”
      “还有那王公子,带了几个家丁就想来闹事,也不看看咱十里香势力错综复杂,牵扯了多少大人……”
      “嘘,噤声,这也是你议论得的?少公子有所不知,妈妈曾放话了,除非是那天上的送子仙人……”
      段祥皱眉,问道:“你称我什么?”
      那姑娘只是听说过十里香的老顾客中有一对无念庄来的小公子一个唤墨邪一个唤少酒倾,哪想到认错了,冲撞了客人,不禁脸色一白,正不知所措之际,一旁喝酒的墨邪靠了过来,满身酒气,痞气一笑:“这位姐姐怕是新来的,不认得少酒倾那家伙,这位是我新交的好友,可比少酒倾冷得多了。姐姐说错了话,该自罚三杯才是。”
      那姑娘松了口气,笑着举杯:“奴家口拙,该罚,该罚。”
      墨邪复又看向段祥那阴晴不定的脸,忙岔开话题:“你可知为何是送子仙人?”
      段祥摇头,墨邪兴致勃勃地换了换姿势,凑得更近了:“听闻老板娘的母亲当年遇见过送子仙人,就请他喝了这酒,仙人一尝,当即赐名为十里香……”
      段祥身形微不可见地颤了颤,皱着眉头,似乎更加不悦了:“无稽之谈,哪里来的送子仙人?”
      “若说前面都是胡扯奴家也不恼,但若说仙人是无稽之谈,奴家可不干。”正说着,一位三四十多岁的妇人款款走来,未见其人而先闻其声,只见她抱着一壶酒,面带笑意:“当年奴家亲眼见仙人腾云乘雾,素衣翩翩,墨发飘然,连带着黑色的发带都看不见,奴家当年还以为仙人都用法术绑头发,缠着仙人让他教奴家呢。”
      “你怎知是送子仙人?”
      “当时他手抱一个冰雕玉琢的小娃娃,赤瞳黑发,见之不俗。不是送子的仙人还能是什么?”女人笃定地道,“难不成……”
      话未说完,女人见了说话的人,到嘴边的话生生咽了下去:“我记差了?”
      段祥淡定点头:“你误会了。”
      “那就是我糊涂了。”女人立马改口,见墨邪一脸茫然的样子,她心里也澄明着,不多点破,只福了福身:“许久不见了,大人。”
      说着,又把酒壶放下:“听着大人来了,特意把新酿的酒带来了。”
      “……”???
      妈妈你的底线呢?
      其实这酒是女人自己打算带回去的,她说这话纯属胡扯罢了。
      墨邪连忙把酒接过来,刚一打开就被那铺天盖地的酒香醉得迷糊:“好酒!”
      女人弯了弯眼,话语里颇为得意:“那是自然。”
      段祥只象征性地抿了一小口就放下了杯子,他也并非不喜好酒,只是有一件事一直扰他心烦,没了兴致。墨邪也看出来了,依依不舍地放下酒壶,问道:“怎么了?”
      段祥瞥了女人一眼,女人当即会意,领着众姑娘下去了,他才慢悠悠地开口:“姑娘常与别的男人逛青楼?”
      他说话的语气古里古怪的,说的墨邪浑身不自在:“少酒倾喜酒,却不喜与人亲近,这里的姑娘又缠人得很,所以只好由我来应付莺莺燕燕。”
      “那倒是他的不是,只顾自己享乐,却让姑娘受累。”段祥继续古里古怪地说着,偏生脸上看不出一点其他情绪。
      饶是如墨邪这般厚脸之人也被他一口一个姑娘臊得脸红,忙打着哈哈:“别光吃菜,喝酒喝酒,没想到你这么大的面子,还真把酒讨来了。”
      “这有何难。”
      墨邪笑眯眯地凑过来,问道:“段大哥?不知段大哥是那位贵人?”
      “想知道?”段祥看着他微醉的脸色,双目乘着盈盈笑意,煞是好看,只将自己的脸凑得更近了些,轻轻道:“不如你回无念庄,我再告诉你?”
      墨邪眨巴着眼,心里盘算着这一句话。回去?
      内心生出一丝古怪,一丝动摇,还有一丝他自己也未曾察觉的期待,只任由那期待慢慢生了根。

  • 作者有话要说:  新人写文求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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