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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二十七章 稷昌的复仇 ...

  •   东海、西海由于久久没有援兵,很快就被攻破。可天庭上下似乎没有任何危机感,而是忙着站队,根本没有神仙关心天界的布防。魔界进攻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长驱直入,直捣天庭。
      当各地散仙的呼声越来越高的时候,迎接战神回来是无奈的选择。我和靖安公主的禁足也被解除,小天君明过在高羽的授意下,象征性地下了个罪己诏,把战神被流放说成是受小人挑拨的结果,随便处理了几个替罪羊了事。
      含光还没回到天庭,就被一纸调令派到前线与魔界交战。这是天庭第一次主动发兵。
      我看完了邸报,不平地道:“除了争权夺势,他们还会干什么?哪天像鬼界一样被魔界踏平了,各个都是阶下囚,还要再争吗?”
      靖安公主拿着花洒浇了浇花,无不心疼地抚摸着叶片自言自语道:“我被软禁这些天,没人给你们浇水,可苦了你们了。”她拿过花剪仔细把枯萎的叶片剪落,小心翼翼地收起来扔掉。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让我不能冷静,我看着侍弄花的靖安公主,愤愤地道:“你有那么多的眼线,那么多的情报,对天庭的事向来关心,怎么到了这个关头却不闻不问了?”
      靖安公主停了下来,放下手中的花剪,缓步走向我,“凡事当局者迷,你跳脱了这个圈子再看这些人,有什么是不合情理的?”她折了一小段花枝放在熏香炉里点燃,给我泡了一壶茶,“再急,这儿也不能乱。”她指了指我的胸口,平和地说道。
      “我的父母亲人生死未卜,天界上神均不作为,换做是你,能不心急吗?”我说道。靖安公主把茶杯几乎是塞到我嘴边,柔声道:“是我想错了,我们生长环境不一样,不能强求你像我一样。我亲眼看着父君处死了母后,看着兄弟为争夺天君之位互相残杀,我的亲人间没有信任、没有感情,甚至我自己还亲手把一个个上神送上断头台,即便是最亲密的战友,也常有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的。如果急了,下一个就轮到自己了。”她为了安慰我,尽量用最温柔的语气讲话,可这些话本身说出来,就足以让人心寒。
      无情最是帝王家。我突然能理解为什么她年少的时候会爱上一个普通的凡人,回到天庭之后也终生不再嫁。她从小就在冷酷、阴暗、无情、猜忌的环境中成长,早早接受了理性、克制。
      她见我情绪稍稍平复了些,开始跟我分析形势,“你说,魔界这次进犯天界,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覆灭天界,统治我们。”我回答。
      靖安公主微微一笑,说道:“若要统治我们,为什么他们从来不去占领攻下来的地方呢?魔界有多少兵马,能吞得下天界吗?他们每次发兵多少,折损几何?”
      我哑然,无语相对。
      她继续说道:“魔尊刚刚归来就发兵百万,几乎没有任何战争的动员准备,只从东西两路进兵,从不攻城略地,目标直指天庭,就是为了复仇。上次封印了魔尊的是晦明,和他交手的是瀚天。现在晦明已死,瀚天被囚,连父君都退位了。他能找来复仇的,只有现在的战神含光。你也清楚,含光就是晦明的转世。对高羽和离疏来说,冤有头债有主,稷昌要找含光的麻烦,他们再高兴不过,西海是含光的势力,东海是明远势力,后来大半依附含光。借魔界之手削弱含光,何乐而不为?魔尊稷昌也很识趣,知道东西二海是含光的势力,如果从此处进兵,天庭内部定然阻力重重,不会轻易增兵支援。”
      我皱眉:“所有人都是冲着含光来的?”
      靖安公主说道:“魔尊稷昌一来要报仇,二来不想看到一个强大的天界。高羽和离疏虽然貌合神离,但在压制含光这点上,利益无比一致。所以你看,全天庭的神仙都不在意魔界,只有含光抵死御敌。因为只有他才是利益受损最大的那个。”
      我摇摇头,说道:“不对。你们上神活得太长,算计得太多了,不管什么利益什么复仇,凤麟洲的散仙确确实实是死了的,我的家乡确确实实被践踏、被摧毁了的。作为天界统治者,难道不该护佑一方黎民吗?难道不该保护脚下每一寸土地吗?上神的世界里,除了利益,就什么都不剩了吗?”
      靖安公主的眸子暗了暗,黯然说道:“如果不算计这点利益,只怕死得连渣都不剩了,遑论护佑黎民土地?”
      “都是借口。”我真切地体会到了那次含光跟她起争执的心情,如果所有上神都这样为自己的肮脏行为找理由,那么大家就会陷入无休止的争斗,谁也没法真正做些实事。
      靖安公主不再试图说服我,她拉着我的手,渡予我了一些修为,“你认为你的对,我认为我的对,这都不重要,永远不忘记自己最终要做的事就好。”
      后来的几天,她每天都要渡些修为给我,用她的话说,是怕我磕了碰了伤心难过了会影响到战场上的含光。她助我提升修为,就能让我少受一些外界因素的影响。我不知道的是,她每天渡给我的修为,足足有一千年之多。
      靖安公主每天看了邸报都会给我分析形势,她说的有一点很触动我:即便被困住了,也不要做抵死的挣扎,眼界放高一点,或许就能柳暗花明。
      “你看,魔尊绕过了青丘国、劳民国,前天在空桑山碰上了,魔尊又且战且走,绕道南路往天庭来。”靖安公主指着地图跟我讲,“他的意思很明确,要交手,上天庭再说。可含光不能放任他这样做,即便知道他的意图也不能。因为他是战神,受散仙们强烈呼吁而帅兵出征的,怎么能任由敌人跑到天庭上呢?可高羽和离疏一定授意这些国都不要抵抗,放魔尊进来,挫一挫含光的威望,所以你等着看,用不了两天,他们就会到天庭了,而且,一定是在天极殿前——稷昌当时被封印的地方。稷昌三个儿子都因天界而死于非命,他上次被封印后,魔界内部山头林立,若不是稷昌余威尚在、四大护法齐心救主,魔界早就四分五裂了。他进犯天庭,一来复仇,二来立威,三来扶高羽上位。复仇就不必说了,立威是立给魔界子民看的,稷昌一归来就直捣天庭,大家自然拥护他。扶高羽上位,这个就有些复杂了,你只知道高羽是皇子,却不知他的生母就是稷昌的女儿。论行第,含光还得叫他一声三哥。”
      我点头道:“这我断断续续从不同人那里多少听到了些,你之前在凌霄殿也跟他说起过。不过老天君为什么一直不公布他的身份?”
      靖安公主说道:“父君不愿意承认他罢了。那魔界公主与父君相好时,他俩互相不知道身份,偷偷在一起了。之后公主返回魔界,才知自己有了身孕。仙魔通婚者,生男为仙,生女为魔,因此高羽一出生就被送来天界。因着高羽的特殊身份,父君还曾派高羽去魔界侦查过信息,后来他被玄武护法发现而打伤。打伤他的同时,玄武护法也发现了他有魔族血统,稷昌醒来之后,定是知道了高羽就是他一直在找的外孙。玉衡当初也受命前往魔界,也发现了高羽身份,玉衡是天后的人,若非高羽的身份是皇子,是潜在的天君之位争夺者,不然你以为天后为何会视高羽为眼中钉?高羽身负神魔两大高手打成的重伤,若不是含光大耗修为为他疗伤,他一身修为,恐怕就此废了。”
      对高羽的身世,我多少从楚瑜那儿、含光那儿听到过些,自己初上天庭的时候也亲眼见到含光用落英琴为高羽疗伤。这次听靖安公主完整地讲清楚,我才知道作为天君“私生子”的高羽,他母亲竟然是稷昌的女儿。把个中种种讲明之后,靖安公主继续平静地说道:“如果有个人,既是魔尊稷昌唯一的外孙,又极有可能继承天界的君位,成为天地的共主,你说稷昌会不会扶他上位?”
      “当然会!”这个问题简单到我都可以回答,我顺着靖安公主的意思说下去,“让高羽继承自己尊位的同时还能当上天君,等于兵不血刃就拿下了天界,这不就是稷昌多年前进犯天界要达到的目的吗?”
      靖安公主说道:“不错,这个结果,是大家都能接受的。只是,我不想接受。”
      天河,要毁去天河,高羽一定不会做出牺牲。
      靖安公主随即笑了,说道:“看吧,如果我抵死挣扎,拼命阻拦,说不定含光和高羽最终两败俱伤,还会让离疏捡了漏子。这是最糟糕的情况。不如跳脱了这个圈子看一看。”她说着,以手为梳,一下一下地替我顺着发,“你是要做天后的,还与子霞那样相像,在高羽心中自然不同旁人。”
      我突然明白她把修为渡给我的意图,她要我说服高羽,同高羽一起毁去天河。靖安公主的思路一直很清晰,她要毁去天河,不管是谁去做这件事。原来她打算让我跟含光一起做,但现在看来,只能由我和高羽做了。
      “长公主,他们到天极殿了。”一个仙童进来禀报。

      我们赶到天极殿的时候,天兵魔将已是两败俱伤,天极殿前一片尸骨。含光一柄长剑在手,浑身是血,他对面站着的是同样受了伤的玄武护法和气喘吁吁的魔尊稷昌。
      天庭的上神们此刻全都不知所踪,任由他们在天极殿前对峙着。靖安公主拉住我,说道:“别再过去了,含光死不了。”稷昌不是要复仇么,不是要扶高羽坐上天君之位么,他怎么可能放弃这么好的机会不杀含光?含光本就受了重伤,如今他封印初解,灵力并未完全恢复,怎能敌得过众多魔界兵将?
      我又上前了几步,但听靖安公主大叫了一声,来不及反应,只感觉脖颈上一凉,已被一双铁钩从身后勾住了脖子。同时,含光出手夺下了稷昌的画戟反刺一戟横在稷昌颈前。
      玄武护法阴恻恻的声音从我耳根传来,“我们交换,这女的对你们都很重要。”含光敛了杀气,“一命换一命,两厢放人继续斗过。”
      铁钩在我脖子上又紧了紧,我快呼吸不过来了。“那就换命吧。她的命在我,用她的命换战神一条命,哈哈。”阴恻恻的笑声,听得我心里直发毛。
      未等我细想他话的意思,一个明媚的笑脸在含光身后闪过,那是高羽。
      “不要!”一把冰剑从我眼前划过,透过含光身体,瞬间融化。鲜血喷涌出来,溅在我的脸上,滚烫滚烫。
      而含光则在中剑的瞬间把长剑刺入玄武护法的咽喉。我趁机挣脱了玄武护法的铁钩,踉跄两步扶住摇摇欲坠的含光,我浑身颤抖着,不知说什么、做什么,只看到鲜血不断从伤口处涌出。我想去按,可怎么也止不住鲜血奔涌而出。
      这时离疏走来,沉声说道:“魔尊大仇已报,可退兵了吧。”
      稷昌挥动画戟一声长啸,响彻四野,他放声大笑:“本尊杀了战神,前仇已复,神魔两界各有损伤。一报还一报,本尊向来恩怨分明!”
      明过此时跟在离疏的后面从天极殿哆哆嗦嗦地走出来,说道:“我、我,啊不朕、朕失、痛失战——战神,你们……你们没了玄武、玄武护法……”这样的明过,全不似月宫夜宴时,老天君牵着的那个伶俐孩童,也不知他战战兢兢做天君的这些日子里,都经历了什么。离疏皱了皱眉,没耐心听他哆嗦着说完,替明过说道:“不如都不再追究,神魔两界从此永不相犯。”
      他们后面还说了什么我不知道,也听不清,只听见风声裹挟着亡灵的戾气,伴随离疏和魔尊离去。
      我手臂上突然沉重起来,含光终于支持不住滑坐到地上,那冰剑刺出的窟窿仍汩汩出血不止。他利用了我又抛弃我,我本该恨他才是,可我为何这样心痛?心下一片麻木,我这是怎么了?他早已与我没有任何关系,我为何这样在意他死活?
      含光费力地握住我满是血迹的手,面容苍白如纸,唇艰难地开启,吐出三个字,“对不起。”他的手上竟然也密密麻麻布满了伤痕!他先是因我受九道三昧真火而受伤,又被封印灵力、被迫祭神器,现在还中了致命一剑……他是要死了吧?他要死就死,跟我说什么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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