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过来些》歧木

5、第 5 章

　　他的话很合理，没有什么逻辑漏洞，而且，他也没有骗她的必要，林末霜没有不信他的理由，一颗心落了地。
　　看着江添妄往餐桌前走，她也跟着一起走过去，将手上的杂志放在沙发一旁，林末霜往桌上看了一眼。

　　很简单的两个家常菜，一个酸辣土豆丝，一个红烧排骨，看着卖相还是挺不错的，闻着也挺香，就是她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这是出自江添妄之手，江添妄这六年到底是经历了什么？！

　　顺势坐下，江添妄看她坐定，掀了掀眼皮：“尝尝。”
　　面对这两盘菜，林末霜依旧存怀疑的态度，她并不觉得这会好吃到哪去，没动筷子。

　　“干嘛？”江添妄像是看出她的想法，挑了挑眉，“不想吃，信不过我？”

　　林末霜犹疑了下：“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我就是这个意思！

　　对于吃这方面，林末霜对江添妄有阴影，很大的阴影，以至于从高中毕业到现在她都再也没有吃过灌汤包这种食物。

　　高三第一次小模拟考结束之后，林末霜依旧稳坐第一名的宝座，至于江添妄——一个高三拿着全新课本上课的牛人，每天上课悠悠闲闲丝毫不慌的样子，直接给了林末霜一种他是哪里来的学神高人之类的错觉，结果就考了个林末霜一半多一点儿的破分数。

　　从那之后，林末霜开始了艰难的补课之路，难的不是江添妄，是她。也就是从这开始，开始了林末霜做老妈子一类差事的第一步，将一个叛逆少年培养成学习态度良好的学生是一件多难的事没人能理解。

　　作为一个懒人，林末霜本来就很缺觉，那段时间学业很紧，为了多补觉，林末霜基本上不吃早饭，直接睡到上课踩着点进教室。

　　附中是个私立学校，食堂待遇很高，甚至隔断时间校外的人还会慕名前来尝尝这里的特色小吃。
　　林末霜喜静，原本一个人坐在教室最后一排，江添妄是转学生，自然就坐在了教室最后一排唯一一个空位上，成了她的同桌。
　　前排的张志飞和田甜橙突然聊起来食堂的事儿，聊着聊着就转身过来跟江添妄进行了一波强烈推荐。

　　“妄哥，咱们学校食堂顶楼知道吧，四楼那个早餐真的绝了，绝对不亚于外边的餐厅。”

　　江添妄懒散的靠在椅子上，没什么精神气：“哦，是吗，有空尝尝。”

　　当一个人给另一个人推荐一样东西时，兴致就会格外的高，一定要得到点反应才罢休，张志飞看江添妄不怎么感兴趣，又看向了林末霜：“末霜应该是吃过的吧，我记得高二的时候隔壁班那谁，不是有段时间天天给你送来着吗？”

　　林末霜正在刷题，手上的笔顿下，回忆了一下这事。江添妄也看着她，似乎是在等她给食堂的食物一个评价。
　　很快，林末霜手上的笔继续动起来：“没有，我也没吃过。”

　　“哦，对。”张志飞突然反应过来，点点头，“我忘了，你不吃早餐的。”

　　这时候，江添妄突然身子往前倾，没骨头似的趴在桌子上：“你不吃早餐？”
　　林末霜嗯了声。

　　“为什么？”
　　“没时间，我对这方面没什么要求。”林末霜手上动作未停，注意力大部分都集中在试卷上，“而且我早上赖床。”

　　江添妄眉梢微扬：“那不是刚好，有人给你送怎么不吃？”

　　张志飞凑过来：“而且是灌汤包吧我记得，食堂小吃一绝啊那可是。”

　　“……”
　　他俩是真的吵，林末霜没搭理他们，捏了捏手上的笔，耐心开始慢慢消耗。

　　江添妄抬眼看她：“不喜欢？”
　　林末霜忍了忍：“也不是。”
　　“那你想吃吗？”

　　林末霜实在没耐心了，笔一停，瞪着江添妄：“想吃行了吧，就你这破成绩怎么就能这么闲，你还能不能让我好好做题了！”

　　“……”

　　第二天早晨。
　　秋初的风还带着些许燥热，穿过过道的绿植，枝桠碰撞沙沙作响。林末霜一如既往的踩着点儿进了教室，江添妄不在位置上，她的课桌上却莫名多了一盒灌汤包，林末霜看着这盒东西还有些发懵，站在外面一排一直没有坐下。

　　愣了几秒，头顶传来江添妄的声音：“干嘛呢，还不坐，想坐我位置？”

　　林末霜顿了下，坐回去：“这是什么？”
　　“灌汤包啊。”
　　“你买的？”
　　江添妄的表情很傲：“当你补课的报酬好了，反正我顺便，勉强替你买一份。”

　　“……”

　　从那之后，林末霜每天早晨到教室课桌上都放着一份灌汤包，江添妄早自习也没再缺席过。林末霜还以为他转了性，突然就开始发奋图强好好学习了。

　　其实她不太喜欢灌汤包，也就是还行的地步，连着吃了一段时间，再好吃的东西也遭不住。那个时候的江添妄还是个意气风发的暴躁少年，虽然脾气不好，但周身都能看到少年特有的鲜活。
　　林末霜后来也没忍心提这件事，又不能浪费，于是每天在江添妄的注视下，除了周末放假啊以外，连着吃了一整年的灌汤包作早餐。

　　她后来得出一个结论，江添妄这人很轴，轴得不得了。
　　你倒是给我换一门菜啊！！！

　　高三毕业，因为伙食健康，三餐正常，林末霜还长了些肉，比起原来消瘦的模样要圆润了些，气色也好了不少，但这灌汤包也是真的几乎快给她吃吐了！
　　后来几年，林末霜几乎是见着灌汤包就躲，大学室友每次说要不要去吃灌汤包，林末霜都是果断的一口回绝。

　　*

　　往事一幕幕闪过脑海，幻灯片似的清晰流畅，林末霜有些失神。

　　江添妄看了眼对面眼神空洞不知道在想什么的人，指节轻敲了下桌面：“干什么呢，吃啊。”

　　思绪收拢，林末霜看了眼江添妄，拿起筷子挑了些菜，有些质疑的犹豫着放进嘴里。她本来也没抱什么希望，能吃就凑合着吃吃吧，她现在处于落难阶段，不配挑三拣四。

　　嗯？
　　嗯嗯？？
　　……味道还不错？

　　江添妄正一动不动的看着她，像当年那样，似乎在等她一个评价，嘴角挂着似有若无的笑。

　　“挺好吃的。”林末霜实诚的评价，“你厨艺挺好的。”
　　“呵……”江添妄傲慢的收回视线，“你不说我也知道。”

　　林末霜：“……”
　　夸一夸你就上天了是吧！

　　不过那也确实……挺合她的口味。
　　沉默半天，江添妄忽然抬眼：“吃完你洗碗。”

　　“……好。”林末霜无奈道。
　　她不太喜欢麻烦别人什么，一直都是，江添妄这样一说，林末霜反而心安了些。

　　“这几天，”江添妄放下筷子，双手环绕胸前，“你就先在这儿住着吧。”

　　“……？”
　　不是你说我求你再考虑考虑吗？

　　他深色的眸子看不穿情绪，林末霜很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不太好吧……”

　　江添妄神色不屑：“呵，你还怕我对你做什么不成？”

　　“……倒也不是。”

　　“同学一场，给你个情分，免得你在外面遇到危险我良心有愧。”

　　林末霜吃的差不多了，放下筷子：“不用，我能顾好我自己。”

　　江添妄冷冷扫过一眼：“我管你顾不顾得了自己，外面什么人我可不敢保证，我是怕我良心上过不去。”

　　“……”
　　我他妈……这人好好的怎么就偏偏长了张嘴？！
　　就你长了张嘴，不说话能把你憋死是吧！

　　林末霜默不作声，本来也不是什么逆来顺受的好脾气，就算受不了他这副颐指气使的模样，这时候也只能当作自己没听见，但她记性好，全都一句一句记下了，而且记得很深！
　　等萧尧一回来，再看她到时候怎么慢慢给他还回去！

　　两个人吃完饭，江添妄大摇大摆的就进房间了，林末霜就默默的收拾桌子进了厨房。等江添妄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了身衣服，像是刚洗完澡，发梢带点儿湿气，一条浅灰色毛巾搭在他肩上。

　　恰好林末霜从厨房出来，猝不及防的与他对视上，之前那种诡异的尴尬气氛再次涌动。
　　林末霜觉得这时候她得说点什么才好，却又半天憋不出个字来。

　　气温似乎也在无声息的上升，江添妄的眼神恢复了之前见他时的冷然，带着几分阴沉，暗沉沉的，完全联想不到之前做饭那个人是眼前这个。

　　他拿起肩上的毛巾擦了擦额前的头发，宽肩窄腰，身形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细碎黑发间擦拭，孤男寡女，暧昧似乎在这雾气朦胧的室内发酵。

　　气温升腾，林末霜突然就联想到秀色可餐这个词语，下一秒立刻反应过来，这个想法似乎是带有那么些色气，她居然融入那种无限展望遐想的天真少女行列了？
　　萧尧作为当红流量长相身材也从来就没差过，在林末霜家也住了不止一两次了，男人刚洗完澡什么样她也又不是没见过，能有多稀罕。

　　有毒，绝对是有毒，今年栎宁到底是什么破天气！林末霜心里暗骂了句，一边自然的撤开了视线。

　　江添妄没意识到什么，也没察觉到林末霜微妙的情绪变化，指了指刚刚走出来的那个房间：“你今晚睡这间，里面隔间有间浴室，女孩子，方便些。”

　　迎着他的手指看过去，是最靠里的房间，一看就是主卧，林末霜顿了下：“这不是你的卧室吗？”
　　江添妄挑了挑眉，也不否认。

　　“不用，我睡客房。”
　　“林末霜。”江添妄突然朝她走，语气不容质疑，“这是我家，我说了算。”

　　你了不起，你厉害！
　　林末霜吸口气，放弃争辩：“……行吧。”

　　江添妄淡淡瞥她一眼：“行李我帮你放进去了，你有衣服吧？”
　　“嗯。”

　　得到了答复，没多作停留，江添妄抬腿经过她直接往另一个房间走，刚打开门，林末霜突然叫了他一声，江添妄回头看她。
　　林末霜的表情有些不太自然，看着很别扭，像是做了亏心事儿似的。

　　她咳了声，听着有些刻意，停了好一会儿，才看着有些不情不愿的开口：“今天……咳……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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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江同学（装耳背，超大声）：你说什么？
（这是我瞎BB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