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乐》玲珑猫儿

2、第 2 章

　　竹马篇（二）

　　傍晚。秦国公府。
　　刚用过晚饭，秦国公肖韫拉着小孙子的手叮嘱着。
　　“战儿，皇宫不比咱们国公府，里面规矩多，明天到了太学院，可不能由着性子胡来。”
　　未待肖战答话，长公主王凝便道：“哎呀，你看看你爷爷，说的这叫什么话？好像咱们战儿是个任性的，胡闹惯了似的。”说罢，嗔怪地看了自己丈夫一眼。
　　“好好好，”肖韫捋捋胡子，状似无奈地对肖战笑道：“你奶奶呀，无时无刻都在挑拨咱爷俩的关系！爷爷可没有那样的意思！”
　　肖战轻巧一笑，一手拉着肖韫，一手拉着王凝，一脸骄傲地道：“我当然知道爷爷奶奶都最疼我、对我最好啦！”
　　“你啊！”王凝轻柔地摸摸小孙子的头，又忍不住道：“要我说，就不应该让你去做那劳什子的伴读。皇宫是什么样的地方，我再清楚不过了。”
　　肖韫解释道：“战儿也十二了，总归是要出去历练的。”
　　“那安排他去缇儿那儿不好吗？好歹有个照应。”
　　“哦，把战儿送到亲叔叔那里，周围又是一群熟识的叔叔伯伯，那叫历练吗？那叫享福！”
　　王凝不满地撇撇嘴，“反正咱们肖家的人，不是早晚要进军营的？”
　　“可是……若不懂人心，又如何能稳定军心？”
　　肖战见两人你来我往，似没有停下的意思，连忙打断道：“奶奶，进宫做伴读，也是我自己的意思。”
　　“哦？战儿，这是你的本意？”王凝疑惑地望着肖战。
　　肖战点点头，有条不紊地道：“正如爷爷所言，我将来若想领军打仗，首先要了解的就是人性。而天下之大，恐怕再没有比皇宫大内，更加暴露人性的地方了吧？”
　　王凝点点头，毕竟那是个杀人都不会见血的地方。“既然战儿决定了，奶奶当然要全力支持你！咱们谨守规矩，但若受了什么委屈，奶奶也一定会给你讨回公道！”几句话说得掷地有声，正如无论经过多少岁月，流淌在骨血里的皇室气质与威严依在。
　　“好了，长公主殿下可说完了？能否让臣补充几句？”
　　“你！”王凝被逗笑了，忍不住捶了肖韫一下。“好了，你说吧。”
　　肖韫这才捋捋胡子，从容道：“战儿，爷爷有些事情，要叮嘱你，你可记好了。”
　　肖战忙端坐起来，道：“孙儿谨记。”
　　“首先，来说说你明天会碰到的那些人……”

　　是夜，皓月当空，宁静无风。
　　肖战躺在床上，抱着蚕丝的锦被，望着窗外的半圆的月亮思忖，不知道这五殿下，究竟是什么样的小孩子呢？
　　而同一片夜空下，身处栖凤宫东厢房的王一博也坐在窗前，望着月亮出神。
　　徐平安陪了近一个时辰，忍不住提醒道：“五殿下，早些休息吧，明天还得早起去太学院哪！”
　　王一博闻言，迅速地爬上床，钻进棉被里，又不放心地问道：“平安，今天剩的半只烧鸡可放好了？”
　　“用油纸包着放在北厢房的角落啦，那里冷，放一晚肉坏不了。”
　　“嗯，那今日剩的蜡头和灯油呢？”
　　“都放好了，你就放心吧。等过了中秋，晚上就可以给你点盏灯了。”
　　王一博摇摇头，道：“看样子，近日天气尚暖，待到实在开不了窗子时再用吧。冬日里昼短夜长，现在节省着，冬天就可多用些日子。”
　　“好，都听你的。”平安打着哈欠从外面带上了门。
　　王一博先是将自己紧紧蒙在被子里，半晌，又忍受不了周边未知的黑暗，将头露了出来，左手也伸出床外，一点点去够窗外洒进来的月光。直到确定，那一束光完全照在自己手上，他才敢闭上眼睛，放松心神，任睡意席卷而来。

　　翌日，太学院。
　　太学院听学的时间是辰正之时，想着母妃叮嘱的话，王一博和徐平安辰时一刻便来到了太学院的门前。
　　“殿下，我们不进去？”因着早起的缘故，徐平安站了一会儿，便有些累了。
　　“再等等。”王一博年纪虽小，但肃立于太学院的院门旁已有一刻钟，连姿势都未曾变过。
　　“殿下，您不会是在等那个伴读吧？”徐平安心念一转，不可思议地问道。
　　“既然母妃说给我安排了伴读，自然是要等他一起进去。”王一博答得理所当然。
　　这……徐平安看着王一博，脸上是一如平常在外面时的伪装出来的严肃淡漠，只有眼中藏也藏不住的期待，泄露了他此刻真实的想法。也对，这可能是小殿下遇到的，第一个和他没有主仆之别的“正常”的同龄人吧。想到这里，徐平安再未开口，与他的主子一起沐浴在仲秋清凉的晨风中，等待那个未知的人与前方不曾预想过的未来。

　　皇宫内院不比别处，肖战只能一人受宣召入内。当然，连大内禁卫都看不见的影卫不算在内。
　　刚入宫门，做完登记事宜，便有尚宫服的小太监一路引导，穿过翰林门，绕过翰林院，便来到了太学院。
　　远远地，他便瞧见院门前站着一矮一高两个人。高个子的一身粗布蓝衫，应是随侍太监。小个子那个脚踏皂白登云靴，腰系九环白玉带，身穿月白色圆领袍，领口的纹样在阳光下微微反光，脸上稚气未脱，却是眉目端正，神情肃穆，颇有皇家气质。唯一的缺点是——身量太过单薄，显得头部比较突出，像个……小萝卜头？罪过罪过，怎么能随意点评皇子殿下呢？肖战在心里吐了吐舌头，面上却不显。走到近前，袍袖轻甩，施施然下跪行礼叩拜，口中道：“微臣姓肖名战字清平，承蒙圣恩，予臣伴读五皇子殿下，特此拜见。”
　　按理说，这时候的正常程序是皇子右手一抬，道：“肖公子免礼”，他便可以起来了。可谁知，跪了半晌，上方一点声音也无。
　　这个五皇子怎么回事？难不成喜欢让人跪着？肖战微微抬头，斜着眼睛向上一扫，发现那小皇子竟双手捂着嘴巴，呆愣愣地看着自己。什么情况？不会是个傻的吧？唉，这青石板好凉啊，我什么时候能起身啊？肖战的内心发出了呐喊。
　　肖战这边一头雾水，徐平安也是觉得莫名其妙，刚刚主子不是一直在等这人吗？怎么这会儿不说话了？徐平安再细一看，心下有数了——得，原是看人看傻了。
　　其实王一博有这个反应也不奇怪。常言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个美，自然也包括美人。王一博年纪尚幼，对于性别概念，可能不甚清晰；对于美丑羞恶，却是有鉴别能力的。可惜，自出生以来，常伴身侧的除了乳娘，便是太监徐平安。宫中人都知他不得宠，皆避而远之，哪怕一不小心遇上了，也是象征性地行个礼便匆匆走了，他的审美从来没有用武之地。此为其一。
　　再则，肖家历来美人辈出，无论男女。当年秦国公肖韫的妹妹肖芸，便有着“天下冠绝之色”的称号，后嫁给太祖皇帝，让无数人扼腕叹息。优秀的血统传承，加上国公府锦衣玉食的调养，肖战生得端是面若冠玉，肤如凝脂。
　　今日他身着鹅黄色深衣，外撘素纱大袖衫，头系缀黄玉织银发带，走在红墙黄瓦的宫墙之内，清风拂过，鬓发轻扬，衣袂飘动，仿若谪仙之姿。王一博远远望见，便惊为天人。
　　待肖战走到近前，衣袖挥动间，淡淡丹桂的香气扑面而来，王一博忙用手捂住嘴巴，唯恐自己的呼出的气息过大，将这画中走出来的桂花仙子吹远了，吹散了。
　　两个人，一个浑然忘我，一个不明所以，就这么呆愣了有半柱香的时间。直到一个温朗的声音响起，才打破了这诡异的沉默。
　　“哟，这不是清平吗？怎的跪在这里？”

　　To be continued

---

作者有话要说：　　留言评论的亲，逢考必过，财源滚滚，颜值UP，诸事大吉，磕的CP都是真的！！！爱你们哟！(づ￣3￣)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