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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水落石出悔当初（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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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寒侵骨，风刮在皮肤上犹如刀割般疼。
沈谏控制了一名凶尸带路，不出片刻就找到了巫冥。
踩着满地碎石，伴随着吱吱嘎嘎的轻响，沈谏阴沉着脸踱步到静立在一片狼藉中的黑衣人面前。
听见声响，巫冥转过头来看着沈谏，道：“你怎么来了，这么快就出关了？”
沈谏以疾风之速闪身到巫冥面前，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整个人都提了起来，沉声道：“杂碎，谁让你动沈寒酥的。”
巫冥明显僵了一下，但他脸上还没来得及做出慌张的表情就镇定下来，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别装了，”沈谏眼睛一眨不眨的直瞪着他，“他醒来都跟我说了，就是你刀刃上的毒伤他的。”
“什么？他醒了？这……”说道一半，声音戛然而止，巫冥反应过来自己暴露了，便不再吭声。
沈谏狞笑一下，用力把他摔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道：“露馅了吧，你还敢说不是你干的？”
知道隐瞒不下去了，巫冥索性便不再继续装下去，直接承认道：“是我做的又如何？”
沈谏握紧拳头，骨节咔咔作响，咬牙切齿道：“我早就警告过你不要动他，巫冥，你怎么敢？”
“你不会真以为我怕你吧？”巫冥嘲讽一笑，道，“我只是一直在找合适的时机罢了。”
这么长时间以来巫冥对沈寒酥都没有什么动作，还真是放松了警惕，沈谏现在简直想给自己一拳解恨，早知道当初就该把沈寒酥锁起来，让外人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但现在后悔为时已晚，只能将巫冥这个畜生杀了以解心头之恨。
汇聚了十足的灵力于手掌间，沈谏神色阴森可怖，忿恨至极的看着地上的巫冥，道：“五年前，你伙同巫咸一起戳穿我的身世，给我下蛊，逼我成魔，这段时间以来，打着我的名号在外面杀人放火，又给我带来多少麻烦？这些我看在巫阳的面子上都可以不与你计较，可你竟敢动沈寒酥，巫冥，这是你自己找死！”
说完，沈谏便猛然将手中汇聚的浊气团打在巫冥身上，直接轰断了他的双腿。
断裂的伤面流出混杂着腐液的黑血，巫冥痛的大叫一声，随即竟然疯癫快活的笑了，道：“你对他还真是用情至深啊，真令人感动。”
“别再花言巧语了，我今天就将你挫骨扬灰。”沈谏手中燃起业火烈焰，说着便要向巫冥打过去。
巫冥知道自己今天不可能在沈谏手底下逃脱了，毫不畏惧的直视着他，扯动嘴角扬起一个不怀好意的冷笑，道：“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关于沈寒酥的，你想听吗？”
沈谏一怔，心想自己日日与沈寒酥同床共枕，有什么事是自己不知道的，手中的火苗闪动了两下，熄了，沈谏还是想听听他到底能说出什么，道：“说。”
“当年你被扔下殒魔谷，是谁救了你？”巫冥缓缓道。
“不是你将我带出来的吗？”沈谏眉头一皱，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
巫冥嘴角的笑越扯越开，他趴在地上断了双腿，面上却笑着，十足像个恐怖的鬼魅，说道：“我是碰巧将你带出来了没错，但真正救你的，不是我。”
“你什么意思？”沈谏心慌意乱，听巫冥话里的意思，有一个隐秘的内情一直没有被揭开，而这个内情又会是什么？
联想到最近发生的事情，沈谏心底的不安和恐惧渐渐渗透直全身，他向巫冥问道：“你到底什么意思，给我说清楚。”
“殒魔谷这个地方，有去无回，古往今来无一例外，你难道就没有想想你为什么能出来？”巫冥笑着，残忍的将尘封的真相揭开，“不是因为你天赋异禀，修为绝佳，而是因为沈寒酥把自己的仙骨给了你，你才能获得不死之身啊。”
“什、什么？”沈谏心中大震，虚软着脚步往后跌了两步，才堪堪稳住了身形，心中升腾而起的巨大痛楚就传遍四肢百骸，残酷的真相就像一记重锤将心口砸的喘不过气来，脑中还没来得及忏悔，眼眶就已然酸涩了。
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巫冥越发快然得意，他继续说道：“你猜沈寒酥是怎么想到这个救你的办法的？全靠我指点迷津，他才能想出这个万全之策，你说，你是不是应该感谢我？”
“你这个混蛋！！”一声怒吼，沈谏暴跳到巫冥面前，将手中灵力化作弯刀将他两只胳膊也砍了下来，抓住他的脑袋狠狠往地上撞，每一下都血花四溅，皮开骨裂。
直到面部血肉模糊，分辨不清五官，巫冥还在刺激沈谏，血污中的两片唇瓣不断张合着：“他中了我的毒，又没了仙骨，必死无疑了，你别想着救他，你救不了他了！”
“你还不抓紧时间和他多待两天，也许你明天就见不到他了哈哈哈哈！”
听见他这么说，沈谏猛然从狂暴中拽回了些神志，想着沈寒酥还在万骨崖昏迷，放开巫冥的头发，起身喃喃道：“我得回去，得回去……”
闭上眼，深吸两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沈谏抓了地上已经辨不出人形的巫冥，回了万骨崖。
踏入大殿，沈谏恶狠狠的把手里的巫冥往在门口站岗的守卫脚下一扔，说道：“架一口油锅，把他扔进去。”
那名守卫连忙叫了几个人一块儿将巫冥抬走，沈谏脚步一刻不停的向前走，到达屋外的时候，发现里面已经有很多人了。
听闻沈寒酥出事了，宋城义连忙和沈春眠出发前去探望，半路碰上月泽，也让他一并跟着到万骨崖了。
沈寒酥此时已经醒了，靠在床头，身边围了好几个人，挡住了脸，因此看不见神情，屋里没有一个人说话，气氛寂静到令人感到压抑。
靠墙站着的宋轻扬最先看到立在门口的沈谏，拉着顾济黎向他走过来，神色复杂的看了他一眼，二人便一同出去了。
沈谏迫切的想看看沈寒酥的情况如何，快步向床边走去，却被忽然冲到面前的月泽抓住了手腕，纯厚的灵力在身体里游走了一番。
闭目片刻，再睁开眼之后，月泽本来就阴沉的脸色更加难看了，甩开沈谏的手，咬牙道：“果然在你身上。”
一直守在床边的沈春眠听到月泽的话，快步走到沈谏面前狠狠推了他一把，随后又扬起手结结实实的给了他一耳光。
这一巴掌太过用力，沈谏被扇的身体晃了晃，耳边嗡嗡作响，望见沈春眠愤怒至极的眼神，心中愧疚至极，一句话都没有说。
“都是因为你，我儿子才会变成这样。”沈春眠怒不可遏，说话的时候不止声音在颤，身体也在抖。
他们显然也已经知道真相了，沈谏愧疚自责，又觉无地自容，对不起在场的每一个人，恨不得他们打的再狠再用力一些，但他知道即使他们将自己杀了，也不能让心里的负罪感少半分。
向沈春眠身后望去，沈谏看见沈寒酥单薄的身影，苍白的脸色，以及那一双同样也看着自己的、悲哀凝重的眼眸。
沈谏眼睛刺痛酸胀，挪动脚步向床边走去，想离沈寒酥再近一点，却又被宋城义挡住去路。
宋城义没有动手，但他说的话比巴掌扇在脸上、比拳打脚踢还要令沈谏难受：“怪不得你能从殒魔谷安然无恙的出来，我还一直奇怪为什么你那日与修仙世家厮杀时，使用清浊剑竟然能爆发出属于沈寒酥的灵流，原来他的仙骨一直都在你身上！”
说到最后，宋城义的声音几乎变成了怒吼：“你还一直恨他，囚禁他，你知不知道你的命是他用自己的命换来的！”
模糊了视线的泪滴终于从眼眶中滚落，沈谏把头埋得很低，泣不成声道：“我知道。”
“白眼狼，从小到大，他对你如何你不是不知道，更何况他还是你师父，你……”
“别说了！”宋城义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沈寒酥出言打断了，他似乎是憋足了力气才喊出这么一声，虚弱的喘了两下，才继续道：“我本来也是要死的人了，你现在跟他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沈谏扑到沈寒酥身边，握紧了他的手，哽咽道：“为什么一直将我蒙在鼓里，为什么不告诉我？”
沈寒酥看着沈谏脸颊边淌下的泪，既心疼又悲凉，没想到自己藏了这么久的秘密终究还是被挖了出来，让身边人愤怒的愤怒，悲伤的悲伤，这一切本来是可以避免的，原本就打算带着这个秘密去死，谁也不连累。
“让你恨我，总好过我死后，让你难过。”沈寒酥说道，声音是虚的，但让在场的所有人听到后心头都为之一震。
这句话中饱含的情意是沉甸甸的，语气中流露出来的师父对徒弟的怜爱，还有宁死也要保全心上人的牺牲，让沈谏的内心终于溃散崩塌成一盘散沙，他将头埋在沈寒酥的腿上，眼泪决堤般涌出，崩溃道：“不行，不行，我不要你死，你死了我怎么办？你告诉我怎样才能救你，你告诉我……”
说着，沈谏想到了什么，心中燃起一丝希望，抓着沈寒酥的手按向自己的胸膛，道：“我把仙骨还给你，还给你你是不是就能活下来了，你告诉我怎样才能把它取出来？”
沈春眠一把将沈谏从沈寒酥身上拉开，道：“你说的倒轻巧，你当那是一件物品吗？可以随意换来换去？”
深吸一口气，沈春眠痛彻心扉道：“没用的，再从你身体里剖出来，就和寻常人骨没两样了。”
这一句话相当于给沈寒酥判了死刑。
沈谏彻底僵立在原地，犹如一具没了魂魄的尸体，颓丧哀亡，心如死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