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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水落石出悔当初(三) ...

  •   狭小的门缝逐渐打开,一个修长高大的人影显现在布满尘埃的光线中,衣服有多处破洞,苍白的脸上满是疲惫和沉郁。

      向前走了几步,环顾四周,空无一人。

      沈谏觉得有些奇怪。

      以往自己出关之时,巫阳定会守在门外,今日却不见人影,心想也许是今年提早结束闭关的缘故,便也没再深想下去。

      方经历了长达一个多月的心疾,沈谏此时感到身心俱疲,他出了这一处隐秘的地方,到达开阔的外界,向自己见到的第一个侍从问道:“知道沈寒酥在哪儿吗?”

      那侍从摇摇头,答:“沈仙君半个月之前来过几次,从那之后就没见过了。”

      “没见过了?他去哪了?”沈谏隐约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

      “尊主,我一直在这里守着,实在是不知道。”

      问再多他也答不上来,沈谏索性就不问了,自己去找。

      为了能和一起沈寒酥过春节,沈谏在闭关之时数着日子,用灵力竭力使自己的心疾之期缩短,终于赶在除夕之前出了关,他心中不禁想象沈寒酥看到自己之后会是怎样的神情,意料之外?还是欢欣喜悦?

      怀着有些激动的心情,沈谏从闭关之处走到了大殿,经过昏暗短小的走廊,到达两个人共同居住了将近一年的屋室外。

      令人没想到的是,门开着,沈谏以为是沈寒酥回来之后还没来得及关门,里面没有点灯,黑漆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沈谏走进去,勾着嘴角微笑道:“回来了怎么不点灯?”

      没有人回应,沈谏皱了皱眉,心想难道是自己猜错了,沈寒酥不在屋里?

      摸索着走到桌边,手伸到蜡烛上方轻轻一挥,一抹跳动的火苗便燃烧起来,屋内被照亮,果然没见沈寒酥的身影。

      可能是又去清萧峰了,这样想着,沈谏轻叹了一口气,疲惫的揉了揉眉心,绕过桌子向床榻走去,想先睡一觉。

      不料,经过柜橱与桌子之间狭窄的过道时,脚下忽然踢到了一个软物,借着烛光低头一看——

      先是足足愣了片刻,而后一道惊雷从头劈到脚,心中陡然升起的惊慌和恐惧仿佛要将人溺毙。

      反应过来之后,沈谏将倒在地上的沈寒酥抱起放到床/上,其间身体一直克制不住的颤抖,腿软的差点跪倒在地,他保持着最后的一丝冷静与理智,拍打沈寒酥面若死灰的脸,叫道:“寒酥?寒酥!你怎么了?”

      沈谏赶忙伸手去探他的鼻息,从微弱的呼吸可以断出人还活着,心中的恐慌便压下了些许,他回头冲门外大喊道:“来人——!”

      马上便有侍从赶到门外等候指令了,沈谏先前的疲惫已经荡然无存,对侍从道:“快去叫巫阳来!”

      那侍从领命去了,等待的时候,沈谏紧握住沈寒酥的手,往他身体里输送灵力,期望他的脸能恢复一点血色。

      不久,去叫巫阳的那侍从便回来了,战战兢兢的说道:“尊主,巫阳不在。”

      “不在是什么意思?”沈谏急疯了,一掌劈碎面前的桌子,木屑随着冲力将侍从身上划出了几道血口。

      “找不到,属下已经好长时间没见过她了!”

      “废物,再去找!叫所有人找!找不到我扒了你的皮!”

      沈谏这一声怒吼吓得那侍从连滚带爬的跑了,深吸两口气,沈谏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心知沈寒酥现在的情况耽搁不起,巫阳又不知所踪,那么现在该怎么办?

      狠狠捶了一下脑袋,焦急之中,沈谏忽然想到一个很久以前有过些交情的人,心中顿时燃起了希望,毫不犹豫便出门去寻人。

      沈谏凭着记忆闯进了顾家庄,不由分说的便将人虏到了万骨崖,他心急火燎,来回用了半日不到。

      顾济黎在半路上听沈谏说了沈寒酥的情况,一到地方便道:“快带我去看看,病情不容耽搁。”

      沈谏解了门口的禁制,将顾济黎带到沈寒酥身边,看着床/上一动不动的人,道:“拜托你了。”

      放下医药箱,顾济黎先抓住沈寒酥的手探他的脉搏,而后翻开他的眼皮看了看,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眉头紧锁,最后从布包中拿出几根银针,分别扎在沈寒酥的手臂、脖颈、心口处。

      死死盯着顾济黎的动作,沈谏心中忐忑,问道:“他怎么样了?”

      “中毒颇深,恐怕已有半月之久,”顾济黎神色肃然,拔/出插在沈寒酥身上的三根银针,一一查看,扎在手臂上的那根已经完全黑了,另外两根还保持银白的颜色,稍稍松了口气,道,“但所幸毒素还没有伤及心脉,未渗进颅内。”

      “那……那怎么样才能救他?”

      顾济黎面露不忍之色,刚想开口说话,却被突如其来的一道声音打断了。

      “你要做什么?!”

      门口的蓝衣男子闯进门,来到顾济黎身边把他拉到自己身后,将手中剑横在胸前,怒视沈谏道:“你要发疯别牵连到无辜人!”

      来人竟然是宋轻扬,沈谏急于知道解救沈寒酥的方法,不想让他这么耽误事,便急急解释道:“我只不过是请他来诊病,未曾伤他。”

      宋轻扬身后的顾济黎也道:“他说的没错,你别紧张。”

      顺着顾济黎手指的方向,宋轻扬看到了躺在床/上的沈寒酥,顿时大吃一惊,道:“沈伯父这是怎么了?”

      一把将宋轻扬推开,沈谏望着顾济黎,继续问刚才被打断的话:“你可有解救之法?”

      “没法解毒,只能暂缓,”顾济黎十分愧疚道,“抱歉,是我医术不精,他所中之毒对身体造成的伤害不可逆转,我实在是……”

      一句话还未说完,沈谏就猛地抓住了他的肩膀,心中刚刚垒起的希望被击得粉粹,沈谏犹如疯子般吼道:“怎么可能会无解!怎么可能!你在骗我对不对?什么神医,你医不好病,你算什么神医!!”

      眼看着沈谏捏着顾济黎肩膀的手劲越来越大,宋轻扬用力将他们分开,护着顾济黎,把沈谏推出几步远,喊道:“你冷静一点!你现在发火有什么用!”

      沈谏根本听不见宋轻扬在喊什么,顾济黎的诊断摧毁了他的最后一丝理智,被灭顶的绝望和痛苦淹没,他崩溃大吼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这是谁干的!到底是谁干的!”

      看着他颤抖着身体,如此疯癫的样子,宋轻扬骂了一声,走上前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整个人抡到旁边的柜子上。

      嘭的一声,柜子剧烈震了几下,沈谏的脑袋重重磕在上面,只一下就破了口,鲜血顺着额头流淌到下巴。

      宋轻扬缓了一口气,放开他的衣领,任由他滑落在地上,道:“清醒了吗?冷静了吗?”

      头部的疼痛让沈谏崩溃的理智又重新拼凑了些许,他呆坐了片刻,随后用手撑着身体站起来,走到顾济黎面前,语气比刚才平稳了太多:“你刚才说可以暂缓,对吗?”

      “对,”顾济黎点头道,从医药箱中拿出一瓶药丸,“这是我们家祖传的药丹,能减缓一切毒性发作。”

      沈谏拿过顾济黎手中的丹药,将沈寒酥的身体扶起来喂他吃下。

      顾济黎在一旁道:“沈伯父在昏迷之前应该已经用灵力护住了自己的心脉,这才避免了毒素侵入五脏六腑,此丹可以将毒素在体内蔓延的速度减到最小。也能……能续命一段时间。”

      “续命是什么意思?”沈谏猛然瞪向顾济黎,额头淌出的血糊了半张脸,颤抖着声音道,“你是说,他会……死?”

      沉默片刻,顾济黎艰难的点了点头。

      “放屁,庸医,”沈谏不相信他的鬼话,将沈寒酥的身体抱紧了,“他是仙,怎么可能会死,他不会死的,我不会让他死的。”

      沈寒酥可是拥有仙身的人,怎么可能会轻易就死了呢?沈谏不信顾济黎的话,只认为他是因为自己治不了才这么说的。

      但他即使这么安慰自己,从内心深处涌起的慌张害怕还是无论如何也压制不住,他在床/上摸索着找到沈寒酥的手攥住,力道很大,生怕他下一秒就消失不见。

      顾济黎看着床/上的两个人,轻轻叹息一声,道:“沈公子,沈伯父应该明天就能醒来,我这几日就在外面不会走,有问题你可以随时叫我。”

      没有人应答,顾济黎和宋轻扬对视了一眼,二人一同转身离去,就在他们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被叫住了。

      “等等。”沈谏无意间瞥到沈寒酥衣服上的一小滩血迹,心中一惊,连忙将他的胳膊拉到自己眼前,拨开布料看见他手臂上有一道伤口,上面是已经结痂的黑血,“他身上有伤。”

      顾济黎折回床前,俯身仔细观察了一下那道伤口,随即了然道:“是刀伤,想必此毒就是涂抹在刀上,然后通过伤口进入身体的。”

      听他如此分析,沈谏忽然想起几年之前沈寒酥也受过伤,当时伤口的情况与现在极为相似,那时候,沈寒酥受伤是因为……巫冥!

      定然是巫冥故伎重施,害的沈寒酥身中奇毒!

      心中燃起滔天怒火,沈谏的眼神变得极其阴沉可怕,他将沈寒酥的身体小心的平放在床榻上,转身走到宋轻扬身边,道:“这里先交给你,我去去就回。”

      抖开床头的被子在沈寒酥身上盖好,顾济黎走到宋轻扬身边,问道:“他去做什么了?”

      “鬼知道,”宋轻扬看向床/上的人,问道,“按理来说修得仙身的人都不老不死,他怎么会没救呢?”

      “我也十分疑惑,叫别人来看看,或许能解释原因。”顾济黎道。

      确实应该多叫些人来帮忙,宋轻扬点头道:“我去告知爹他们,你在这里守着,注意保护好自己,我很快就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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