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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前尘往事纷沓来（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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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四人便行至一座寺院。
这寺院并不恢弘，很是古朴，略显简陋，黛瓦白墙，檐角伸展如鸟翼，墙上有经年风吹雨打留下来的痕迹，地面打扫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但即便是这寺庙如此简朴，也挡不住络绎不绝的香客，从外面往大雄宝殿中瞧，烧香跪拜的足足有十几人。
此时天色已经不早了，还有这么多香客，这香火旺盛的程度，不是普通寺院可比的。
仇善看了看殿内的香客，又看了看陈旧的屋舍，奇道：“这寺庙香火这么旺，居然还不翻修一下阁楼房殿，真是奇怪。”
“这有什么奇怪的？”沈春眠道，“你别忘了，这里是南溪常山寺，他们从来都是禁止香客捐钱的。”
“我有一事不明，”仇善绕到沈春眠身前去，倒退着走，和她说话，“既然没有香客捐钱，那他们吃什么？”
沈春眠道：“不捐钱可以捐别的啊，比如瓜果蔬菜，米粮布匹，这样不就可供日常所需了？”
仇善点点头，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
沈春眠看见前方有一个门槛，拉着仇善的手止住步子，说道：“你也不怕绊倒啊。”
仇善笑着，眸子里映着沈春眠的身影，说道：“这不是有你嘛。”
沈春眠低头一笑，没有理会他的肉麻话，说起了另外一个话题：“你知道这寺庙为什么香火旺吗？”
仇善抬眉：“因为传说中的朗照大师在这里？”
“不，不，不”沈春眠伸出一根手指来回摆动，否定他的话，说道，“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说罢，回头看走在后面的沈寒酥和沈谏，问道：“二位公子，你们知道吗？”
沈谏没打算理她，还是沈寒酥给她面子，答道：“不知。”
“你们竟然都不知道啊，”沈春眠在他们之间走了几步，无奈道，“好吧，我来告诉你们，这里之所以闻名，是因为许愿签。”
仇善道：“许愿签？”
“不错，就是许愿签，”沈春眠打了个响指，“很灵的，据说只要心诚，愿望就会实现。”
“哦……”仇善点点头，一副明白了什么的样子，走到沈春眠面前，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说道，“你带我们来这里，就是为了许愿吧？”
沈春眠被他猜中了心思，微微赧然，不肯承认，说道：“才不是呢，这不是恰好路过吗。”
说罢，拉了仇善的胳膊，兴奋雀跃着，带着他向正殿跑去，边跑边道：“来都来了，我们不如也去里面许上一愿，快走快走。”
沈谏见他们进去了，也和沈寒酥踏入大雄宝殿。
大雄宝殿正对着门的地方供奉着的是释迦摩尼佛，宽头大耳，面目和善，俯瞰众生。
沈春眠拉着仇善走到一名小和尚面前，双手合掌恭敬的行了一礼，问道：“这位小师父，请问今日是否还可以许愿？”
那小和尚略一点头，自身旁的桌案上拿了两个许愿签，说道：“施主请。”
沈春眠收了许愿签，看了看一旁站着的沈谏和沈寒酥，说道：“与我们同行的还有两个人，小师父可不可以多给我们两个？”
“可以。”小和尚又拿了两个许愿签递给沈春眠。
沈春眠拿着许愿签，走到沈寒酥面前，将其中一个递给他，说道：“给，你也许个愿吧。”
沈寒酥轻轻点了点头，接过许愿签。
沈春眠又递给他旁边的沈谏，道：“这是你的。”
却不料沈谏没接，只淡淡瞥了一眼，说道：“不必了，我不许愿。”
“人生在世，总是有愿望的嘛，”沈春眠以为他是不信这些，“真的很灵的，不试白不试。”
沈谏见她如此执着的要给自己，又想到在这大雄宝殿中，若是让寺庙里的人以为自己觉得这签不灵，未免不敬，沈谏不想多生事端，便勉强接了这签。
有人给他们送上笔，让他们在签上写下自己的愿望。
沈寒酥一手拿着笔，另一手攥着许愿签，这签是竹制的，凑近细闻，还能嗅见淡淡的清香，大约有两指宽，一掌长，放在手里，轻飘飘。
沈寒酥向沈春眠那边望去，见她已经嘴角挂着微笑开始写了，心中不禁想她写的是什么？
是和仇善白头到老吗？还是仗剑天涯，除恶扬善？
若她许的愿望是和道侣白头到老，那这许愿签怕是不灵的。
不然她最后怎会独自在清萧峰抚养自己长大？
况且，这幻境中的东西，能不能带出去还不一定。
但即便是有这样那样的可能，沈寒酥下笔时，还是带了满满的虔诚。
他想起清萧峰上缓缓流淌的时光，想起无穷山中轻松愉悦的日子，想起龙门山洞中痛苦又郑重的跪拜，想起万骨崖血腥残酷又挥剑难断的纠缠。
他想起自己将沈谏亲手扔下殒魔谷的那一天。
他想起自己在江畔，诚挚的在他手臂上种下粉/白花瓣的印记，而后又被他亲手剜去。
他脑中闪过一幕幕场景，无论是那一幕，都有沈谏的身影。
从风华正茂的少年，到残忍嗜血的魔尊。
沈寒酥捏着笔杆，指尖微微泛白，犹豫着，迟疑着，费尽心思，绞尽脑汁。
他想在许愿签上写下自己最想实现的愿望，活了几十年的人生，最想实现的愿望。
最后，他下笔，带着满满的真心实意，在竹签上写道：
一愿君体康健，余生无忧。
二愿你我尽释前嫌。
三愿世世常相见。
三个愿望，都与沈谏有关。
轻飘飘的竹签写满了字之后，就变得沉甸甸。
沈寒酥搁笔，抬头望向沈谏那边，他神色冷淡，负手而立，也正望着沈寒酥的方向。
二人措不及防来了个四目相对，随后不约而同的错开目光。
沈寒酥心想，不知道他写了没有，还是已经将许愿签扔了。
想来定是什么都没写吧，看他方才一脸不情愿的样子，沈寒酥叹了口气，默默将许愿签收进自己的衣袋。
这时沈春眠和仇善早已许好愿望，跪在佛像前的蒲团上，手掌轻合，闭着双眼，虔诚祈祷。
沈春眠道：“世人都说，将许愿签贴身带在身上，只要妥善保管不损坏，最终就能实现愿望，大慈大悲的菩萨，您可一定要保佑我啊。”
一旁的仇善失笑，说道：“春眠，这不是菩萨，这是佛陀。”
“哦，对，”沈春眠不好意思的笑笑，改正道，“真是失敬，失敬，佛祖，您别见怪，该保佑的还是要保佑哈。”
许完愿之后，沈春眠找到知客僧，向他说明四个人借宿的意愿。
知客僧为他们四人安排了一方小院，小院中正好有四个屋子，一人一间。
傍晚时，一轮弯月挂在高空，漫天繁星，交相辉映。
四个人坐在院中的小圆桌旁，清风徐来，带起发梢，也带来两声虫鸣。
仇善将刚买回来的吃食放在桌上，说道：“佛门净地，不食荤腥，我就出去买了素馅包子和一些糕点。”
把包得整整齐齐的油纸打开，仇善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向对面坐着的两个人说道：“若二位不嫌弃的话，请随意拿。”
沈春眠看向桌上红红绿绿杂七杂八的一大堆糕点，眼睛一亮，说道：“你居然买了青团！”
仇善对她偏头一笑，说道：“我知道你喜欢吃。”
沈春眠灿然一笑，拿起青团迫不及待的吃了起来。
沈谏看着那绿莹莹的糯米团子，往沈寒酥那边瞟了一眼，他知道这东西沈寒酥也很喜欢吃，他一直都记得。
沈谏伸出手，在青团上面停留了一瞬，而后移向旁边，拿了一个素包子，放到嘴边，自己吃了起来。
仇善见他只顾着自己吃，说道：“宋兄，你怎么不给自己的徒儿也拿一个？”
“一时忘了。”沈谏道，又伸出手，状似随意的拿了一个青团，放在沈寒酥手里，全程表情没有一丝变化。
沈寒酥看着手里的青团，愣了一下，瞥了一眼沈谏神色淡然的侧脸，不知道他是随便拿了一个，还是记得自己的喜好。
沈寒酥咬了一口，似回忆中那般甘甜，不禁赞叹这幻境里竟然连食物都是有滋有味的。
对面的沈春眠和仇善，简直就像一对新婚夫妇般甜蜜恩爱，就连吃个东西都能打情骂俏，羡煞旁人。
相比之下，沈谏和沈寒酥这边，则像彼此不认识一样，默默无言。
沈寒酥看着他们，不禁好奇他们的过往，毕竟小时候沈春眠和自己谈天说地，却从来都没有对仇善这个人提过只言片语。
沈寒酥只当她还是记忆中的那个娘/亲，一时忘了这里是幻境，一开口便叫道：“娘。”
沈春眠又被他给叫的愣住了，随后哑然失笑，说道：“你这么一声又一声的叫我娘，我岂不是占你便宜了？”
“抱歉，”沈寒酥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改口道，“沈姑娘，可否说说你和你的这位道侣之间的事？”
“你想听啊？”沈春眠扬眉一笑，十分乐意分享自己的故事，“那既然你想听，我就和你说说，嗯……就从我们初见那天开始讲起吧。”
作者有话要说： 猜猜沈谏许愿了没。
下一章会穿插一部分爹娘的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