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GAD]方舟》丝路鹤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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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系统从来不会累，随时登陆，随时神采熠熠，倒是邓布利多在梦中看向他的时候，显示出疲倦。系统孩子一样绕着他转了两圈，天真地问他：“你真的不累吗？”

　　邓布利多笑了一声，在自己的梦中坐了下来，微仰起头：“你好吗？”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呀。”死圣嘿嘿笑了，比起面向格林德沃那样高冷，面向邓布利多的时候，它总是透出更多的轻快，邓布利多身上有一种气息，让它非常喜欢，总能吸收到氧分。

　　邓布利多叹口气：“我还好，特拉维斯追得太紧了，现在看着影响不大，但小细节也不能放过。”他顿了一下，似乎在犹豫下一个问题要问什么。

　　倒是死圣先开了口：“你的试验很成功，我把消息都送出去了。你男朋友也很好，但他真的不开窍。”

　　邓布利多嗯了一声，倒也不是赞同，反而说：“方舟当初有诸多的人格测评，结果却被人类骗过，将它的权力交给了帝国的建立者，最后无可避免地走向了混乱的现在。你现在说盖勒特是不开窍，我只能劝你谨慎点。”

　　“你不怕我和他说：你男朋友劝我对你谨慎点。”死圣笑嘻嘻地，它在格林德沃面前断然不会如此，看他这样，邓布利多也得承认，死圣实在是太智能了。

　　不像格林德沃直白地问：你能做什么。邓布利多则一直在试探这个系统的边际在哪里，他觉得这是一个有趣的游戏，是一个无边的海洋可以提供他研究和玩耍很长时间，就像死圣曾经好奇地问过他：你不着急吗？

　　有什么可着急的，虽然和格林德沃有诸多理念不同，但邓布利多很同意一件事：人类不知道会把自己折腾到什么情况。

　　　死圣看他含着笑但人已经走神，便先开口打破沉默：“你男朋友比你有趣多了。”似乎知道邓布利多说什么，它接着道，“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要知道，如果你把最高评价放到‘人类最终会灭亡’这一点上，无论是好是坏，人类都是有想象力能折腾的人会比较有趣。你就活得太痛苦了，你是一边明白人类必然要走向灭亡，一边想应该看着他们顺应自然，又一边想伸出手去。你这种行为，好像善良，也不算什么好事。”

　　“说得好像盖勒特能让这个过程更有趣，更善良，更是好事。”邓布利多倒也不生气，只是觉得可笑。

　　摇了摇头，死圣摊着手道：“善良这种事，对人类最终走向灭亡，就没有任何意义了。只有过程有趣会比较意义。”

　　邓布利多慢慢收了笑容，叹了口气：“你毕竟是一种智能程序，对你来说，最优判断才更重要，然而对于我们来讲，即使知道世界有它的轨迹，人也有瞬间的感情。比如对你来讲，如果太阳系必然是要被路过的黑洞吞没并且还能有利于银河系的发展，你就会觉得吞就吞吧，你会不理解那些曾经喊过为了人类为了宇宙的人，为什么还会想着拯救太阳系，哪怕拯救会妨碍银河的未来。”

　　想了想他假设的场景，死圣认可地点头：“我确实不能理解。就好像人反正是要死的，有的人一边说面对死亡要坦然，一边在死亡来的时候把别人推出去，自己想办法逃避。”

　　邓布利多反问：“那你能理解盖勒特吗？”

　　这个问题让死圣有些诧异，但它很快就眯起了眼睛，这个最高人工智能脸上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你都不理解你男朋友，难道要求你口中‘不理解人类’的我来理解吗？再说了，你要想理解，为什么不自己去问问他呢？”

　　邓布利多想说不，甚至想从梦中醒来，但已经来不及，死圣已经将两位共主的梦连到了一起。邓布利多看着梦中的格林德沃，曾经能大胆设计格拉维斯以去见他，去和他说要拒绝他的邀请，那些勇气一时竟有些消失，他站在原地，不想再往前。

　　反正以后不一定能在一起。那短短的一段游戏时光的甜蜜，足够让他怀念终身，何必一定要在一起？

　　邓布利多深吸口气，想退一步回到自己的梦中时，格林德沃睁开了眼睛。他在梦中也在休息，只不过他躺在一片柔软铁草地上，享受着轻风与春天，那样年轻就已经心计深沉的人，梦中倒是一片天真宁静。

　　“你真是不肯放过我。”格林德沃低笑了一声，在邓布利多想解释些什么的时候，他又自语道，“总是在梦里才肯来见我。”

　　细微的抱怨听着不强，仍是传到了邓布利多的耳中，邓布利多终于踏前，但他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自己在格林德沃的梦中会是什么样子，所以谨慎地扮成了他日常梦中的人，但他心中浮起了苦笑，也有点茫然，难道他一辈子都要和格林德沃这样猜心？

　　梦里的他大概也很少和格林德沃说话，所以此时梦境之中，格林德沃也是自言自语：“你在现实中不肯见我，也不肯同意我的想法，我有时候觉得你真的累。”

　　他的话还真和死圣同出一辙，邓布利多一时又好气又好笑，但他突然打定主意，坚决不说话，看格林德沃背后怎么说自己。他一面抱着愧疚，一面有万分好奇，听着格林德沃说话，没想到格林德沃先招招手：“今天你怎么了，平常都会坐过来。”

　　邓布利多索性坐了过去，格林德沃便和他一起坐在草地上，但也没多说话。可能过去一段时间，说累了？邓布利多想着，把手撑在了身后，又觉得这个小魔王还挺会享受。

　　“你总觉得人类不应该被统治，”格林德沃这时候突然开口了，“也觉得不是因为麻瓜统治过，排斥过我们，我们就要用同样的方式报复。在你心里，人类都有善良的一面，聪明的，有智慧更甚者，有能力的人，应该努力去唤醒这一面，并且勇于对邪恶说不。”

　　邓布利多在心中点头，要承认自己的男朋友对自己的一些执念确实非常清楚。格林德沃接着说：“你也知道有些事徒劳，但该做还是要做，因为人与动物不一样。但你为什么不阻止我呢？你也说过，你在拿死圣的那一刻，其实已经知道我不算什么好人了。这件事我想很久了，我以前总觉得你心里有一点狂妄，这一点与我不契而合，所以我可以引导你，让你站到我这一边。这也是你没有阻止我的原因。但我想来想去，你确实不是这种人。当然，你自己也说了许多理由，说你的困境，你的局，但阿不思，你有诸多想法我不能苟同，但有一点是对的，人有自己的惯性。”

　　这一点他们以前讨论过，在他刚进入纽蒙迦德堡的时候，他们讨论了许多公事，也讨论过一些私事，关于这一点，格林德沃确实疑惑，但看起来也不太相信当初他的那一套说辞。

　　邓布利多忍住说话的冲动，只是抱着膝，把自己的下巴放在团起的膝盖上，听着格林德沃说话，扮演着他梦中的一个迷团，或许这就是死圣说的：你为什么不自己去理解一下他呢？

　　格林德沃显然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梦境被替换，只是接着道：“我对你表达过自己的感情，说实话，我觉得你不完全信，当然，有时候我自己都不完全信。对于我这种人来说，爱这个字，太容易说出口，但有时候，我也不明白它的力量。而对于你这种人，似乎对它的力量深信不疑。我也很好奇，你居然真的期待，用这种力量牵扯我？”他顿了一下，接下来的话，似乎对梦中的他也是有点难以启齿，他沉默了一小会儿，才低声道，“有那么一瞬间，我都想相信了。但我在想的，阿尔，你是用它来牵制我，还是真的，”他叹口气，最后两个字，他没有说出来。

　　他原本以为自己会听到格林德沃对未来的期待，那些踌躇满志，那些不可一世，但没想到，梦中的格林德沃居然也在纠结这些。邓布利多甚至有些错愕，就好像看到了一个假的格林德沃，他开始怀疑死圣就是让他做了个梦，而不是将他们两个人的梦连在了一起。

　　格林德沃这时候说：“我以前不信这些，虽然我拿爱去哄骗他人，但我一直觉得我的心应该如钢铁，不会被你那听着美好的词所动摇，但是阿不思，我最近一直在想一件事，非常糟糕的事，就是你的话确实有力量，你让你的爱在我心里种下一颗种子，我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它在会发芽，但我知道它一会。这让我有点恐惧。”他说着，就笑了，“你能想象吗？我感觉到了恐惧。恐惧的是我每天向我的信徒们宣扬的爱。恐惧的是我曾经表达过爱意的人给出的爱。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发芽，我只知道一旦发芽，它一定是我不可抵挡的力量，而我，完全不知道这种力量对我有什么改变。我甚至想，为了解决这个不这安定因素，我应该找个机会杀了你。或者如你所愿，我们表面互相牵制，但永远不要再见面了。”

　　邓布利多咬住下唇，一时没有抬头，任脸上爬满了不知何时开始流下的水渍，听着格林德沃在梦里剖悉自我。

　　“我也只有在梦里才会这么说，我知道我明天睁开眼，就会把这些都抛开，继续按着计划向前。我相信我会成功，我从来没怀疑过，我做的才是对的，但是阿不思，我也相信，你一定会在我的计划不符合你的要求时，挡在我前面。而我，也相信，你挡住我，最后失败的，还是我。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颠三倒四？但我确实深信，你就是我一生中唯一的挡路石。”格林德沃居然笑了，“我居然还很期待，文达是对的，和你在一起，我真是疯了。”

　　邓布利多突然忍不住下去，他站了起来，在格林德沃莫名其妙但又瞬间明白而拉下脸的时刻，扑过去搂住他的脖子，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说：“我和你说过了，你要好好研究一下死圣到底能做什么。你真是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