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GAD]方舟》丝路鹤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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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邓布利多把特拉维斯带上的时候，看到他的脸色一时忍不住露出同情，虽然他很快就收起了这个表情，同时收起的，还有他对格林德沃的温柔。无视特拉维斯的不满与怒视，他们在纽蒙迦德堡外的山坡上显得客气而疏远，告别的话语全是官方的套路，让两边的人分不清他们到底准备做什么。

　　目送他们离开，做了好几天的隐形人，文达·罗茜尔这时候才从一边的花园里慢慢晃出来，款款走到格林德沃身边，轻声问：“您相信他？”

　　“你怎么不问问他相不相信我。”格林德沃嗤笑了一声，如果见过前两天他如何与邓布利多和睦共处的人，此时看到他的神情就会怀疑他们是不是一个人。

　　但文达从善如流：“那您觉得他相信您吗？”格林德沃扫了她一眼，满脸都是“闭嘴”，让文达轻笑了一声，但她接着道，“您这个神一般美满的爱情故事准备贩售到什么时候？”

　　格林德沃终于出声了：“有些事，就不用说了。”

　　那她知道目前的底线在哪儿了，文达点点头，转回了公事：“我们下一步是暂时和帝国和谈吗？”

　　“先试一试。如果帝国现任的高层们是正常的政客，你的建议完全可用，如果他们还是一群重症患者，”说着，格林德沃表示遗憾地摊摊手，“我为仍愿意留在帝国的人而感到遗憾。”

　　邓布利多和他谈的内容不是不打动人心，但现实有时候就是过分残酷，那些设想总是过于理想化，实现的可能性不高。打破人们的幻想，伤害自己的现任男友，同时又不得不表示痛心，这种角色，听着还挺适合他的。

　　不管那些建议未来可行性有多高，格林德沃对其中一条还是比较赞同：现在还不是时机，他们不过只是在帝国撕开了一条口子，帝国的人民还没有到活不下去的程度。正因为他们还没到活不下去，邓布利多希望他们能够温和地过渡，让人们意识到帝国的嘴脸，真正开启民治的时代。

　　但是，亲爱的，格林德沃边走向自己的书房边露出一个冷淡的笑意，正因为他们还没有活不下去，即使你把帝国的嘴脸撕碎了扔到他们脸上，他们也能无耻地背转过身去当看不见，然后吸你的血，却为帝国卖命，只为了能活下去。更别提他们现在活得挺好，过度的娱乐早就让他们的心智不再有机会发展，而那些还残存着一点尊严感的人，很快就会聚焦到我这里。

　　你的计划，只会让你孤军奋战。不过感谢你提议让我好好解构一下死圣，看来你是发现了什么。尽管爱让人盲目，我不得不感谢，梅林，让你盲目的那份爱，出自于我。放心，等我成功的那一天，我绝对不会放弃你，哪怕你对我的信任已经很低了。

　　文达在一旁看到他这个笑意，耸了耸肩，忍不住提醒到：“有些事，还是握到手里比较安全。”

　　格林德沃这次没生气，大方地挥挥手：“放心，我已经握到手里了。”

　　你真是太自信了。文达没有说出来，尽管对格林德沃的事业，她愿意无尽追随，但对于他的感情生活，她心中压了一池子的抱怨无从倾吐，此时见格林德沃似乎完全没有听懂自己在说什么，她只能往这个积压的池子里又倒了点抱怨，并附一个白眼，然后跟在他身后走向了书房中的密室。

　　几代巫师追踪着死圣的足迹，总会留一下各用的技术，隐形衣计划中就包括方舟系统的备份，其实格林德沃也没有参透魔法石如何能够从方舟系统中实体化的这一步，不过既然死圣归了他，那么他确实应该好好研究一下这个系统的作用。

　　在他们第三关时用的壳型登入器，纽蒙迦德堡里也有，格林德沃把自己嵌入，就感觉胸前佩戴的魔法石发出了柔和的光芒，接着，他就沉入到了系统之中。

　　死圣在方舟的登入口像一个学院的大门，格林德沃有点疑惑地走过了石桥，大门口果然等着一个人，一个穿着魔法长袍的女性。

　　“难怪是，她。”格林德沃小声自语了一句。

　　死圣微微笑了一下：“欢迎你，死圣的拥有者之一。”

　　“之一？”格林德沃立刻反问。

　　“对，之一。尽管是你拿到了魔法石，但用魔法进入系统的，是邓布利多先生。”死圣面色不改，但说到最后，声音中竟带着调皮的笑意，似乎想对他说：没想到吧，惊喜吗？

　　总觉得这个系统不太正经。格林德沃皱眉，但他的情绪大概太明显，系统反问：“怎么？不喜欢这种性格，给你换个端庄的。比如，”她笑嘻嘻地说着，甚至故意转了个圈，等再转过身来，居然换成了邓布利多的身形。

　　“你还是换回去吧。”格林德沃突然就觉得还不如退出，相信这个系统可以帮忙，自己也真是太天真，都是被阿不思传染了。

　　死圣并没有把自己换回去，她以邓布利多的形象出现，非常故意，甚至带着几分恶作剧的恶意，格林德沃知道自己可以强行下线，但是他看着邓布利多飘浮在空中，穿着和帝国制服完全不符的巫师长袍，过长的袖子罩住了他交叠垂于身前的双手，而那双湖水蓝的眼睛温和地看自己，让他没有办法按下退出。

　　死圣是巫师在和麻瓜和谈后才去开发的程序，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巫师会和谈，而又为什么会和麻瓜分崩离析已经完全不可考，帝国毁灭了太多的记录，让历史变成了难以复原的碎片，即使有一天人类能真正走向的新的和平，这一段历史就如史前人类一样，只能通过只言片语和不多的遗迹来进行合理猜测，而不能再见到全貌。

　　他们以为死圣只是一种力量，此时格林德沃才想明白邓布利多让自己好好和“她”交流一下是什么意思：死圣记录了当初的事实。

　　“但事实未必是真相。记录只能反应了事件爆发的经过，却不能完整记录相关人员的思维，真相仍然是一种推测。”格林德沃冲着飘在空中的人道。

　　“他们的真相是他们的，而我们的真相是需要我们自己创造。”空中的“邓布利多”温和地和他说。

　　还是觉得这个系统隐藏了什么东西，格林德沃心里揣测着，他本想说你可以把真相展现给我了，但看到邓布利多的投影，他慢慢地冲着系统道：“阿尔，给我留了什么话吧？”

　　虽然不知道邓布利多被关在地牢里那么久，还被严密监控，怎么有空登陆死圣给自己留口信，不过邓布利多总能给人惊喜，即使有点不服气，格林德沃却也深信这一点。

　　听了他的问话，投影仍是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偏着头打量他，显然这个口信需要一个暗码，格林德沃一边想我为什么还要浪费这个时间，但一边却忍不住琢磨这个暗码是什么。从他被自己抓住，到来纽蒙迦德，到临走前的每一句话，格林德沃脑子里都快速地回顾了一遍，还有方才那句“真相是需要自己创造。”

　　“说实话，他住的这几天，我甚至怀疑他是个伪造人。尽管麻瓜早就想研究出人造人，但他们用尽了一切办法，也不过是一个拥有低劣人工智能的硅胶娃娃，但魔法又不一样。阿不思总觉得我在说谎，说得好像他从来没话说全了一样，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他是如何知道那么多咒语，甚至知道死圣这个计划，尽管他知道的不是全部。”格林德沃突然觉得有点疲惫，他仍然靠坐在椅子里，即使他的思维意识已经进入了系统。

　　“他这个人，别看有对权力追求的野心，也有非常天真的一面，不可抛弃。他对阿不福思说的话已经是超过我对他的了解，但我觉得，那也已经是他的底线。当然，我们认识也没多久，但有些人，你从第一次见面，就是知道他是你要找的那个人，他的每一个想法，就能够被参透。这个感觉听着很好，但事实上，也很危险，因为了解有时候是双向的。”格林德沃很久没有这种倾诉欲，他甚至在想死圣里是不是自带什么魔法，有点类似吐真剂的效果，但他还是继续说了下去，“我了解他，有如他了解我。只不过有那么一段时间，我让他闭上了眼睛。”

　　他是用什么办法，让阿不思在那么短的时间宁愿闭目塞耳，也愿意相信他呢？而时至今日，即使阿不思重新睁开了眼睛，清醒了头脑，可是在心底，居然还天真地相信，甚至超过了真实呢？

　　格林德沃慢慢张口，那四个字母组成的单词，能让很多人简单轻易地开口，却不一定深信。但有的人却对这个单词所能产生不一样的魔法而深信不疑。

　　飘浮的投影虚幻地晃了一下，换成了一段“录像”，这次邓布利多穿着帝国的制服，坐在一把帝国宿舍标配的简陋椅子上，与他，或者说，与虚空，对视。

　　“如果你能看到这段记录，盖勒特，恭喜你还能记得这个词，我一直觉得有很多人把‘爱’这个字挂在嘴上，却从来不相信，也从来不懂。当然，包括我自己，有时候也参不透它其中的魔力。就好像血液，很多黑魔法里都喜欢用血，无论是龙血还是敌人的血，白巫师们从来不屑，但是我发现，血液确实有特殊的魔法，不止为恨，也为了爱。”

　　尽管只有二十岁出头，邓布利多实在像个唠唠叨叨的老人，格林德沃支着颊，歪靠在扶手上心想。

　　“我是不是像个老头，阿不福思总是这么说我。”邓布利多突然笑了笑道，这甚至让格林德沃警惕地想，这确实是一段记录而不是实时对话吗？

　　邓布利多接着说：“我扯得太远了，盖勒特，我不能登陆太长时间，但是我发现，死圣的力量确实强大，但方舟自身也有可以抗衡的力量，现在你需要搞清楚的是，死圣到底能做什么，以及方舟能做到哪一步。我认为帝国现在自己也忘记了方舟的力量，但他们未必会忘一辈子。”

　　格林德沃却从他的用词中注意到一个小微小的细节，他甚至想：为什么自己会注意到这种细节？当邓布利多提出设想的时候，自己想的居然不是这个设想带来的未来？

　　他轻声自语地问：“为什么是我，而不是我们？”

　　面前的记录投影并不能回答他这个问题，邓布利多接着道：“死圣会告诉你，巫师曾经的过去，也会告诉你关于方舟的一部分记录，盖勒特，我希望你能握有它后，还记得你曾经对那些愿意和你一起对抗方舟的巫师们说过的话。你是为了什么而战，以及巫师，甚至人类自身是为了什么而战。”他顿了一下，微扬起头，记录这一段的时候，他面对的也是虚空，他的眼神不知道落到了哪一点上，只道，“我被关押的时候想了很多，或许我本身，并适合握有权力，当我握有它的时候，带给身边人的从来都是悲剧，我不知道你是否能改变这一点。另外，我在想的是，人类到底为了什么奋斗至今，难道只是像千百万种生物一样，只是为了活着？”

　　他说着，终于把眼神收了回来，盯着自己的手指，泛起一个苦笑：“一代代人类，无论是麻瓜还是巫师都喊着拯救地球，但是盖勒特，我想，我们努力，其实拯救的，是自己。但是这种拯救本身，是不是威胁到了这个星球甚至威胁到了人类自身，我们的未来，甚至巫师的未来应该是什么？巫师曾经把自己藏于麻瓜之外，也曾经试图和麻瓜融合，但我们都失败了。我们接下来要做的，是进一步的苟延残喘，还是像许多灭绝的物种一样，走向灭亡前最后的尝试。”

　　“但无论是为了什么，总有人没有放弃，而握有死圣，我们也不能轻易就把它，甚至前人的心血就此浪费。盖勒特，我们未必做的是正确的决定，但至少，我们做的是前人希望我们做，同时也是我们不后悔的一个决定。我创造的是自己的真实，前人无法料到未来，我们也一样，我们只能让自己继续，并把这一步交给后人。”他说到这里，突然轻笑了一声，“或者，就此灭亡。”

　　“我说得太多了，终归到底，我不应该影响你的决定。希望你，一切顺利。”

　　记录就此灰了下去，死圣也没有再用他的投影，而是回到女巫的姿态，含笑注视着格林德沃，似乎在等待他的选择。

作者有话说

　　这时突然想放个BGM《可曾记得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