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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钟表衷心 ...

  •   看来紫鹃那边也一切顺利,不由心中一乐,差点绷不住笑出声来,强忍着问:“怎么回事啊?”

      宝钗眼泡还有点肿,许是昨晚哭得太狠了,手里攥着那团纸,“听说玉公子也有一张?”他把那张纸递给我。

      我假装很认真地看了看,眉头紧皱,“怎么,哥哥也——”

      “哪个挨千刀的作孽?”宝钗平生最讨厌这等事,凡有不公允、受侮辱之事,总该出一回头,更何况这事出在自己头上!

      “别说,哥哥,这个我也有,连宝玉都有。”我把宝玉的那张纸拿过来给他看。

      “玉公子可知道画图的人是谁?”

      “我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目光似有若无扫过宝钗、湘云和秦钟。

      “知道有知道的法子,不知道也有不知道的点子。”宝钗眯起微肿的杏眼,竟有股无比的风情。
      “哥哥不妨说来听听。”

      宝钗把我们几个拉过来,偷偷耳语,说了个法子,自然无比巧妙,不愧是哥哥,连这等高妙龌龊的法子都想得出来。

      “既然如此,我只好得罪鲸卿兄了。”

      鲸卿一愣,“这是哪里的话?”

      “我知道这人是谁,而且和鲸卿兄关系非同一般。”

      鲸卿不是傻瓜,我刚说到这里,他就立刻变了脸,大叫一声:“奶奶的,秦勇,你给老子滚过来!”这么一来,宝钗的妙招怕是用不上了。

      秦钟如此大动肝火,倒是把我们都吓得不轻!还从未见他发过火,即使上次我找薛大哥和金荣揍他一顿,他都没和我翻脸,现在这是——

      秦勇连滚带爬地从草丛里钻出来,满身是草,俩眼躲闪着不敢看秦钟,只唯唯诺诺地趴在地上,一个劲儿给主子磕头,嘴里还说着什么奴才该死,真是,昨晚那气势哪去了?

      想起来还是有些生气,我不禁朝他瞪了一眼,但见秦钟一脚伸了过去正踢在秦勇胁下,顿时传来一声嚎叫。

      “叫什么叫?没胆子承认你还有胆子叫?”秦钟气得浑身发抖,又给他一脚,这会子秦勇不吭声,只任他主子宰割。

      “鲸卿兄,先别急,我来问问他。”宝钗一贯喜欢刨根问底,一把拉住秦钟。

      秦钟还是很生气,冷哼一声。

      “秦勇,我来问你,这张图是不是你画的?”宝钗把自己的那张纸拿给秦勇看。

      秦勇乍一看,双眼瞪大,正要说“是”,突然又改口了,“不是,我只画了一张!”说完朝我看了一眼,立刻把脑袋一缩,像只见了强光的鹌鹑般瑟缩着。

      “玉公子。”宝钗看我一眼。

      “啊,那张纸啊,被我给烧了。”我的确烧了,留证据做什么呢。

      “你呀,烧了做什么?”宝钗摇摇头,“那这两张是谁画的?”他拿眼觑我。

      “我哪里知道,这小子贼着呢,怕不是不想承认吧!”我随口一说,转一边去。

      “玉公子那张和这两张一模一样!我亲眼见的!”宝玉在一旁说。

      “没错,就是这样的,我也见过的。”湘云也插话。

      “合着,你们俩都知道啊?”宝钗看了湘云和宝玉一眼。

      湘云立刻噤声,他怕宝钗回来又给他小鞋穿。

      “哥哥,原是我的不是,我不让他们俩说的。”我拉住他说,“本想着这件事到我这里就完了,谁想到会扯到你和宝哥哥头上?”

      宝钗白我一眼,像是已经猜到什么似的。

      “秦勇,你给老子滚远点!”秦钟生气地又踢了一脚。

      秦勇吓得屁股尿流,滚出我们的视线,秦钟脸上讪讪的,转过来,低下身段,道:“玉公子,宝玉,宝钗,在下替秦勇赔个不是,你们大人有大量,就饶过那该死的混账东西吧!”

      嘿,这话好听。我正乐在其中,想继续听下去,结果戛然而止,只听到宝钗说:“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奴才们经常有不满意主子的地方,要都这么生气,早就死了几百回了,你也不要生气了。”

      宝钗,又来做道德家?面若冠玉,白衣胜雪,轻摇折扇,惺惺作态,恍然正人君子,叫人禁不住想扒开他那层皮,瞅瞅里面到底是什么。

      “是啊,鲸卿兄。”宝玉也来,“你来这里原是客人,想来是我们照顾不周才让底下人为你打抱不平,别生气了,小心气坏了身子。”

      眼下我若再不说点什么,就铁定成坏人了,正要开口,突然听秦钟道:“玉公子,我有几句话要单独跟你说。”

      “好啊,那咱去梅园看看。”

      宝钗他们一同前往绛芸轩,我和秦钟一前一后往梅园去。

      今儿天儿好,阳光明媚,天也蓝得滴水。

      梅园这会儿还开着花,香气四溢。

      这般便想起宝玉杜撰的梅山大盗来。说是从前梅山上有个强盗,遇到路过的人就要从人身上得到点什么,从有钱人身上得到钱财,从当官人身上得到权势,从美人身上得到美丽的秘方,从孩子身上得到快乐的源泉。

      可忽然有一日,另外一个强盗路过,那强盗突然从梅山跳下来阻挡他的去路:“此山是我开,此梅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路过的强盗急了,说:“我是强盗,什么都没有。”

      梅山强盗寻思,他也是个强盗,我该从他身上得到什么呢?想来想去,就说:“那你身上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吗?”

      路过的强盗道:“有。”

      “是何物?”

      “就是这把夺命梅花刀。”说罢,那路过的强盗一刀刺中梅山强盗。从此,梅山强盗换了人,若要从此过,留下人命来。

      宝玉喜欢杜撰故事,这故事到底没什么意思,就是图一新鲜。这时,秦钟也已来了,身上只着一件灰色单衣,还有些破旧,腰间挂着一块半新的玉佩,看起来有点寒酸,明明是贵人面相,却生在落魄家族,着实让人叹息。

      “鲸卿兄,要和我说什么?”我回头看他,只见他原本抬起的头忽然垂了下去,蔫蔫儿的样子有点可笑,但我没笑。

      “玉公子,你不会怨我吧?”

      “鲸卿兄这是哪儿的话?”

      “就是那张图。”

      “何出此言?宝玉和宝钗他们都能这般大度,难不成我是小肚鸡肠?”我笑着反问。

      “不,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秦钟耳朵红了,头一直低着,倒叫人挺难受的。

      “有什么就说吧,难不成鲸卿兄有什么难言之隐?”我明知道他对我有意,却故意凑近了说道。

      我能感觉到秦钟身子很僵,脖子根都红透了,说实话,秦钟这点跟宝玉有点像,害羞这样的小动作着实有点叫人心动。

      “玉公子——”秦钟在强忍着什么,倏地抬起头来,对上我的眼,那双眼睛红红的,像是要哭出来,看着怪让人心疼,他喉结滚动,眨了几下眼,好似下了什么巨大的决心,“玉公子,其实那张图是我让秦勇画的。”

      “什么?”这下换我傻了,“秦公子,你什么意思?”

      “玉公子,原是我对不住你。”秦钟伸手抓住了我的袖子,人不大力气不小。

      “松开!”我瞪他一眼。

      “玉公子,你听我说完。”秦钟不松手,我想甩开,可这小子真是力气挺大的,加上春衫本来就薄,抓起来不费劲,甩却甩不掉,真真气煞人。

      “有屁快放!”

      “玉公子,那个事儿原是上回你找人打我的时候我叫他做的,可秦勇这个人吧,有点二五眼,我吩咐的事儿他平时也不放在心上,想起一宗是一宗,我还以为他早把这事儿给忘了,想着忘了就忘了吧,反正也不打算再继续让他做了。没成想,他发癔症似的这会子倒来了这一出!”秦钟说话的时候,眼睛不敢看我,手却不肯松。

      “这么说来,你这是怪我了?”

      “不是的,玉公子。”他脸上倏地一红,火烧似的,相当精彩,吞吞吐吐地说道,“其实——我是很——喜——欢——玉公子的。”

      我当场愣住了,这家伙竟然在这儿跟我表衷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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