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医奇遇记》少十八

4、第 3 章

　　天蒙蒙亮，蜷缩在躺椅上的余辛渐渐舒展身体。半睁的眼睛瞄到了毛毡的一角，他嗖地一个激灵，蹦了起来，身上的衣服乱七八糟地耷拉在身上，转头看看旁边，师父没了踪影。余辛整理好仪容仪表，跳下躺椅的时候不小心提到了狗蛋的屁股蛋蛋，一声小吼吼出了对他行为的不满翻个身继续睡觉。

　　“师父，师父？师父！”又是一喊三连。

　　“嗨嗨嗨，谁家的丑徒儿，清早起来叽叽喳喳，比那公鸡都精神抖擞！”矮草木堆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一只手先从矮灌木中怼了出来，手里的野兔两只后退蹬个没完，嗓子里还发出吱吱呀呀的低沉喊叫。

　　“过来，拿着今日早食”说着，师父从树草洞洞里慢吞吞地蹿出来，用另一只手招招远方的余辛。

　　余辛背对着晨阳，风徐徐的梳过余辛每一缕头发，头发埋没在橙色的光柱。阴影的分布细细分布在余辛健康的肌肤上，细长的杏眼泛出无奈的笑意。青草和草药浓郁香气，随着晨光弥漫笼罩保护着这个湖周围的一切。

　　林中的鹿长鸣，鹿角挂着晨曦留下来的珍珠。

　　余辛三步两步地跳到师父跟前，一手接过野兔，一手拉着老头，好让老头的一只脚利索地站出来立稳当。

　　“大清早去抓什么兔子，兔子也没醒吧。”余辛将师父拉出来后快步向炊具走去，拿着一把小刀一边转着一边向湖边走去。手起刀落，兔子一点挣扎都没有，皮和肉完美分离，兔血浅浅地随着湖水波纹，向中心散开。

　　“嗯。”老头又回到自己的摇摇椅上，悠哉游哉地荡着。一边享受着新蒲扇上的丝丝新鲜叶子的味道，一边看着自己弟子忙忙碌碌的身影，一边用脚瞪着狗蛋，神魂渐渐飘散。

　　七天，大限七天。我只有七天的时间去安排好一切，七天之后，余辛就要自己走啦……真是老了不中用了，这种时候老眼面前的余辛蒙眬地，看不清，看不清。老头子慢慢举手划过眼，刷清自己的视线，再多看看自己的宝贝徒儿。

　　“为师昨日写了几个医药方子，你得了闲翻着看看。”

　　“什么？师父你说什么。”余辛那边葱姜蒜爆炒之后，下锅的兔肉滋出大量的白眼和香气，油的乱溅膨到余辛的衣物上，几点油的模样，倒是点出了一些不同寻常的花色，很是漂亮。

　　“师父？师父！”

　　“是你聋还是我聋……”老头子拍了拍脑袋，又冲着余辛的方向微微地翻了个白眼，将脚下的狗蛋抓过来，捧到自己怀里，摸摸他那沙制的毛。真是不知道这老头怎么想的，把用脚踹过的皮，使劲揉搓……

　　嗯，绝非常人！

　　吃完早饭，朦朦胧胧的天也渐渐脱去迷雾般的外衣。老头看了看太阳，伸出一根指头指向屋子里，解释道：

　　“你拿着草木卷三，看着一百页到一百三十页里模样，去林子里认认食材。”

　　“不用采吗？”余辛说着拿起昨日背过的的竹篮子，里面的药草早已被放进屋内的草药盒子了。那矮脚马从余辛背后悄悄地让出一缕鬓毛，扫的余辛脸生痒。一半的马脸伸进篮子里，鼻子缩缩扩扩的。

　　“不用，有的你也采不到。把老二老大牵到那边林子里，放着让他们吃去。”余辛听闻，将手里的篮子向下一送，顺带把马脸推离半个胳膊。

　　“那我去了，师父饭菜在锅里，自己热热，别再让他们吃了。”说完牵着一牛一马向林里走去。

　　老爷子目送着孩子，看见孩子的剪影渐渐融入了树林的尽头。

　　余辛轻踏在到人半个小腿的草上。布置好牛和马，一步一跳地向着森林深处走去。缕缕细风忽悠忽悠地从叶子底面钻出来，汇聚成一股小风吹向余辛的高马尾。蝴蝶翩翩飞在郁郁葱葱的花草间，野花摇摇摆摆，合着人嘴里的小调，叶子上、花瓣上的晨露，轻轻划出彩虹的弧度。

　　“唔，看看今天要找什么。”蝴蝶深橙色的翅膀也闻声停留在淡黄色的花朵上，一合一合地，静静听着男孩的声音。

　　“……花野灵芝？嗯，土木人参？啊，深海鲍鱼！”

　　余辛伸手掐掐眉间挤出来的小肉山，瞅了瞅傍边的蝴蝶，不禁嗤笑出来：这前两个还好理解，那个深海鲍鱼……一看就不像是长在林子里面的东西。叹了口气，伸手向杂草根部掏出有半个人高，有小臂粗的树枝。

　　风又揉着暖阳，吹向余辛的脖颈间，暖暖地刺痛着余辛的肌肤。一阵阵风铃声踏着树叶间沙沙响向四面八方扩散，又是一阵树叶的骚动，所有的动物都向着声音的方向跑去。余辛看到一副万物朝圣的情景，自己鬼使神差地也向着那头走去。

　　一个白色光点在余辛瞳孔中越扩越大，直到那白色的光点停在余辛的面前，光点变得有两个头这么大，静静停留在一头雄鹿身上。随着阳光的边际，所有的动物都在哼唱着一个舒畅的调子。

　　“我还没看见有人来。”那个白圆发出了好奇的声音，所有动物转向余辛。
　　眼瞳尽头是扑通一声，余辛来了个平地摔，脸上恋念着泥土的方向，也不敢抬头细瞧。

　　“哈哈，起来。”一个温和熟悉的少年嗓音从余辛头顶飘了上了，一只光手停留在余辛面前。

　　“嗯……嗯。”余辛仰起头，看见那光圈幻化成一个少年的模样，这少年的模样好像、好像就是他自己。随之又被鬼神牵引，余辛立刻伸出手，附在那光手的上面，光手将孩童的手拢在掌心，向上提了起来。

　　真没想到竟然真的可以抓住！余辛心里惊奇道。

　　余辛站定，看着面前的光刻版自己，只见光刻版的自己伸出食指，在他脑门上一点，身上脸上的惨乱痕迹彭地消失。那光点轻笑，从雄鹿身上站了起来，信手踱步地游荡到余辛身后的篮子面前，伸手进去把那本书掏了出来。

　　“不就是土灵芝和野人参，这鲍鱼……是西海岸的海产品。”说完将树在手掌中心拍了拍，未等余辛伸手抓回来，那本书直接隔空放回篮子里。余辛怔怔地看着那光影，真是和他处处相同，就像湖面倒影的一模一样！

　　那光影手中变出一把纸扇，和他当然也是光影。伸手向余辛头上拍去道：“小子，别发愣了，去找药材，要我帮你吗？”说完低头附身在鹿耳朵说了一句什么，鹿仰头冲着林子里吼了一嗓子。

　　“我、我、我去”余辛结结巴巴地回着，手不住向着身上抓去。不久另一头更高大的雄鹿屁股停在余辛的面前，鹿回头斜瞪了他一眼，转头哼唧去了。

　　“那好，你上鹿背，跟我走。”光人说毕，他那头鹿拿鹿角蹭了蹭光手。白影一闪，侧坐在鹿背上，拍拍鹿的后脑勺柔声道：“走吧，去找暖湖。”

　　余辛还是被雄鹿不耐烦地顶到身上的，脑内千奇百怪的想法迸发出来：这是什么意思？他是谁？神仙吗，还是这里的山神之类的。我去镇子里也没听哪个店小二说书人说到这一章程啊，师父也没有说这山里有这些个奇奇怪怪的玩意。我屁股下这头鹿是什么意思，还瞪我！走起路来颠簸地像是想把我扔下去。

　　余辛顺着目光，看着前面的光影，光景闪出寺庙里才有的庄严肃静，他的气息如神灵下凡一般令万物虔诚忏悔，要是有个香炉，天知道那香火能续到千百年后。万物都朝着他的方向前进，蝴蝶翻飞、彩鸟振翅、鼠兔灵奔，万灵朝圣。

　　湖边的房子，老头一手拿着小土铲，自房东方，从墙脚开始一共走了八步，然后老头蹲下来，朝着面前的平地就开铲了。

　　这边吭哧吭哧地挖着洞，那边哗啦哗啦地骑着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