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替身每天都想逃》晓千城

122、不想做朋友

　　苏弦的眉毛一挑，那张堪称秀气精绝的面孔淡淡地吐出两个字，眸色没有一点波动，“不吃。”

　　随即消失在人流中。

　　顾南看着他的身影越来越淡，这种直接被拒绝的感觉很陌生，他冒出来一个念头，怎么会有人敢无视他。

　　他可以让他跪在地上承认错误，他可以做命令的发起者，他可以主宰任何一个蝼蚁的人生。

　　随即，他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他是不是中二小说看多了，以为自己是什么财阀或者是什么特异功能者。

　　他只是顾南啊，一个骑着单车游走在烟火巷子里去买豆浆油条的普通男生，也有对未来的憧憬和渴望，也有对无知的茫然和瑟缩。

　　在他知道自己名字之后，他通过周围人的反应进入了自己的角色。

　　虽然不知道自己过去是什么样的人，但是早上骑单车的时候邻居大爷会去拍他肩膀，“小伙子，今天怎么没有和我打招呼？”

　　于是他生硬地露出一个笑，“大爷早。”

　　“你这笑的像是脸抽抽了。”大爷得出一个结论。

　　顾南挠挠头，什么是真正的笑呢？

　　路过菜市场的时候，杀鱼的大妈会问他，“小伙子有没有对象啊？”

　　卖水果的老爷爷会站在摊铺前面，“给你一个橘子吧，昨天刚到的货。”

　　顾南摆摆手，在一串单车铃声中穿行过人间。

　　他拿着屋子里的照片，面对着镜子。

　　之后，模仿出一模一样的笑。

　　嘴角微微上扬，眼底充满星光，布满稚气。

　　很陌生，但这确实是曾经的自己。

　　顾南再一次见到了苏弦，不，他见到了光。

　　他背着画板，骑着单车，在校园的香樟树下，阳光洒在他的画板上，他逐光而去，走入了那一片希望中。

　　之后，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他目光所及之处都是苏弦，两个字声声入耳，甚至他的画也因为画了苏弦而画技大涨。

　　他默默站在阴影处，看着他在光中粲然一笑，看着他在光中满心欢喜，看着他的眸子璀璨夺目。

　　一切的转机在一个下雨天，两个人同时站在图书馆楼前。

　　苏弦背后背着画板，左手拎着包，右手带着零食，看了一眼外面的雨，转头就要冲进雨里。

　　“等等！”顾南终于开口。

　　苏弦回头，“怎么了？同学？”

　　“你鞋带开了？”顾南心里像是小鹿在起舞，他从未觉得这几个字说得这么艰难，他指了指苏弦脚上穿的帆布鞋，“这样到雨里奔跑会摔倒的。”

　　“哦。”苏弦带的东西太多了，他扭了一下身子，大概没有找到角度去系鞋带，于是他想找地方把东西放下。

　　谁知下一刻，面前这个男生就缓步走过来，径直在他面前蹲下，之后快速系好了鞋带。

　　苏弦：“……”

　　他只看到了他头上的发炫，还有他起身时眼底的泪痣。

　　“好了。”男生轻松一笑。

　　“我是不是见过你啊？”苏弦带着打量的目光问道。

　　“是啊，”顾南粲然一笑，像他多次联系的那样，眼眸里满是真诚和欣喜，“我上次问你要不要吃棒棒糖。”

　　他说完，立刻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递到他面前，“我经常会低血糖，所以随身都会带着，很甜的。”

　　鬼使神差地，苏弦接了过来，雨越下越大，丝毫没有停歇的架势，这个时间本来他想回到宿舍继续赶稿的，但要是冲回宿舍恐怕背上的画板都要湿透。

　　木头湿了之后不好打理，还会变形，再买新的还是一笔巨大的花销，妈妈病了，他要省着花。

　　“雨下大了，一会再走吧。”苏弦面前的男生挠挠头，说道。

　　他看着自己的鞋带，上面的系法很独特，于是，他仰起头，直视着男生的眼睛说道：“好。”

　　两个人走到图书馆的一个桌子前面坐下。

　　“你知道男生都不太喜欢接近我，”苏弦缓缓开口，“你是第一个。”

　　“那是因为你拒绝了太多的人。”顾南脱口而出。

　　“你……也是这个学校的吗？”苏弦一愣，没有想过他会说的这么直白。

　　“嗯，是吧，我也是学艺术的，我家里有很多我画的画，我家就在附近，你可以过去看看。”

　　他说话的时候，眼角的泪痣仿佛也有了生命，像是一粒蛊惑人心的药，直直入了苏弦的口中。

　　苏弦忽然坐在他身边，“你有没有听到过学校的传言，嗯，关于我的。”

　　“你会下蛊？”顾南脱口而出。

　　苏弦：“……”

　　不知道是不是天公不作美，外面的雨小了起来，苏弦慌张起身，“我先走了，以后再见，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面前这个高高瘦瘦，眉眼轮廓立体像混血的男生对他漏出了一个温柔至极的笑，之后轻轻说道：“苏弦，我叫顾南。”

　　雨停了，苏弦逃离了图书馆。

　　这之后，这个叫顾南的男生就会时不时的出现在他面前，占据了他生活的大部分画面。

　　早上买咖啡的时候能看到他，中午在食堂吃饭的时候能看到他，明明是假期，他却像是长在了学校一样，两个人的偶遇都像是刻意为之。

　　苏弦大口大口地喝着冰美式，余光就看到顾南走过来。

　　他别开视线，心跳如擂。

　　“早上只喝咖啡吗？”顾南问道。

　　“嗯。”

　　“我带了小笼包尝尝吧。”

　　“不用了，谢谢。”苏弦侧开身子，今天顾南穿了一件白色衬衫，他笑得更灿烂了，那种笑像是阳光，他甚至觉得，这种目光看谁，谁都会沦陷。

　　“尝尝吧，很好吃的。”

　　顾南从保温袋里拿出一个饭盒，盒盖内部还有因为热气熏出来的水汽，他小心翼翼放在咖啡馆的餐桌上，打开盖子，从一旁的口袋里拿出两双筷子和两小袋醋。

　　顾南将其中一双筷子递给苏弦，“陪我吃好不好？”

　　苏弦喝完冰美式的胃确实有些痛，而且面前的小笼包实在是过于诱人，上面的褶皱都是均匀的，捏的恰到好处，随着他掀开盖子，浓郁的虾味掺杂着笋香，令人食指大动。

　　他坐下来，掰开筷子，夹了一个，随着小笼包入口，汁水溢出，汤汁鲜滑，比他买过的任何小笼包都好吃。

　　“你这是在哪里买的啊？”

　　“我亲手做的，是不是很好吃，这可是我的招牌。”顾南很自豪地说道。

　　“嗯，确实好吃。”苏弦又夹了一筷子。

　　“你要是喜欢，我以后天天做给你吃。”顾南笑道。

　　苏弦却放下了筷子，他面色有些沉，带着一丝犹疑说道：“朋友之间不必这样，你做小笼包一定很辛苦。”

　　“可我不想和你只做朋友啊。”

　　苏弦：“……”

　　顾南：“……抱歉，我也不知道怎么，我就说出来了。”

　　苏弦：“说下去。”

　　“什么？”顾南愣住。

　　“我想听。”

　　面前的小笼包蒸腾出热气，周围是早间咖啡店的人潮拥挤，行人匆匆，人们手里都端着一杯咖啡，没有人注意到在这个角落，有两个男生在说着不同寻常的话语。

　　“苏弦，我顾南喜欢你。”顾南喉结滚了滚，终于说出口，出口的那一瞬没有想象中的激动，反倒是如释重负，这么多天，这么多小时的辗转反复，终于在这一刻猝不及防地落下帷幕，他就像是一个等待宣判的罪犯。

　　而面前这个人是他的法官。

　　不管是敲锤，还是落音，都会有一个结束，他低下头。

　　“我也是。”

　　“什么？”顾南难以置信地抬起头，这种感觉过于奇妙，潜意识里，他甚至在想如果他拒绝应该怎么办，是将他绑起来吗？是将他囚｜禁吗？还是找到他的弱点，逐一击溃，就算得不到他的心，也要得到他的人？所有的一切都该使上些手段才可以。

　　这种陌生阴鸷的感觉被苏弦的话驱散了。

　　“我说，我也喜欢你，从见到你的第一面，”苏弦的声音也很颤抖，“我喜欢你身上阳光的味道，我喜欢你面对所有人的微笑，我看着你对旁边的女生笑，我会不舒服，我看到你向我靠近，我会很高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这，大概就是喜欢吧。”

　　“那，你这是同意了？”顾南终于等到了他的宣判。

　　“嗯，我愿意和你试试。”

　　周围人声嘈杂，这家咖啡馆有早上吃着煎饼果子的学生，有鸡蛋灌饼配咖啡的上班族，有带着孩子的家庭主妇。

　　咖啡豆研磨的声音消弭，打奶泡的机器旋转声流失，中英文交杂的谈话逝去，小孩子在地上蹦跳的声音都变得遥不可及，两个男生在最青葱的年纪，在最干净的朝阳中，只看到了彼此。

　　这里是淮城，诺大之地，承载了两个人最为珍重的时刻。

　　只是此时的苏弦却不知道，这一切看似美好的所有瞬间，拉开了苦难的序幕。

　　在桌子下面，顾南的手摩挲着裤子向前，颤抖地、憧憬地勾住了苏弦的手指。

　　随即，两手十指交叠。

　　只是，下一刻，顾南忽然觉得头疼，车祸的后遗症再次袭来，他时不时会头疼，现在早已习惯。

　　他想，也许他就要找回之前的记忆了，这样就能让苏弦看到更完整的自己了。

　　一切都在变好，都在走向一个新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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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顾南：振作起来，拒绝摆烂，我马上就要找回记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