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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留下来的是季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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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弦,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了,你还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吗?”季岳叹口气,推了推他的黑色塑料框眼镜,太阳穴隐隐作痛。
“就算你听到是朱期颐做的,可是只有这三个字,又怎么会落到我头上?”季岳想去抚摸他的后背,却被他躲开。
“我当然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苏弦叹口气,直到今日,他还是无法面对季岳这张脸,这张脸承载了他太多的浪漫,也承载了他太多的痛苦。
痛苦与欢愉,过去与现在,都在苏弦的脑海里交织,不念过往又怎么能走向未来。
他始终是一个懦夫。
于曼芳治疗结束之后,他会带着她的母亲离开这座城市,再也不会遇到相同的人,会随着时间慢慢忘记这座奢华的城市所发生的一切荒唐。
苏弦别开视线,现在会场已经一团糟,刚刚自己的确是意气用事,就算看到杀人犯这三个字也不能断定说的就是季伟强。
朱期颐和段瑟的婚礼显然成了一盘散沙,但却让在场的媒体热血沸腾,他们本来抱着八卦小报的态度过来,却没想到是一个惊天大新闻。
不管是不是恶作剧,都足以在头条上大肆宣扬。
而会场的朱期颐很是亢奋,一脸惊讶的表情,段瑟却有一丝了然,季岳一脸无奈地去看苏弦,段父唉声叹气,在场的所有人各怀心事。
无数的白色玫瑰花瓣,无数的婚礼彩带都变成了废墟垃圾。
噪杂,尖叫,愤怒的情绪将整场婚礼变成灾难。
而此时那边吵起来,竟是记者因为站位的角度问题大打出手,其中一个竟然拿起酒杯砸起来,酒杯坐落在酒杯塔上,堆叠两米,哗啦一声两米巨塔轰然倒塌!
与此同时,外面的婚车不知道被谁启动,竟然向会场冲过来,气球骤然飞起,噼啪的爆裂声,和人群的尖叫此起彼伏。
更为恐慌的是,开婚车的人脚踩刹车却没有任何反应,撞飞了桌椅,巨大的轰鸣声直刺入心。
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在场的人甚至来不及反应,直直奔着苏弦的方向。
苏弦双目圆睁,那车距离他只有一米。
那一刻,耳边轰鸣,只能听到惨叫和惊呼。
双腿犹如石铸!
他闭上了眼睛。
却没想到,下一秒,他甚至都没有看清身旁人是怎么动作的,就被一股大力推到一旁,而推他的男人——
“季岳!”
苏弦心脏骤然一紧,无边的疼痛蔓延开来,心脏痛得难以呼吸。
这种痛苦在三年前的邮轮上经历过一次,他看着滔天火海,看着搭载自己爱人的船舶成了一个骨架,他在岸上无计可施。
而这一次,明明这不是自己爱的人。
明明不是顾南,甚至是给予自己伤害最深的男人。
可为什么,为什么再一次经历这种锥心刺骨的痛!
“季岳!”他撕心裂肺的大喊着,他看着鲜血从季岳的头部涌出,他看到那廉价的塑料眼镜成为碎片,他看着他的身躯毫无声息地躺在地上。
苏弦跪在地上,季岳不坦荡,季岳是混蛋,可是自己呢?
自己当初接近他不也是把他当成替身,就算季岳那么对待,却也带着对自己的折磨,在缓解自己失去顾南的痛苦。
他爱的低劣卑鄙,季岳无情冷酷,他们还真是互相折磨……
苏弦按住自己心脏的位置,周围人的声音他全都听不到了,他费力的喘息着。
直至昏在地上。
他终于意识到杀人犯是什么意思,那是警告,是在向在场的人拉开杀戮的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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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北,再见啦,我跟着妈妈走啦。”
温婉的女人上前拉住说话的男孩的手,蹲下来对另外一个几乎一摸一样的男孩说道:“季北,我带着季岳走了,你跟着爸爸要听话,妈妈会来看你的,跟着爸爸会有更好的条件,妈妈爱你。”
被称作季北的小男孩点点头,小小的面孔因为忍住哭泣有些扭曲,“我知道了妈妈,我会听话的。”
“你要乖,以后会有更好的前程等着你。”女人摸了摸“季北”的头,带着“季岳”走进检票口。
两个小男孩隔着检票口对视,被妈妈牵着手的小男孩做了一个口型。
谢谢。
留下来的是季岳。
作为季家长子活着。
自然背负了太多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和压力。
所以,当他遭受车祸的时候,还在想一个问题,是不是死了就能解脱?
五年前。
季岳搭乘最近的航班去季北的城市,去见多年未见的弟弟,季家的双生子外界毫不知情,多年的商场诡谲已经让他不敢提前告诉季北,所以只身前往,对外只说去M国休假。
一别经年,谁都知道跟着那样一个没有人情味的季伟强意味着什么,所以小小的季岳选择把机会留给了季北。
那是他的弟弟,他做哥哥就应该承担起相应的责任。
淮都,气候宜人,下飞机之后先到酒店,因为多年未见反而有些紧张,记忆中的弟弟还是小小一团,两个人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甚至连眼角的泪痣都相同。
谁都没想到,酒店的车竟然在中途发生车祸,季岳醒来之后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随身的物品只有自己身上穿的衣服,他捂住头,茫然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我是谁?”人生终极问题。
好在有护士认出他来,“我知道你啊,我们住一个小区的你忘了啊?”
“啊?”季岳侧头看过去,眸光有些冷。
护士一愣,很自然地过去拍他的肩膀,“医生说你脑子里有血块,时间长了就消了,不过记忆有些影响,好在我认识你,没事你先养几天,下班之后我带你回去,我都知道你住在哪里。”
季岳在医院躺了几天,他通过护士知道自己叫顾南,在上大学,平常最喜欢骑自行车。
他头上缠着纱布,被护士带到了一栋老旧小区楼下,“弟弟,送你到这了,我一会得去接孩子,你自己上去吧。”
“钥匙?”季岳,不,顾南有些愣。
“找开锁的不就行了,我先借给你钱,记得还我啊。”
“可是,开锁的怎么会给我开门,我又没有身份证件。”
“这不好说,你进屋子之后满屋子都是你的照片,你随便给开锁的看不就得了,放心吧,你家徒四壁。”护士开玩笑说道。
顾南点了点头,有什么不对,但是他想不起来。
直到开锁之后走进屋子,那种不对又被驱散了。
这确实是他的家啊,不管是墙上的照片还是柜子里的衣服,都和他完全吻合。
他揉捏自己的太阳穴,按照护士说的,等血块消了就好了,他就会想起一切了。
不过……他看着角落处的画,这是他画的吗?还不错。
只是拿起笔的时候很涩,画出来的画惨不忍睹。
是脑子的问题,他控制不住手抖,不过为了尽快找回记忆,他还是努力画画,周末的时候去附近大学听课。
车祸后有严重的低血糖,他备了很多棒棒糖,随身也放在书包里,含着的时候还能思考。
他忘记了自己在哪个班,也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走。
好在大学不赶人,只要他认真听课,永远都有他的位置。
“老师,这是我创作的初稿,取名为深海……”
声音有些沙哑却很稚嫩,正在画画的顾南抬起头,此时阳光透过教室的落地窗洒进来,给问问题的男生笼罩了一层光晕。
他画笔的手停了。
他看到了光的形状。
逐光者,终见光。
男生很瘦,穿着一件白衬衫,肩颈处玉似的一段,腰身劲瘦,扎进黑色休闲裤,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虽然离得远,但能看出男生眼睛很大,皮肤很白,微微含笑,他看着老师,明明无意,却很深情。
“他是谁啊?”顾南忍不住问旁边的男生。
“苏弦啊,系里的优等生,他你都不知道?”
“我应该知道吗?”顾南挑眉。
“多有名啊,被院长的女儿看上了,结果人家,好家伙直接说我喜欢男的,现在系里那些正常男人都离他远远的,谁离得近谁就有问题。”
“可他长得真好看啊。”
“哥们,你要是有意思直说,他现在单身,”旁边的男生翻了个白眼,“还有,哥们,你怎么看也不像是弯的,听哥们一句劝,离他远点,据说他养蛊,专门蛊惑人心,我室友现在天天念叨他。”
“念叨什么?”
“说他难追,一个男的还拿乔,以为自己是什么贞洁烈女。”
顾南不和他说话了,他专注地去看前面那个叫做苏弦的男生。
下课铃响之后,顾南不顾人流拥挤,跻身到他身边。
离得近了,才意识到自己心脏跳动地不正常。
终于走到了教室外,他咽了口唾沫,叫住了苏弦。
“等等,苏弦。”弦音流转,顾南的心慢了半拍。
“啊?”男生回头,凛滟的眸光看过来。
“你想吃棒棒糖吗?”
作者有话要说: 家人们,再次表示歉意,我没想到我一鸽就是一年……
说起来我都觉得无比难堪,甚至想找个地缝钻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