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迹》不知云

4、第四章 除夕乱（二）

　　正月初六，好日子，万事皆宜。
　　晋老爷请了些道士来家中做法驱邪，道士却说晋家自有神兽护佑，逢凶化吉，不必担忧。晋老爷一高兴赠了道士许多钱财，道士笑眯眯又说了好些吉祥话。虽然晋辰觉得神兽什么的真实性有待商榷，骗人钱财恐怕才是真的，但什么都没说，只是一旁观望，晋老爷不过是求个心安罢了，不必计较那点钱财，这事便随它去了。
　　“子初！你们家这些都是什么啊？”
　　“你怎么来了，这么闲？”
　　京城李家世代为官，李家老爷李威官至左丞相，大公子李蕴启是礼部侍郎，二小姐李蕴茹也是京城有名才女。但是哪怕名门世家也总有家门不幸的时候，这李家小公子李蕴风却是个妥妥的风流纨绔，吃喝玩乐无一不精。虽然李老爷和李大公子管教甚严，但无奈他们上有政策而李蕴风下有对策，这不就又溜出来了。
　　“嘿嘿，家里来了一堆七大姑八大姨，懒得在那儿碍我爹的眼，讨他们嫌，偷偷溜出来的。”
　　晋辰心中了然，指着远处上跳下跳的道士说：“我爹请的道士，求个心安。”
　　“哪儿请的，灵不灵？我也想让他们给我瞧瞧。”
　　“你撞邪了？”
　　李蕴风看一圈，见四周近处无人，才悄悄附在晋辰耳边说：“好像是，我最近老觉得有什么东西跟着我。”说完还打了个寒颤。
　　见晋辰似乎不信，接着说道：“前几天不是张裁缝一家都死了嘛，我怀疑真的是邪祟作乱。我以前在添香居见过那个张裁缝，啧啧啧，一下子带两个姑娘玩，也不怕猝死。要不是我亲眼所见，他跟王家姑娘，哦，是他夫人，一生一世一双人呢。”
　　“说重点。”
　　“哦。第二天晚上我在回家路过相市街的时候看见张裁缝慌慌张张地跑过去，还不断嘀咕着‘不是我，我没有，别追我’之类的，但是后边没有人追他，连条狗都没有。他五天后一家被杀，我就老觉着好像有东西跟着我。我前两天还去兴善寺求了个平安符，大师还说是开过光的，可是也没用，这两天又感觉那东西来了。我这几天觉都没睡好，你看看我这黑眼圈，真是愁死我了，你家这道士究竟灵不灵啊，借我使使。”
　　“不知道，随便请的。你这平时亏心事做多了，遭报应了吧。”
　　“诶，你说清楚！我哪里做过什么亏心事，平时是风流了些，但从未做过什么杀人放火作奸犯科的事啊。”
　　“呀！你家这狗怎么朝我冲过来了，它，它要咬我！啊！救命啊！子初！子初！看好你家的狗！”
　　团子原在晋安屋子里睡觉，这会儿不知怎地一个劲儿追着李蕴风跑，咬着他的袍子死不撒口。
　　“团子！团子！松口！不可伤人！”
　　“你怎么这样就出来了，也不多穿点，团子不是最听你的话么，怎么不顶用。”
　　外面乱成一团，晋安听见团子叫唤急忙跑出来。晋辰见他穿得单薄，忙将自己的披风解下来予他披着。披风太长，一大半都在地上，晋辰便抱晋安在怀里。
　　“啊！你们别闲聊了！快来把它拖走！啊！别咬我！”
　　李蕴风窜了半天也跑不过，不小心跌了一跤，团子立马扑上去，开始扯李蕴风的衣服。
　　“诶？它走了？”
　　“团子！回来！”团子一顿撕扯翻找之后，叼了一张手帕跑了。晋安叫它，它也只是回头望了一眼，继续跑了。
　　“它叼的是什么？”晋辰问。
　　“一张手帕。”
　　“你的？有什么特别的？”
　　“那不是我的，之前柳衣巷一个美人掉的，我想着以后或许还能见着再还她，就留着了。”
　　“柳衣巷，相市街，离得可不远啊……”半晌，才又接着说道：“我还不清楚你啊，不就是想在遇上这个美人，最好再来段佳话。不过以后别老捡东西了，特别是美人月下，影影绰绰，未知全貌的东西。这回你应该可以好好睡了，团子……可灵气得很。”
　　晋辰原是不信妖邪鬼怪之论，最近发生的怪事太多，不得不有些动摇。团子灵气却也邪乎，不过晋安喜欢得紧，团子也是个护主的，丢了是不太可能的，事情纷纷杂杂，只得走一步看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