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迹》不知云

3、第三章 除夕乱（一）

　　除夕当晚，京中万家灯火通明。
　　本是团圆和乐的好日子，却没想到天有不测风云，人有祸福旦夕，京城归义坊的裁缝铺张家一家上下十七口无故惨死，死状骇人。官差衙役第二天接到报案后迅速封锁了现场。天子脚下如此举国欢庆的日子竟发生如此凶案，天子大怒，下令三日之内彻查此事。
　　惨死的消息不胫而走，一时之间京城之内人心惶惶。有人说是杀人劫财，也有人说是恶意报复，还有人说是邪物作祟……众说纷纭。
　　邻里说这张裁缝大概是五六年前孤身一人来京城的，虽是裁缝，生得唇红齿白，是个白面小生。到京不久得了京城富户王家姑娘的欢心，这王家膝下只有这一个女儿，温婉俏丽十分讨人喜欢。王家本是瞧不上这张裁缝的，奈何王家拗不过这王姑娘寻死觅活非君不嫁的架势，便让张裁缝入赘王家，同意了这门亲事，这二人婚后未足九月便有了一个儿子。邻家妇人说道此事时还咂了咂嘴，才又接着说。这张裁缝也是有本事的，一双巧手做出来的衣服没得挑，一张巧嘴能说会道，生意也红火。
　　张裁缝处事圆滑，并无仇家，张家财物也无半点遗失，既非寻仇也非劫财，似乎只剩邪物作祟这一可能了。只是京城当有神兽护佑，一般邪物不可进京，若真是邪物所为，普通人又如何挡得住，死了一家谁知道又会不会有下一家。衙役越是查探越是心惊，却没法向上头交代，只得拟了一套城东头疯子入室杀人的说辞来堵住悠悠众口，私底下却请了不少和尚道士前来做法驱邪。
　　京城民众害怕慌乱，晋家上下也乱成了一锅粥。晋家小少爷除夕当夜失踪了一段时间，还是大公子在归义坊附近给找了回来。找到时人已昏迷，到正月初三晚上，晋安才悠悠醒来。
　　“哥哥，哥哥，哥哥！”小家伙一醒来便开始找哥哥。
　　晋辰就在床边候着，见他醒来便欲起身。“诶，我在。别乱动，想喝水吗？我去给你倒杯水来。”
　　还未及晋辰迈出半步，晋安便捉住了晋辰的衣袖。“哥哥，不要离开我，我害怕。”
　　晋辰俯身，擦了擦晋安的脸，轻声道：“好，我不走，不怕，不怕。感觉还好吗？”
　　“还好。”
　　晋安躺了一阵，才犹犹豫豫地问：“哥哥，你不问我为什么会去归义坊吗？”
　　晋辰看着晋安纠结的小模样不由轻笑：“哦？为何？”
　　“因为我看见团子跑出去了，怕它被人捉了做成狗肉火锅，你知道的，团子它还那么小。诶，团子呢，团子！”
　　团子这几天一直就在床边下躺着，听到主人唤它，立马跳到床上，不断舔着小晋安的脸。团子是晋安三个月前偷溜出去捡回来的一条通体雪白的小狗，灵气得很，平时只跟晋安亲近，守在晋安身边，这回却不知为何跑了出去。
　　“咳咳，好了团子，别舔了……我追到归义坊的时候，团子就已经跑进了张裁缝的院子里，你也知道我是偷偷溜出去的，不想让你们担心，所以我就悄悄地摸了进去，打算把团子悄悄带回来。我进去的时候安安静静的，我还以为他们都不在呢，我在院子里找了一会，听见团子又在街上叫，我就出去了。可是我刚到巷子里，就有一个黑影从张裁缝家跳了出来，我当时害怕就躲着没出声，可是我到街上的时候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疯子吓我，我就晕了……”
　　晋辰越听越是心惊，脸色也越来越沉。
　　“诶！哥！我可还病着，你…你轻点揍。”
　　晋辰自然是不会动手的，只是骂了他几句，让晋安好生将养着，顺便罚小家伙三天不得出房门。
　　只是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那城东头的疯子都疯了好些年了，虽然疯疯傻傻但从未伤人，他又是为何会到城西去的；团子平时很黏晋安，到底是什么让团子跑去了三条街以外的归义坊……而且晋辰从未与人说过，他其实也去过张裁缝家中，是抱晋安回来之后团子咬着他的裤子拖他去的，张裁缝一家死得蹊跷而诡异，每个人都面容惊恐扭曲，身上有许多伤口，刀伤撞击伤咬伤烫，杂乱无章，现场没有别的人或者动物痕迹，更像是他们自相残杀，但究竟为什么呢？发狂？被操控？还有团子为什么再三跑到归义坊呢？团子到归义坊后就不见了，晋辰也是在一段时间后听到团子在街上叫才离开的，团子回来后也没有什么异常，这些事疑点重重，没有头绪，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晋辰揉揉眉心，想不通干脆也不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