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迹》不知云

2、第二章 游子归（二）

　　北方的雪来得突然而猛烈，凛冽的寒风刮得脸生疼。一年轻人牵着马逆风而行，路过一户农家，敲门讨了碗水喝。农夫见他还要前行，劝他待风雪停了再走，他却只道：“久未归家，甚是挂念，恐耽搁久了，赶不上年夜饭。”欲辞谢而去。
　　农妇见他独自行在风雪中，无所遮蔽，心生怜悯，便赠了一些蓑衣斗笠还有一些干粮。晋辰一一收下，再三道谢后继续赶路。
　　这大半年，所获甚少，名医没见到，药材也没采到几株。本就是个舞文弄墨的富家公子，何曾吃过什么苦，最初离家想象美好，奈何现实残酷。离家不久就被骗了不少钱财，也幸好我们的晋大公子不算傻，不然说不定连人都被卖到别的不知名的旮旯去了。
　　虽然世道险恶，但也遇到了不少好心人，所获甚少但好过没有，一路听过不少关于深山隐士用宝物救人性命的传说奇闻。也曾看过一些话本故事，神鬼传说，人迹罕至的深山大泽常有宝物，也有不问世事的妙手医仙，还有害人性命的妖魔鬼怪。这一趟远行，虽然看了许多名山大川，尝过了不同的地方风味，鬼怪妖邪之类的虽各地皆有传闻，却从未见过也未曾有任何异事发生，何况天地之大，不可考量，这一年所行还未窥得天地一角。晋辰便打定主意待年后再去更深更远的地方，访名医、寻可救人性命的至宝。
　　之前十五年从未离家，如今年关将近才更真切地感受到了什么是近乡情怯。一路紧赶慢赶，却在距家不过十里时步子不知该往哪迈了，喜忧参半，忐忑难安。
　　晋辰到家门口时已是申时，还未进门，便见门童大喊着飞也似地朝门内窜去了，不由失笑。刚跨进大门，便被一个小红团子撞了个满怀。
　　“小无忧！这么想我啊！半年不见，长个了肉怎么没大长呢。”晋安小字无忧，也是取无忧平安之意。晋辰一把抱起这小团子，捏了捏他脸上的肉，忧虑全然散去，只剩满心欢喜。
　　“哥哥，你在外边好玩吗？他们说危险，你可曾受伤？上回我不小心跌了一跤，可疼了！疼了好几天才好呢，我都没敢同爹爹讲，不然他非得要我卧床一个月不可。你这次回来还会出去吗？能不能多陪陪我……”小家伙见着哥哥，在晋辰耳边说着悄悄话，兜了这一肚子的话一个劲儿地往外蹦。
　　“好玩啊，我去了很多好玩的地方，从咱家往北走很远，有很大的森林，森林里的树很大，比咱家这楼五六个叠起来还高；还有有很多野兽，有跑得很快的鸟，长着像大树枝一样的角的鹿……”晋辰也不厌其烦地回答晋安得诸多问题，连同这一年在外的奇闻趣事，逗得小家伙咯咯直笑。晋安有时笑得岔了气，咳出了泪，还是一个劲要晋辰继续讲，晋辰只得一边拍这小家伙，给他顺气，一边继续讲各地的特色风俗。
　　一路慢慢走细细说，快到堂屋时还未说到归程。晋老爷已在大堂里等着了，开心面上却不露声色地端着。
　　晋辰将晋安轻轻放下，才向晋常盛拜下去，“父亲，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