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小丑自救行动》活体bug

69、绝望

　　——但愿来自深海和天空的云杉向我张开怀抱，但愿它守护我远离混沌和黑暗的诱惑，不惧现实和真相的伤害。
　　——但愿我有云杉的根系，我的脸在忧伤的树皮后面栖息，那么我就会变成霞光和云雾呈现在天际，这安宁的国度，这未来的期许。
　　——然而，我活着。
　　——可深海与天空之树的每一根枝桠却化作我身前零落的火焰，像是星光坠落。
　　——当我回头，云杉只余下与我脚掌相连的根系，曾经铺天盖地的庇荫已然消失不再，曾经的一切好似白日梦想，无处可寻。

　　-

　　周可去了哪里？为什么还不回来。
　　约翰并不是一直都能抢到身体五感的控制权，确切的说，他总有一种小丑是在故意放纵他去支配身体的感觉，虽然现在两人在一个躯体内好似势均力敌的模样，但是在没有周可的情况下，约翰确信自己其实是完全落于下风的，哪怕是现在这样静静地保持理智抗争，也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精力。
　　自己的身体却不能被自己支配，这真是太可笑了——约翰操控右手给了小丑脑袋一拳后装作自己精神不振，却暗中偷偷地共享了视觉。

　　约翰一直都知道小丑有自己的计划，只是每当小丑开始为那些计划做准备时，他总是被强行切断五感，这也是他为什么怀疑小丑和他争夺身体不过是一场放纵的闹剧的原因。约翰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种不详的感觉让他必须要弄清楚这个疯狂的老家伙到底在干什么——小丑没有发现他的小动作，这是个好现象。
　　约翰看到自己的面前正站着一个他熟悉的面孔，周可曾经指引他见过这个家伙，猩红色的骷髅占据了本该是头颅的位置，笔挺的西装下藏着不少令人生畏的武器——若不是约翰对于这个家伙过于熟悉，他险些就会以为对方不过是改了漆的黑面具。
　　红骷髅，九头蛇。
　　小丑利用之前他建立的关系和九头蛇搭上了线？

　　红骷髅语气傲慢地和小丑宣布着之前某项物品研发的艰难，起初约翰还以为他是在指代关于宇宙魔方的那个项目，但是当红骷髅将那柄略有眼熟的枪递过来的时候，一种刻在灵魂深处的不安让约翰感到恐惧。
　　他见过这把枪，这把枪就存在他的记忆深处，在周可的记忆深处，一个好似无关紧要，却又十分……是那把枪吗？
　　没错，这就是那把‘绝对射不到人’的枪，除去涂装外，几乎一模一样的型制让约翰几乎可以肯定自己的猜测。
　　约翰看着小丑接过了枪后直接让手下的家伙给红骷髅递过去了一个电子密钥，接过密钥的红骷髅几乎没有验证什么就将其插进了一旁属下携带的电脑里，红骷髅看清电脑屏幕上的内容后毫无表情地举起手/枪将身后其中一个随从的脑袋开了花。
　　“这个名单上的，一个都别留。”他吩咐下属的语气至少是愉悦的。

　　看来是小丑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神盾局的卧底名单。约翰毫不怀疑这份名单和之前小丑找上了阿曼达·沃勒有着直接的关系，如今哥谭这滩浑水里活得最自在的鱼就是小丑了，他将这座城封闭为一个孤岛，又切断了所有的媒体和网络，用金钱收买了佣兵，就连天眼会都只能成为过街老鼠。
　　阿曼达为了活命做出了什么交易，这用脚趾都能想明白，只能怪神盾局和天眼会在政治上勾结过深，否则也不会在哥谭这里摔个这么狠的一个跟头。

　　……

　　“你好奇吗？”
　　已经回到“游乐场”的小丑丢掉了手中的红色漆笔，拿着被他古怪审美蚕食的枪坐在玩具和炸弹的王座上恶魔般地自言自语，但是约翰知道那是他在和自己说话。
　　“你肯定在想，哦……他不知道我在偷看，哦！他只是搞了一把奇奇怪怪的枪！哈-哈！”
　　约翰依旧没有回答，他知道小丑会将一切都说出来的，因为现在小丑才是占据主导权的那个，小丑喜欢看他无能为力懊恼的样子，因为小丑痛恨约翰的清醒和理智，也痛恨约翰所怀揣的希望。
　　约翰在他的眼里不够混沌，那不够——小丑。

　　“这把枪，非常特殊——那个红不拉几的家伙有一帮伙计喜欢研究这个，而我又正好有这个需求，你猜这把亲亲小宝贝能干什么哦……它能，干这个。”
　　小丑魔术把戏一般从一旁的高礼帽里拖出了一只挣扎的白兔，他用枪口对准了白兔的脑袋，然后扣下的扳机。
　　什么都没有发生，没有硝烟，甚至都没有枪响，静悄悄的……白兔却停止了挣扎，一动不动的。
　　白兔被小丑随手丢到了一旁，随后小丑的枪口又对准了门口的一个满脸油彩的值岗暴徒，他的嘴唇模拟出“咔吧”的声响，扳机按动，暴徒的身体就像被突然抽走了灵魂一般，软趴趴地瘫倒在地上。
　　暴徒被拖走了，而小丑嘴角的笑容却咧到了最大，他好似惋惜一般：“我忘记了，亲亲小宝贝只有四发子弹，有些浪费了……但是，瞧瞧！这效果真是不错！”
　　“你……杀了他们的灵魂。”约翰镇定地说道，“你想把我彻底从这个身体里赶出去？”
　　听到约翰的话后，小丑的表情就像是听道了什么既让他震惊，又让他感到好笑的事情一般，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几乎是爆笑着，宣誓一样大喊道：“你真是太不像我们的一员了！”
　　“杀了你——哈哈——用这个小东西对准这具身体？然后你和我一起被带到地狱里去？别开玩笑了那该有多无趣！哦……放心，它不是用来对付你的，或者小蝙蝠，它，让我想想……”
　　短暂的沉默后，小丑看向身边扭曲的哈哈镜。

　　镜中约翰的身体被扭曲成奇怪的形状，那一头棕色的卷发此时被发胶固定在脑后，苍白的脸上根本不需要任何油彩，他的一只眼尽数都是疯狂，一只眼却紧张又不安。

　　“我知道，当初最早压制我的那个家伙可不是你……他，或者说是那个披着蝙蝠侠壳子的家伙，太有意思了。”小丑的语气危险又疯狂，“这个身体迟早是我的，你的反抗是无用功，自从我‘死掉’以后就发现了，精神这个东西很有意思，它会在最不经意的时候背叛你，比如……当你陷入绝望，来猜猜看吧！如果那个家伙不在了，你会不会变成我呢？哈哈-哈哈！”
　　胜券在握的威胁后就是上气不接下气的笑声，约翰只觉自己好似灵魂被冻结般恐惧。
　　刹那间他的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周可，千万不要回来！

　　……

　　小丑的战书终于送达了，就在布鲁斯带着满心的质问和怒火准备攻袭码头之时，无数的广告牌上出现了约翰那张他曾经熟悉，此时却只觉得危险又陌生的脸。
　　与其说电子广告牌上的宣言是战书，但其实更像是某种犯罪宣言，就像最华丽的犯罪要有最盛大的舞台和观众一般，小丑对哥谭的所有公众告知了自己即将利用ACE化工厂的排气系统在全哥谭范围释放笑气，当然，他的原话是“让每一个平庸的家伙都拥有快乐”。
　　他宣布了时间，宣布了要做的事，这对于这几天一直在哥谭打扫残局的蝙蝠侠来说，与战书也没什么差别。
　　布鲁斯知道约翰是故意的，所以他愤怒于约翰将人命视作空气和邀请的筹码，也无法理解约翰这场所谓的‘游戏’，不……在他第一次将从阿卡姆出逃的约翰扭送回去时，他就已经不认识这个曾经会将“好朋友”挂在嘴边的人了。

　　布鲁斯抵达了ACE化工厂，他选择了最直接的道路，因为那一路上就用红色的油漆标注着“这边走”，这让布鲁斯恍惚的想起自己头一次见证小丑帮的成立，那时的约翰也是这样，一步步地引导他走进那场混乱的派对，然后毫无忌惮地在他面前露出好似真实的一面，那一天他们之间或许真的缔结了某种友谊，但也正是这种“友谊”蒙蔽了他的双眼，让他松懈。
　　如果这一切，从他第一次在阿卡姆接受了约翰的“好意”时就是一场彻彻底底的欺骗游戏呢？毕竟现在看来，约翰不过是个玩弄人心的危险疯子，他的恶就像泥沼，会毫不犹豫地拉着无辜者一起沦陷。
　　布鲁斯皱了皱眉，压下心中猜疑的思绪。

　　一路前行，布鲁斯已经解决掉了不少小丑布下的打手，而当化名为哈利莉奎恩的前心理医师以一副红桃女王的姿态出现在他面前时，布鲁斯还是产生了对这一系列近乎挑衅的行为的厌烦，他没有给这位女士留下太多的开口机会，但是对方近乎自杀的攻击方式让他不得不留手。而后终于，这一路上所有暴徒都瞄准的那个地方——他面罩覆盖住嘴巴的防护板被哈莉藏在手腕里的尖锐钻头凿开了一条裂缝。
　　蝙蝠侠雷厉风行地打晕了哈莉，随后快步跑向了那个被油漆标注着的“终点”，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ACE化工厂的空气中弥散着细微的绿色粒子，这些一度在哥谭悄无声息蔓延的小东西终究一点一滴地影响到了布鲁斯。

　　所谓的终点也不过是工业废弃液体的处理场，高空行步栏杆的中间正坐着那个布鲁斯熟悉的身影，削瘦的身影将布鲁斯与身后不远处的“出口”隔开，他——穿着紫色燕尾服的约翰将自己的双腿悬在栏杆外，笑着扭过头来，看向蝙蝠侠。
　　“我真是……等你等了好久了，小蝙蝠。”
　　这个完全不是发自病症而露出的笑容让布鲁斯突然觉得反胃，他想起哥谭的混乱，想起那些无缘无故因笑而窒息丧命的人，怒火在这一瞬间几乎毫无阻拦地冲破了他的理智。
　　“为什么！约翰！？那些民众是无辜的！”布鲁斯上前一把将约翰提了起来，他举起了拳头，狠狠地落下，而约翰的表情也在瞬间变得有些许烦躁。
　　“该死的，叫我——小丑！约翰已经不存在了！永远的！哦……你还想着要拯救一个从骨子里就注定虚无的家伙吗？太可笑了！”
　　小丑狠狠地啐出一口血，随后一脚踹在了布鲁斯的小腿胫骨，趁机跳开，尖利地喊道：“我们终究相像，但是却不能站在同一边！这是注定的！你是光我是暗！你是秩序我是混沌！”
　　“什么？不，清醒点！约翰，停下吧……或许还能有挽回的——”
　　神经质的绿色瞳孔就像是两个不停旋转的漩涡，布鲁斯觉得自己的劝阻是如此的干瘪无力而敷衍。
　　“不不不！不能有两个蝙蝠侠！你难道不明白吗小蝙蝠！这个世界上不能存在理智的小丑！这是错的！是错的！错误就必须改正！”

　　布鲁斯不想再多说些什么了，他意识到空气中弥散的微量笑气让他变得不够理智，他现在的目标是尽快化解这场即将发生的笑气危机，不能再拖延了。
　　布鲁斯突然从弹射出爪勾拴住了约翰的脚踝，瞬间将他带倒——不，已经没有约翰了，正如这个疯子所说，只剩下小丑了，可笑的是他竟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让曾经的约翰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布鲁斯的拳头落在小丑的脸上，他们扭打在一起，栏杆发出吱呀生锈的吵闹声，笑声和怒气的质问夹杂在一起。
　　“笑气的控制阀在哪！告诉我！”
　　“哈哈-哈……我做的一切布置，都在那扇门后啊！咳咳——”

　　或许是命中注定，或许是小丑早就在这步行铁栏上做了手脚，就在两人的扭打之际，铁栏就这样毫无征兆地轰然断裂。
　　布鲁斯一手拽住了小丑，一手迅速做出反应掏出抓钩将二人悬挂在了屋顶的通风管道上。

　　“啊哈哈哈咳咳……你还在想着——拯救我？”小丑的笑和问话都是那样笃定，他就像是摸清了这一幕必然会发生一般，两人脚下的绿色化工池好似沸腾的胃液，一张等待着口粮入腹的巨口悄无声息地张开。
　　小丑腾空的那只手从怀里掏出了一把枪，他用枪抵住了布鲁斯的头，然后开玩笑似的用他独有的尖锐嗓音说道：“如果没有小丑，那是不是蝙蝠侠也不需要存在了呢？或者哥谭也不该存在……想想吧，如果你现在松开手，哦——一个恶人会消失，你也不必再烦恼，继续你的变装义警生活，这难道不美好？”

　　“不。”布鲁斯斩钉截铁地回道，哪怕他现在的确很愤怒，但是他很明白小丑只是想激怒他，他的耳朵过滤掉了小丑的废话，已经受伤的腰腹用力蜷曲，布鲁斯试图将两人荡到对面安全的平台上。
　　小丑似乎并不意外布鲁斯的回答，或许他的笑声里带了那么一点点失落，但他依旧疯癫地笑着。
　　小丑的视线飘向标有“出口”的那扇门，眼中的兴奋和疯狂愈加浓厚，就像是终于等到了戏剧的最高潮。

　　那扇脆弱的门是从外面被打开的。
　　布鲁斯在看到门处传来动静时设想过很多方案，如果是小丑的下属他该如何，如果是哥谭警方或者天眼会的人介入他又该如何，但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在那扇慢悠悠开启的门后，是一个完全在他意料之外的答案。
　　那个枯瘦又佝偻，好像一阵风就能吹走的家伙就那样格格不入地出现在这场小丑和蝙蝠侠的决战之场中。

　　“杰克·温莎尔？”布鲁斯几乎是疑惑地念出了这个名字。

　　只见枯瘦的男人颤巍巍地举着一把镀满紫绿色的怪异手/枪，那枪柄上的红色笑脸明显就是某种手绘的产物，而黑洞洞的枪口在摇晃中对准了蝙蝠侠——正拽住的小丑。

　　“你！毁了！我的一切！”杰克·温莎尔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大声地喊到，他由骨架组成的身体甚至在打抖，“我等待着，等待着啊！我等这一刻太久了，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你和警察的那句多嘴，我现在早就该拿着那个老太婆的保险金过上好日子了！”
　　“约翰，约翰，约翰，然后是小丑，小丑，小丑……老太婆只会谈论你！所有人也只会谈论你！我烦透了这一切！就是你——毁了我！你毁了我！约翰·多伊！”
　　就像是一点一点微不足道的恶意在积累，在暗中蠢蠢欲动，最后在某些心怀不轨的推波助澜下爆发吞没一切。
　　“——你去死吧！”

　　剩下的事情几乎就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布鲁斯甚至都没有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些什么，明明杰克·温莎尔已经扣下了扳机，他已经准备用披风替小丑遮挡下这一发子弹，可是但却连枪响都没有。
　　杰克·温莎尔看着手中的枪，显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静悄悄的，所有的声音都不见了，布鲁斯这才猛地察觉，一直夹杂在喘息中的笑声戛然而止。
　　随后，约翰就这样，毫无缘由地发出了哀嚎一样的嘶吼。
　　那声嘶吼过于凄厉，以至于布鲁斯都听不清那些字眼有何意义。

　　“——不！周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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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开头改自阿多尼斯的《愿望》。
无论是枪还是杰克·温莎尔都是埋了很久的线，世界线又收束了一小部分，可喜可贺。
那么，本卷到此就正式结束了。
下一卷并不会很长，是大结局专场，敬请期待。
【英雄，丑角，白日梦想】正式谢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