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小丑自救行动》活体bug

38、加点疯狂，加点爱

　　约翰一直都知道，当他缩在身体的角落里捂住耳朵闭上眼睛，任由“她”在外面替自己经受痛苦时，他所了解的一切，全部都是经过润色的。
　　一个又一个滤镜的叠加下，有些事情或许并非他所知道的那样，一切都像是场漫长的电影，让约翰感到遥远而陌生。
　　他也曾瞥见真实的一角，闪回的片段曾让他胆颤心惊——约翰向来是害怕鲜血和疼痛的。

　　约翰还记得“她”诞生的那一天，那可能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夜晚，但是就在那个晚上，少年的约翰头一次意识到了一件事，那就是或许他永远不会获得来自母亲的爱，他拖着伤痕累累的瘦弱身体在自己的房间里一下又一下地用头撞着墙，试图就这样结束他短暂又可悲的一生。
　　然后“她”便诞生了，接手了一切痛苦，但是与此同时也诞生了别的什么，一些更加禁忌而疯狂的存在。
　　一切都在门后，那里有另一个约翰，一个从不说话，从不抱怨，也从不心怀希望的约翰。

　　约翰几乎要推开那扇门了。
　　周可一把拉住了约翰的手，门的两边，纯白与血红，她的五根指头用力地扣进约翰手腕的皮肤，就像是一根穿骨的锁链。
　　“你还没有做好准备，约翰。”她说。
　　约翰笑着，他的心中有一个声音一直在怂恿他挣脱这双挽留的手，而他只是个容易动摇的孩子，那声音像是首催眠曲，只要他合上眼，他就会彻底沉进那汪红色里。
　　“——约翰，别睡，你答应他了！”她大声地呵斥。

　　他答应过谁？
　　低沉而稳重的声音在约翰的耳边响起，一时之间约翰的眼前出现了雨，而耳边是呼啸的风，深沉的夜被霓虹灯点缀着，勾勒出身前之人脸颊坚毅的线条——是蝙蝠侠。
　　对了，他答应蝙蝠侠不会睡着，即使全身的血液都顺着身体的缺口流走，即使心脏停止跳动，双肺丢失所有氧气，他也不会闭上眼睛。

　　约翰转过身，毫不犹豫地扑进了周可的怀里——他扑进了眼前的蝙蝠侠怀里。
　　身后的红色大门“砰！”地一声合上，从门里涌出的红色缠绕在约翰和“蝙蝠侠”的身上，丝带般在两人身上攀缘而上，它勒紧苍白的脚踝，又附着在装甲锋利的边勾上，它拴住毫无血色的脖颈，又不忘抓挠黑色的尖耳，渗入，再一寸寸用力收紧。
　　——而那则是另一个撕破谎言，只余真实的梦了。

　　恍惚间，约翰回到了那个晚上，夏日的夜晚由闷热转至逐渐凉爽，他拄着拐杖走在回家的道路上，公寓里安静得反常。
　　这个晚上，名为约翰·多伊的人失去了一切。
　　走廊弥漫着垃圾堆散发出的臭味，或许还有一些铁锈的腥气，生肉腐坏招惹来苍蝇的营生，夏天，好似什么都能迅速变得更加惨不忍睹，无论是食物，还是心灵。
　　烦躁萦绕在约翰的大脑里，正如同路灯下旋转的飞蛾。
　　他记得这一切，他记得当初潘妮是怎样躺在地板上，他一直觉得他的母亲看起来更像是睡着了。
　　约翰推开了门，打开了屋里的灯，他看到莱拉医生坐在沙发上，憔悴的女人脸上依旧是慈祥和善的微笑，每一次开口都在说着“同一句话”。
　　——约翰，我爱你，我是为了你好。

　　然而，事情出现了不一样的发展，眼前的画面就像是损毁的磁带，开始一点点扭曲。
　　一起都和约翰的记忆不再相符，莱拉唤着约翰的名字，叫他上前去。
　　约翰如同所有听话的小孩那样，他丢弃了双拐，缓慢又乖巧地走到莱拉的面前，莱拉一只手持枪抵着约翰的心脏，一只手轻抚着他的脸颊。

　　“我可爱的孩子啊。”她说。
　　“你永远都不可能成为我的母亲，因为我的母亲已经躺在了地上。”约翰听到他自己回答着。
　　然后约翰听到他自己笑了起来，笑声尖锐地就像是某种动物在鸣叫，他看到自己狠狠地扇了莱拉一巴掌，然后夺下了她手中的枪，毫不犹豫地抵上了莱拉的下巴。
　　莱拉却跟着约翰笑了起来，她好似看穿了一切，她的手依旧抚摸着约翰的脸，好似无私般虚伪地笑着。

　　“无聊。”
　　约翰听到自己的笑声随着毫无感情的话语停下，然后便是枪响，还有血肉模糊的后脑，温热的鲜血喷射四溅，块状的滑腻血肉从约翰的脸颊掉落，约翰伸手摆正了莱拉残缺的脑袋，好像那样才是他眼中莱拉该有的样子，他转过身，楼上的妻子正在门外偷窥着，但是他却好似不在意。

　　“母亲……”约翰念叨着，蜷缩到已经冰冷的潘妮身边，灰眸的女人就像是睡着了，约翰拉过潘妮还未僵硬的手臂，轻轻地搭在自己的肩膀上，他闭上眼，仿佛这便是他的永眠之乡。
　　潘妮的鲜血浸湿了约翰的衣衫，他低声笑着，过了好一会才睁开眼站起身，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外响起，是警察。

　　后来，他开始逃亡。
　　他的双腿发出咯嘣吱呀的声响，就像是年久失修的木门，连一呼一吸间都是绝望的味道。

　　海港，集装箱。
　　约翰拍打着大门，绿色的警示灯将他的脸颊染上诡异的颜色，他敲打着，数十下，数百下，他的手心开始渗血，然后他停下了，警笛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样看向了码头。
　　“晨星……”约翰听到他自己口齿不清地念叨着。
　　约翰是爬到码头的，他的双腿几乎无法直立，再后来……故事的结尾总是一样的。

　　这才是真相，这才是那些滤镜下的真实，是“她”一直试图对他掩盖的事情。
　　约翰几乎喘不过气，他攥紧了前襟声嘶力竭。

　　“你怎么可以！？”
　　【为了保护你！】
　　“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你所相信的便是真实。】
　　“你做了什么……天哪……”
　　【约翰，你要记得，我比你离那扇门更近。】
　　“那为什么，为什么现在我会看到这一切？”
　　【这只是真实的一角，我控制不住了，我需要你坚强起来，和我一起承担这一切……】
　　“……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嗯。】
　　“什么是爱？”
　　【……我，我不知道。】
　　“是啊，你也是我，当然不会知道。”

　　约翰松开了自己的手，他身体轻飘飘地跌落在地上，陷入纯白房间柔软的地板里。
　　约翰翻过身，潘妮已经扩散的灰色瞳孔闯入他的眼，他问：“爱是施加疼痛吗？”
　　约翰坐起身，角落里莱拉定格在微笑的面庞从阴影中显现，他问：“爱是赋予死亡吗？”
　　约翰站起身，他向他的神明扑去，冰冷的黑色披风将他包裹，约翰抚摸着面具下罗马雕塑般完美的下颚，记忆中深沉如夜的蓝色眼眸就那样目不转睛地与他对视，忽然，约翰弯了眉毛，他开始笑了起来——明媚又痴迷的。
　　“我伟大的英雄啊。”他说，“爱是谎言与欺骗吗？”

　　约翰扯起漆黑披风的一角，他摇摆着身体试图与其共舞，他嫌弃自己拙劣的舞步，就像他嫌弃自己曾经的天真与无知。
　　“赐予我疼痛吧。”
　　“接受我献上的死亡吧。”
　　“让我们来玩一场充满谎言与欺骗的游戏吧？”
　　棕发的少年对着一动不动的黑色雕像耳语着：“……我的英雄，同我陷入爱河吧！”

　　……

　　约翰醒来了，他从未感觉自己这么清醒地感知过这个世界——旋转木马，摩天轮，还有身边的冰淇凌小铺散发出的甜腻味道。
　　老年小丑的愤怒实质般传达至约翰的身上，那种令人感到灼热的刺痛现在却好像变成了某种兴奋助剂，约翰强占着左半个身子的指挥权如同那本就是他的身体。
　　“哈哈哈哈……老家伙，我觉得你是不行了，等等，你很生气？气到你我真是太——你觉得我会道歉？不！我太荣幸了！”
　　“我不会让你打扰我和蝙噜噜噜——你这个小混噜噜噜——”
　　“哈哈哈！你想说什么？蝙蝠侠要来了吗？！他在哪？！”
　　约翰现在甚至能够抢夺老年小丑的话语权了，他的语速快得就像是泡泡机，他兴奋地抓住身边路人的衣领激动地大声询问：“你看到蝙蝠侠了吗！？”
　　路人疯狂摇头，老年小丑则用右手一枪崩掉了路人的脑袋。
　　“嘿！他还没回答我！？”约翰不满地大声嚷嚷，然后，空气被割裂的声音在他的身侧响起。

　　约翰和小丑同时扭了头，熟悉的黑色身影从夜空中降临，他背后的摩天轮好似天神光环，约翰一时竟忘了开口，知道身上挨了一拳才堪堪回神。
　　“哦……我亲爱的蝙蝠——”
　　“——侠！”
　　约翰十分流利地接话。

　　老年小丑开始了他的窜逃，约翰的使绊子让他跑得扭扭歪歪，小丑疯了一样地随意射杀着沿途碍事的游客，约翰则用左手疯狂地与他争夺手/枪，导致那些子弹都不知偏到了哪里去——他所担心的并不是那些路人，他只是想找小丑的不愉快。
　　蝙蝠侠！看看我——不要只看见这个年迈又疯狂的老家伙！

　　在跑到了“爱情隧道”时小丑终于被逮住了，他很气愤，他最后的演出，他所期待的一切都被这个突然醒来的小疯子搅黄了。
　　小丑想要挥拳，却先被自己的左手掐住了喉咙。
　　“我的老朋友，救我……”小丑忽然摆出了一副痛苦又难过的表情，他态度的转变让约翰一愣，他松开了自己扼住喉咙的手，窒息感让他觉得晕眩。
　　又是演技，又是一个笑话。
　　而约翰的眼里只有蝙蝠侠，他因落在身上的每一枚拳头而欢愉。

　　“蝙蝠侠！看看我！你看见我了吗？！我更坚强了！”约翰朝着蝙蝠侠沙哑地喊道。
　　小丑的右手举起枪射中了蝙蝠侠因挥拳犹豫而暴露在外的肋骨。
　　约翰愣了一下，却一不小心被小丑抢去了控制权。

　　游乐园，爱情隧道，枪，表白，舞台，正义，原则……混乱成一团。
　　真像是一出搞笑表演，只是演员中有一个人从头到尾都不曾露出笑颜——布鲁斯一遍又一遍地举起自己的拳头，向胡言乱语的疯癫弄臣挥去。
　　如果蝙蝠侠即将消逝，那么又有谁来拯救小丑呢？无法拯救之人最终仍会沦为恶魔。
　　小丑在力竭，他的呼吸越来越费力，他或许是在假装，是在故意引诱出蝙蝠侠的怒火，好拉着这位黑暗骑士与他一同堕落，但是这些重要吗
　　偶尔不和谐的声音也曾在小丑的嘴里吐出，但那真的能动摇破釜沉舟的决心吗？
　　在最后的关头，布鲁斯留了一丝力气，他可笑自己之前设想杀死小丑的所有办法——只要有一丝可能，他无法放弃拯救，直到他身为蝙蝠侠所呼吸的最后一秒。

　　而老年小丑却以为他胜利了，他放松了一丝心神，就在瞬息之间约翰终于抢回了身体的控制权，他想要和老年小丑继续这场争夺游戏？不，他根本对这场争夺毫不关心，陷入争夺就会陷入小丑的全套，他不会再留给这个年迈又可悲的老家伙一丝注意了。
　　约翰的心里只剩下他的英雄，他抬头看向眼前的蝙蝠侠，缓慢又期待地。

　　四肢已经无法感知，约翰猜想蝙蝠侠一定是扭断了小丑的脊椎或是什么麻痹的技巧——哈，那个家伙应得的。
　　嗤嗤的笑声从约翰的嘴里漏出来。

　　蝙蝠侠离他很近，近到约翰能借着隧道里微弱的粉色灯光看到他下巴上附着的岁月痕迹。
　　“我的……英雄。”约翰困难地开口。
　　“……是你留下的配方。”

　　这笃定的口吻，真的是蝙蝠侠，是他所知道的布鲁斯！约翰几乎能感觉到这副枯朽身体里的心脏开始疯狂地跳动。

　　“……是我，我——”
　　不远处哥谭警察们的声音打断了约翰的话语，他有些不满地皱眉，随后转口催促道。
　　“——蝙蝠侠，躲起来……快！”

　　约翰感觉到小丑的精神在反扑，他将最后的精力都用来控制自己合上双眼，一动不动。
　　愚蠢的警察们果然进入了隧道，他们小心翼翼地靠近小丑，试图探测他是否死亡，而猛然睁开的双眼吓住了最近的警员，在昏暗的隧道里他下意识地开枪了，对着小丑的脑袋——正中一洞。
　　小丑的表情永久地停留在一个诡异的状态，一半是奸计得逞的笑容，一般则是难以置信的怒火。

　　最后还是坑到你了吧？老家伙。
　　约翰有些得意的想着，他发现自己正在缓缓脱离了老年小丑的身体，回到他熟悉的幽灵状态，放肆而开心的笑声回荡在“爱情隧道”里，却只有约翰一个人听得到。
　　不，或许还有一只年迈的蝙蝠。

　　停下笑声，约翰回头看了一眼被鲜血和爱心填满的隧道，毫不犹豫地追逐着黑色的阴影飞去。

　　——他的爱情才不需要任何舞台去见证呢！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南瓜小金刚的10瓶营养液呀！！
正文缺失的片段内容是约翰的脑内状态转变，意识流的一段东西实在屏蔽词太多只好另放，其实一点也不荤【叹气】
微博指路：人工智能手杖
是个小号，看完就完了，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