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达铁血]春风化作你》杰索夫人

22、第二十二章

　　第二天，阿历克塞早早就准备好了出门。

　　依照泊尔娜黛的要求，他要去离火星支部最近的一座城市，洛威尔，做实地调查。说是什么调查，其实就是闲逛了。小怪物非要去了解这些火星城市的现状，还不只是富人扎堆的上城区，他必须换上最差的衣服去平民们生活的下城区。

　　“我想要看看火星城市上，普通人的真实生活现状。阿历克塞，你也得去了解这些。火星的产业不只是在和上城区的老爷们合作，我们还有很多地没有开发出来，之后不管是做工厂还是农场，都需要招募平民，你只有了解了平民的生活才不会被那些‘现管’们蒙骗。”

　　火星的城市并不是很大，说是城市也可以认为是所谓的联邦国家。各自分散，有些相邻有些不相邻。但整体规划上，由于地盘不大，不想见到和接触底层平民的布尔乔亚大老爷们就将城市划分为了上城区和下城区。

　　比起开发得跟现代化大都市差不多的上城区比，下城区的面积相当的小，而且一般都在城市的角落里，但人口可能比整个上城区的都多。可以想象这样的城市规划下，下城区会是一个多么拥挤且嘈杂的地方。

　　当然，阿历克塞也不是看不起下城区也不是看不起平民，泊尔娜黛和他解释过后他也毫无怨言的接受了。他只是觉得这种实地调查意义并不大，城市除了独有文化等等以外哪儿不都是千变一律的吗？况且在学校学的内容上，因为还附带了视频等等，他自觉火星城市并没有多特殊。

　　下城区再小，再拥挤，不就是人多点吗？他单纯就这样认为而已。

　　但是在他进入了洛威尔城，让司机把他载到下城区的某个地标地点，看着周围的景色与之前上城区相比，发生了翻天地覆的变化后，他突然明白为什么泊尔娜黛坚持让他一定要亲自来看看了。

　　另一边的泊尔娜黛也透过阿历克塞的视线，真实的看到了动画里主角们生活的地方。

　　可以想象城中村一样的棚户区吗？老旧的砖房尽可能的往上叠了一层又一层，显得摇摇欲坠；除了一条贯穿整个下城区的主公路看起来还有点现代化城市的感觉，两边的房屋挤挤挨挨，房屋与房屋间预留的过道仅仅共两个人比肩，甚至胖一点的话两个人还不一定能并排。

　　主干道延伸出去的支路勉强可以算得上是两车道，顶上却布满了各种天线，一看就是私自搭建的阳台，以及各式各样的店铺招牌灯牌。

　　有一瞬间，泊尔娜黛感觉自己好像看到的是7.80年代HK的某些地方。

　　这还只是城市的主体结构，随着阿历克塞震惊的四处打量，她看到了脏乱差的街道，那些路过的小巷子里阴暗潮湿，靠墙堆满了一袋一袋的垃圾。

　　刚才在上城区的时候，他们看到路上的行人并不是特别多，大家都穿着得体，有拿着公文包的上班族也有穿着时尚的丽人在逛街，就连牵着宠物的人也不少。

　　而进入下城区后，阿历克塞从车上下来站在了主干道的街边。街上行人很多，大部分人穿着都很随意，甚至有些人披头散发，有些人还穿的是脏兮兮的工作服……他们都形色匆匆，却没有上城区那些人一样有精神气。

　　阿历克塞继续漫无目的地往前走，刚才在车上没仔细看清的那些小巷子里，偶尔会出现衣衫褴褛的人或蹲着，或翻找着垃圾；甚至街上时不时就能看到穿着单薄还骨瘦嶙峋的小孩子，他们有些成群在街上晃荡，有些坐在街边角落里发呆。

　　这里的人，眼神大多都是死的。

　　泊尔娜黛单纯只是看着这样的城市或许并没有什么特别大的感触，但他们是一路从上城区坐着车开过来的。

　　同一个城市里，两个区域的巨大对比，就好像是玩笑似的行为艺术一般。她想起穿越前，在国外的时候再现代化的城市里也有这样的地方，自己曾经因为身无分文也在类似的城市角落里生活过一段时间。

　　但那不一样……就好像，至少她那个时候会担心安全卫生等问题，却仍然觉得自己还有希望离开这里，搬去更好的地方生活。而下城区的人们身上根本没有那样的感觉，很多人……就好像是行//尸走//肉。

　　比起泊尔娜黛来讲，身处于其中的阿历克塞的感受更加的直观和具有冲击。

　　他非常明确的感受到自己在擦肩而过的人群里，显得有多么鹤立鸡群。但这些人根本看都不会看他一眼，他们连好奇都很少有……或者说，没有那个必要。

　　空气里弥漫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气味，夹杂着各种味道让人一言难尽。这和梵格尔夫，和火星支部，和上城区的感觉完全不同，和他一直以来惯性思维下理解的任何一个地方都不同。

　　“啊！”

　　刚刚路过的小巷子里传来的轻微声响打破了阿历克塞的震惊，他头皮一麻，忍不住倒退两步看了过去。

　　泊尔娜黛随着他的视线也看了过去。巷子深处，模模糊糊有几个瘦小的身影，或蹲或站或坐，他们似乎是围在一起，看着什么东西。

　　“要进去看看吗？”

　　听见阿历克塞的询问，她很快就同意了。本来还怕阿历克塞会有一些勉强，但似乎对方已经在快速的调整自己的状态了。她和他讲过，任何一个细节都不能放过，他要下沉到城市的最底端，亲力亲为亲眼地去了解这颗星球的现实。

　　即使再难以接受，但阿历克塞从来没有拒绝过她。这一点上，泊尔娜黛很庆幸自己没有选错人。

　　阿历克塞穿着一双皮质长靴，走进去的时候发出了很明显的脚步声。那些身影是年龄参差不齐的小孩子，他们听见声音后抬头看过来，脸上却并没有什么表情。

　　似乎感觉到这个衣着和气质很特殊的男人正是冲着他们走来的，孩子们渐渐散开往后退。他们围着的地方就这样突然的暴露在他和泊尔娜黛的眼前——那是一具年轻却遍体鳞伤的身体，太瘦弱了看不出来是男是女，手臂和腿上还有很多伤口没有结痂，有些似乎已经化脓看起来格外凄惨。

　　但这并不是最可怕的，躺着的这具身体用手捂着肚子，那里血肉模糊，小小的手掌间依稀还能看到捂不住的内脏器官和血沫。

　　只愣了几秒钟，阿历克塞在听到泊尔娜黛的干呕声传来的一瞬间抬手切断了视频连接。他快步上前，也顾不上刚才对肮脏环境的嫌恶，立刻蹲下去查看小孩子的情况。

　　身体还有温度，但口鼻间没有呼吸，胸口没有起伏，颈间的动脉没有任何的跳动。

　　这个孩子已经死了，这只是一具尸//体——明明，他还能感觉到对方腹部往外冒的血尚有一丝温热……或许就在他刚刚路过的时候这个孩子还活着！

　　饶是活了二十几年，也遇到过各种不公，黑暗，和算计，自诩看透了人性所以将面部表情管理锻炼得很到位的阿历克塞，此刻也一屁股坐在了这具新鲜的尸//体旁，双手颤抖，呼吸急促。他忍不住抬起头，却看见刚才后退的孩子们并没有离开，只在几步远的地方安静地看着他。

　　那些瞳色各异的眼睛里，全是平静。

　　这种眼神让阿历克塞感觉到了异常的恶心和恐怖，他全身发麻，几次想站起来，却在不小心碰到尸//体的时候被吓了个激灵又坐了回去。

　　原本想着自己这没出息的样子一定很难看，那些小孩子说不定正讽刺的看着自己。然而直到他站起来，做了好一会儿思想工作才抬头问他们这具尸//体怎么处理的时候，阿历克塞发现这些孩子们并没有一丁点嘲笑他的意思。

　　“放这里就好了。”

　　“会有大人来拖走的。”

　　是收尸人吗？还是环卫人员……但看这街道的肮脏程度不像是有人经常来打扫的样子。完全不知道下城区规则的阿历克塞不知道说什么，只沉默了一下开口：“你们还不走吗？是他的朋友？”

　　“不认识。”

　　“不是。”

　　“我们在等拿钱。”大概是感觉到这个男人并不像他们常遇到的，那些冷漠的其他大人们一样。毕竟小孩子们还是头一次看见一个人高马大的大男人在看见尸//体的时候被吓成这样呢。难得的，其中一个像领队的少年认真的回答了阿历克塞的问题。

　　“等拿钱？”

　　少年点了点头，然后看了一眼那具尸//体：“我让杰斯去叫人了，一会就有人来把他拉走。然后会给我们尸//体的钱。今天运气好，这个可新鲜了。”

　　说完，他再抬起头来看向一脸震惊的阿历克塞时，眼神里终于有了一点情绪——那是在疑惑他居然连新鲜尸//体可以换钱都不知道。

　　后来，浑浑噩噩的阿历克塞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到的火星支部。他只记得自己给了少年自己的联系号码，但他估计这些小孩子们也没有工具可以联系他……但不知道是什么心理他还是留了。

　　他只记得孩子们冰冷的眼神，和尸//体温热的触感，好像要将他的灵魂撕扯成两半。

　　最近这两周大概都是隔日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