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是病娇》marous

25、第二十五章

　　江小玖正处于极度的后悔之中。因为之前虽然听到裴宋说改日让她和“江小玖”见面，但是这个改日是什么日啊？不会等到明年吧？届时黄花菜都凉了，她还有什么好等的。

　　她百无聊赖地在庭院中收拾草药，心思早不知道飘到哪里，知道耳边幽幽地传来一声：“师妹……”

　　江小玖吓了一大跳。

　　“我说师兄，你一大清早声音怎么跟个鬼魂似的？”江小玖没好气地转过头，见童谣一脸菜色，人迷迷糊糊的，像只毛毛虫一样晃来晃去，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她眉头一皱，急忙把他拉到椅子上坐好，替他把上了脉：“昨夜着凉了？怎的突然发起烧来？”

　　童谣吸吸鼻子，撑着沉重的脑袋。他每年总要生一次大病，：“许是吧，今早看到被子落地上了……”

　　江小玖扶额：“你是小孩吗？赶紧去床上歇息去，你的事不用担心，我都会替你做了。”

　　“我来也是为了这事，你要记住，师父年级大了，腰不好，弯腰便疼，尤其是这几日阴雨连绵，你跟着他出去必须得……”

　　江小玖见童谣还在絮絮叨叨，立马制止他：“我知道，你先去歇息，你还不信你的师妹吗？”

　　“总之，师父脾气你也是知道的……”

　　江小玖无语地听着，照她看来，童谣就是太老实也太婆妈了，导致现在傅严生现在没有他生活都不能自理。

　　她双手托着童谣，青涩的眉目间尽是无奈。

　　清晨的阳光干净而明媚，药香弥漫，青黛色的屋檐下师兄妹相依在一起，晨曦笼罩在两人之间，充满着浅浅的温柔意。

　　裴宋来到药庐前，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这般亲昵的模样。他的手指动了动，眼中神色比清晨的露水还要凉上三分。

　　他静静地站着没有作声，江小玖光顾着童谣，自然没有注意到门外的身影，倒是童谣莫名抖了抖身上起的鸡皮疙瘩，一抬头便看见了裴宋。

　　“少谷主？”他眯着眼睛看去，眼前晕头转向，他试图分辨着来人，“是你吗？你今日……”

　　虚弱的声音配上他这絮絮叨叨的话，江小玖听得都难受。她掐了他的胳膊一记：“闭嘴吧。”

　　说罢，朝着裴宋问了句：“少谷主今日怎么来了？可有事吩咐？”

　　一般来说，裴宋行动不便，有事几乎是遣高风来传话的。今日他不仅没坐轮椅，还亲自上门，还真不寻常。

　　裴宋望着眼前人。他不止一次产生一种错位感。明明语气语调全是他妻子的模样，但面容不是，声音不是。

　　所以才使他连她如今心中在想什么都不知道吗？

　　“你们师兄妹关系不错。”他向前走了一步，噙着抹漫不经心的笑。

　　“毕竟是我唯一的一个师妹嘛，你可知……”童谣正欲表达他和他亲亲师妹之间那些有爱的往事，但见裴宋来到他面前，探了探他的额头，“烧了？”

　　童谣点点头，他迟钝的脑子总感觉这句看似温柔的话里听不出什么关心。

　　“那便去房里歇息吧。”裴宋顺手将他拉过。

　　江小玖“诶”了一声，这腿连走路都难，怎么还要上前抢着夫人，是傻了不是？

　　江小玖连忙把童谣拽回去：“少谷主你还是坐在这儿休息会，”她腾出一只手去给他拉了个椅子来，“师兄我扶回去就好。”

　　只是话说完了，人裴宋还是没松手。江小玖皱着眉看他：“少谷主？”

　　裴宋淡淡：“不必见外。”

　　江小玖心想这是见外的关系吗？

　　童谣此时更懵了，不是他人缘这么好的吗？连搀回房这等小事两个人都要争。他吸了吸鼻子：“要不……”还是让师妹送我回房？

　　话没说完呢，见裴宋一脸浅笑，让人瘆得慌。他不禁咬了记舌头，盛情难却，还是都不要拒绝的好：“你们一起送我回去吧。”

　　裴宋没有异议，江小玖只好退一步，心想裴宋和童谣还真是哥俩好，于是嘴角撇了撇，两人一左一右搀着童谣走。

　　安顿好童谣，又喂了药，见他渐渐睡去了，江小玖轻轻地关上房门，松了一口气。

　　“你们相处时日不长，关系却亲近。”她眉间不失担忧，让那张本也憨厚的脸显得更愚蠢了。

　　江小玖哪知裴宋心思，以为他和高风一样，在试探自己对药谷的忠诚，于是笑着回：“童谣师兄会照顾人，帮了我许多忙，师父骂我的时候，也替我挡了去，是个极好的师兄。”

　　她这话没造假，说得万份真心。

　　裴宋闻言也轻轻勾起了嘴角：“被人照顾的感觉确实不错。比起那些会给你添麻烦的人，自然是好多了。”

　　裴宋这话听起来好像话里有话，但江小玖听不大明白，于是只要顺着他的话回到：“少谷主说的是。”

　　“先前在余杭见你时，你身边也有人一路护着你。”

　　江小玖：“少谷主说得应该是苏少侠，我们萍水相逢，在路上救了他一命，他为表感谢，便护了我一程。”

　　裴宋：“倒是可惜了，本也是不错的缘分。”

　　江小玖闻言顿了顿，咂摸出了一些别的味道，但她又觉得是自己自作多情了些，作为一个被怀疑对象，她还想什么乱七八糟。

　　“是挺有缘的，两回都在他重伤时遇见，看来是上天不愿这般好人白白断送了自己的命。”她这句是慨叹，如苏慕白这般人物，世间少了一个，那该多可惜。

　　“原来如此。”

　　他侧眸望去，只见“王韭”嘴角带着一丝丝傻乎乎的微笑，眼神不经意地瞥着他，在他看过去时，便露出一个更大的人畜无害的笑容，将讨好之意写在了脸上。

　　裴宋却无端觉得心情烦躁，不自觉地捏着自己小指的骨节，觉得周身寒意四起。

　　她结识了许多人，遇到了许多事，就好像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她已开启了新的人生。就只剩下一人还留下过去的牢笼中，不得寸进。

　　所以，她想去见“江小玖”，是为了让那个人好好地扮演她的角色吗？是觉得他太麻烦了，所以决定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否则以她的性子怎么可能在谷中那么久却不与他相认。

　　她本该笑着扑进他的怀里，告诉他她回来了，那么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子，他都会和从前一样，而不是眼睁睁看着另外一个灵魂占据了她的身体，还像疯子一样想要去继续去爱着“她”。

　　“少谷主？”江小玖见裴宋长久地不说话，便用手掌在他眼前晃了晃。

　　裴宋无波无澜地朝她看去。

　　江小玖咳了一声：“其实也不是我心急，就是今日见少谷主来了，便也不需要高风师兄改日再来寻我，不知少谷主何时才能允我去见夫人……啊，我就是问问。”

　　她小心翼翼的样子稍微平复了他的情绪。

　　他极好地掩饰了自己的情绪，空洞的瞳孔看着不远处，轻飘飘地落下一句：“五月的最后一日，我在流云阁等你。”

　　江小玖激动地在心中乱跳，嘴角压抑不住的微笑，连藏都藏不去。所以此时，被喜悦冲昏了头脑的她，自然看不见裴宋眼底似结了一层冰霜。

　　那便在你离开前，给你送上一份礼吧。

　　……

　　五月的最后一日。

　　惠风和煦，天朗气清。天又高又蓝，好像在和江小玖一同欢庆这个终于得偿所愿的日子。

　　她昨天晚上可是洗了好几遍澡，身上都抹得香香的，就为了把“王韭”收拾得可可爱爱。

　　她吹了不成曲调的调子，像兔子一样，一跳一跳地迈上了流云阁的路。果不其然，在入口处看见了脸臭如鞋底的高风。

　　她悠悠地在他身前转了一圈儿，然后才施施然地说：“高风师兄，我应少谷主的邀约来了，你站在这里，应该是来迎接我的吧？”

　　高风被她这猖狂的模样气得吐血。

　　他咬牙切齿：“你给我等着。”说罢，一刻不停地转身，朝阁中走去。看着他的虎背熊腰，如此愚蠢且丧气的背影，江小玖恨不得嘎嘎笑出声。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哪哪都充满了欢乐的味道。

　　高风将她带到了屋前。江小玖有些怀念地看着自己从前的窝，不知道她死后屋内可有什么变化？

　　正在她想着时，门内传出了虚弱的一声：“可是客人来了？让她进来吧。”

　　这是她的声音，但失去了从前的活力，像枯木一般没有生气。江小玖定了定心神，在高风充满警告的眼神中推开了门。

　　屋内弥漫着一种重重的药香。因为“江小玖”身体弱，不能见风，于是门窗都紧闭着，显得屋内的光线有些昏暗。

　　但屋内的装饰都无丝毫变化，好像从未失去过女主人一般。江小玖略微失神。

　　而住在江小玖身体中的王韭今日却觉得尤为心慌。昨日裴宋同她说有一位旧日的故友想要见她。本来王韭是十分抗拒的，虽然此等魂穿之事世间少之又少，可她毕竟与从前的江小玖性格迥异，便时时总有种会被识破的错觉。

　　随着呆在她身体内的时间越长，她越来越发觉，江小玖身边的人都对她极好极爱护，与她从前过的那般日日操劳，还要遭父母嫌弃的日子大不一样。她有些饮鸩止渴地期待这样的日子一直这般过下去。

　　不，不。这已经是属于她的日子了。

　　江小玖早在中箭时就死了，不然她怎么会来到这具身体之中呢？

　　正这般慌慌地想着，她依靠在床背上，微微笑着看向了来人，然后下一刻，她瞳孔剧颤，一下子好不容易养出来的血色尽失。

　　“弟子王韭，乃药师傅严生的药侍，见过少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