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是病娇》marous

16、第十六章

　　虽然裴宋让她别胡思乱想，但江小玖不仅更胡思乱想了，甚至连觉都没睡好，脑海里全是裴宋白日里对她笑的模样。

　　她在床上滚来滚去，滚成了个麻花，滚到最后觉得裴宋说不定也挺喜欢她的。她在蚕蛹般的被褥里探出一个头，望着床顶，傻呵呵地笑着。

　　笑着笑着，脸越来越红，她揉了揉脸，脑袋愈发清明，她直觉自己今晚是睡不着了，于是披起一件外套，走到了房外。

　　天气已经渐渐暖起来了，可夜里还是凉了些。还好无风。

　　江小玖住在二楼，小小的阁楼上方一轮明月高高悬挂。今夜的月亮特别大，特别圆。她双手撑着栏杆，遥想以后要和裴宋生一男一女。

　　哥哥带着妹妹漫山遍野地疯跑时，她便和裴宋站在远处看着，任他们，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她正这样美好地畅想时，便听得屋子后面传来有一阵没一阵的声音，闷闷的，像是在刨地。

　　大晚上，难道是有盗贼？

　　江小玖小心翼翼地下楼，蹑手蹑脚绕到了后院，站在拐弯处，伸出一个脑袋探查情况。

　　不看不知道，后院的一棵大树下，果然有一个人拿着锄头在刨地！这声音说小不小，高风那警惕性定会发现，却是没来管。江小玖想，这应该不是什么危险人物。

　　江小玖刚想出去一探究竟，却看见那人吧把锄头一立，朝她的方向招了招手：“你就是江小玖？”

　　清亮的月色下，那人一道利落的黑色剪影。

　　这声音很熟悉。江小玖恍然大悟：“是裴姑娘吧。”

　　裴芊芊得意一笑，知道自己这几日出尽风头，药谷上下就没一个人不认识她：“药谷上下那么多姓裴的，叫我芊芊就好。”

　　江小玖点点头，知道她性格爽朗不在乎这些名讳。听师哥师姐说，裴芊芊每次回药谷都要给大家带一堆礼物，件件都是稀奇古怪又藏着心意的。

　　“小时候芊芊这丫头就与人不同，别的姑娘家在家里绣花的时候，她就拿着一把自己削的木剑喊打喊杀，每每吓得我们连采药都要绕着她走。可这混世魔王我们哪里躲得过，少不得要陪她折腾个几盏茶时间。”

　　“是啊，陪她玩就算了，我们每次扮演的不是强盗就是山贼，最后都要被打得落花流水，就没有一个人不被她祸害过。”

　　师兄师姐们这么说的时候，懊恼中却带着笑。

　　江小玖想到这里也情不自禁地跟她亲近了些，江小玖走向裴芊芊，等到走近了，才发现她的跟前被她挖出了一个大坑：“这是......”

　　“高风酿的青梅酒，不是我说，他也就这唯一一个的优点，哦，我来之前还专门把他给迷晕了，省得他添麻烦，”裴芊芊砸砸嘴，笑得很邪性，“今晚月色不错，极其适宜饮酒，你说呢？”

　　江小玖被裴芊芊眼中的狡黠污染，心想高风居然也有如此吃瘪的一天，暗爽道：“自然没有比今晚更合适了。”

　　“哈哈哈，你可真对我胃口，”裴芊芊插着腰笑道，“来，我们一起挖。”

　　虽说高风这酒实在埋得深，但也无济于事。不过一盏茶，裴芊芊和江小玖便已经坐在庭院中饮起酒来了。

　　“这高风也忒没意思，就酿了这么点，哪够喝？”裴芊芊砸摸着这酒香，往嘴里咕咚咕咚灌下一大碗，间歇中还夸奖了江小玖一番，“没想到你的酒量也不错啊。”

　　这青梅酒喝起来酸酸甜甜，酒香四溢，高风酿酒的手艺确实一绝，江小玖嚼着裴芊芊带来下酒的花生米，只觉得快活似神仙，她已经很久没有像今日这般放纵了：“我娘会喝酒，逢年过节便会小酌几杯，带着我一起。”

　　裴芊芊有些可惜地说：“可惜裴宋不会喝，否则便把他也叫来了。”

　　一听到裴宋的姓名，江小玖便有些不自在，替他解释道：“少谷主身子弱，不适宜饮酒。”

　　裴芊芊见她脸蛋红扑扑的，一眼玖看出她的少女心思，调侃道：“你喜欢他吧？”

　　江小玖差点被一口酒呛死，她慌张地用擦了擦嘴角：“还......还好吧。”

　　毕竟少谷主，是吧，那么好看，又温柔。

　　“哈哈哈哈哈，”裴芊芊道，“喜欢哪有还好不还好的，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裴宋那家伙生的那副模样，走到哪里都能惹出一身风流债。”

　　“不过我是看不上这种弱不禁风的身材的，我喜欢那种强壮的，像这样。”裴芊芊做出了一个很魁梧的动作。

　　江小玖看得直笑，捂着肚子喘不过气。等笑完了，她便也好奇：“芊芊你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可曾遇见过心仪的男子？”

　　微风吹起她扎得高高的发辫，裴芊芊几乎没有犹豫就回答道：“嗯，遇到了好多个很强壮、长得很好看的人。”

　　江小玖眼睛一亮，也笑开了：“很多很多个吗？”

　　裴芊芊哼笑一声：“自然，各个都比裴宋好。”

　　江小玖这下子不同意了：“少谷主才好，他是天下第一好。”

　　“裴宋啊，”裴芊芊掰着手指细数他的过去，“他十三岁的时候瘦的跟只鸡崽似的，我和父亲怎么同他聊天他都不说话，我们一开始还以为他是个哑巴。”

　　“我们在外露宿，果子他总挑最甜给我。烤鸡也是，鸡腿永远是父亲一个我一个，见我们吃得香，他便也笑。”

　　江小玖听着听着，眼里仿佛浮现出一个粉雕玉琢的小人儿，蹲在火堆旁，笑得可爱又内敛。

　　“不过他这人啊，就是什么事都爱藏在心里，也就在父亲面前能多说说，可惜裴常舟那老家伙又不知打哪云游去了。”

　　裴常舟便是药谷谷主，这位谷主大人也是个神人，常年在外，时不时往药谷里塞个人，都是像裴宋这样的孤儿。

　　“不提他了，小玖啊，听闻你已在这儿呆了两月有余？”

　　在裴芊芊八卦的眼神中，江小玖点点头，玖意上头，十分骄傲：“两个月零八天。”

　　“那你和裴宋现在是什么关系？”李邱可跟她说了，上回他来流云阁，分明地看见裴宋摸着江小玖的头，垂眸微笑的样子分明是动了情。

　　这不得不说是她这次回药谷最大的收获了。

　　苍天可见，她何曾看过裴宋对一个女子如此亲密过，他虽待谁都是一股温柔的模样，可分寸感却强，不是谁都可以越过那条线，走到他心里。

　　江小玖有些可惜地回道：“就是很普通的关系......不过我问了，少谷主并不讨厌比他年龄大的人，我们也完全可以发展成别的关系！”

　　“年龄大？”裴芊芊怀疑地看着眼前这个小丫头片子，她在胡说什么？

　　“我比少谷主大一岁呢……”江小玖哭丧着脸。

　　“哦……作为裴宋的姐姐，我不得不告诉你，”裴芊芊意味深长，“面对这种木头，可千万不能怂，要上就得当机立断、毫不犹豫。”

　　她开始在那胡诌：“你知道吗？从前那追起裴宋的人可是能从药谷门口排到太白山下的，个个都是大家闺秀，长得忒好看的那种，可她们为什么都铩羽而归？”

　　“为什么？”

　　“啧，”裴芊芊痛心疾首，怒饮一碗酒，“还不是因为太矜持了！”她把酒碗重重地砸在石桌上，“你说，犹犹豫豫呢，能泡什么男人！”

　　江小玖虎躯一震，灵台瞬间清明：“原来如此！”

　　“是啊！江湖儿女，都得不拘小节，要知道，女追男隔层纱，你如此貌美，要是主动出击，裴宋被你拿下还不是一盏茶的功夫。”

　　“哈哈哈哈，少谷主马上就是我的了！”

　　两人面色坨红，越说越起劲。酒缸渐渐见底，月色下两个脑袋凑在一起，一碗接着一碗，没个停歇。

　　树影晃动，庭院中几朵小飞燕偷偷绽开了花苞。幽蓝的倩影在月色迷蒙中绰约多姿。

　　高风的呼噜声淹没在夜色中。月光渐渐爬高，越过窗台，挤近屋内。檀香淡淡，床帘不知何时被掀起，床边的红木桌上燃起了一盏烛火。

　　裴宋揉着眼，借着火光翻看起医书。

　　耳边的吵闹声不绝，间或是大片大片的笑，也不知两人到底在说些什么，高兴成这样。

　　她们何时关系那么好的？翻书的间隙中他不由这么想着。

　　但想到是裴芊芊和江小玖这两人，似乎一切就都顺理成章了。

　　困意侵扰着他，然每每他顺着那股睡意入眠不多久便会被楼下的声音吵醒，反反复复，于是他也就不挣扎，乖乖看书。

　　直到吵闹声渐歇，他下了床从阁楼往下望。山风凛冽，他的目色清明如月光。

　　只见前一刻还在把酒言欢的两个人双双倒在了石桌上，酒香四溢，青梅的青涩感为晚风送来了几许醉意。

　　一个脑袋摇摇晃晃地陡然竖起来，朝着他的方向。

　　月色树影，漫天星河。天空很深邃，像是一场梦境。

　　三千青丝散落在江小玖的肩头，她撑着脑袋，脸颊通红，眼睛比星星还要亮。她就这样朝着他，歪着头傻傻地笑。

　　“少谷主，你真好看，我好喜欢你呀。”

　　刚说这话的时候，她声如洪钟，只是越说到后面声音越轻，轻柔得仿佛落在泉水中的一片叶子。

　　晚风把这些零零碎碎送进他怀里。

　　裴宋手指颤了颤。

　　还没等他有什么反应，江小玖又“啪”地一下倒了。

　　微风卷着叶子簌簌往下落，过了一个世纪还是微不可察的一瞬间呢，裴宋的嘴角微微上扬。

　　下次，还是不要让她喝那么多的酒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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