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颜如画》苏水榭

75、初入险境

　　轻纱幔帐，香熏醉人。
　　鸾镜里，蓦然映上一张娇婉柔媚的脸庞。眉似远山，眸若秋水，一颦一笑之中竟已满是千般魅惑，万种风情。她甜蜜的笑着，轻轻站起身来，自海棠春睡锦纱屏风内缓缓步出。
　　屏风之外，白衣似雪，公子如玉。
　　苏泠风静静的伫立在屏风外，忽见盈姝已从屏风后转了出来，眼中不禁绽放出一种奇异的神采。
　　一袭绯色轻纱如云般披在她的身上，而若隐若现的轻纱之下却是丝毫不着寸缕。纤腰不堪一握，丰胸摇摇欲坠，肌肤莹白如玉，轻纱绯红若霞，两种颜色映衬在一起，浑然成一种致命而又邪恶的魅惑。
　　苏泠风一下子怔在了，一双明亮的眼眸凝胶在她身上良久，身心却不禁生出一阵莫名的烦乱燥热，原本白皙的脸上渐渐透出一种似羞似愧的红。她连忙转过头，嗓音却变得微微嘶哑起来，道：“盈姝姑娘，我可以开一下窗子么？”
　　盈姝的目光犹如春水凝碧，笑容若桃花生艳，道：“公子请便。”
　　苏泠风定了定神，走到窗边，伸手将格窗一扇扇的打开。很快，整个阁楼上的格窗全部被打开了。缕缕清风从四面八方吹进屋子，轻轻荡起了盈姝的绯色云纱。
　　盈姝缓缓行至桌旁，素手拿起白玉酒壶，清澈的酒水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注入杯中，倒映着她娇媚的笑靥。她温柔的看了一眼苏泠风，眸光如水，轻轻道：“我见公子好像紧张的很，不如喝一杯清酒压压惊。”说着，将酒杯献到苏泠风的面前。
　　苏泠风静静的坐在窗畔，似是有些不敢瞧她，只是看向窗外清冷的长街。闻言，忽地又转头瞧了她一眼，便伸手去接酒杯，孰料却恰巧碰触到盈姝端杯的手。她连忙又把手缩了回去，一张脸上红的似是要浸出血来，目光变得越发的闪烁不定，不敢直视眼前之人。未几，才又期期艾艾道：“盈姝姑娘，今日我见，见你擅琵琶，可否再为我，我弹奏一曲？”
　　“那是自然。”盈姝款款一笑，顺手拿起几上的琵琶，一转身坐在了苏泠风的对面。轻纱之下，玉体尽显活色生香，却又隐约透出十足的诱惑，着实令人难以自矜。她眨了眨眼，对苏泠风柔声道：“不知公子想要听哪支曲子？”
　　她的声音愈发娇媚婉转，苏泠风的脸便愈发又红了几分，只能埋首轻声道：“素闻琵琶曲中以一首《十面埋伏》极难，不知姑娘可会弹奏？”
　　盈姝娇笑一声，道：“公子可是想试探一下小女子的技艺。”言罢，便怀抱琵琶信手弹了起来。
　　顿时，满室皆是肃杀危心之气。琵琶阵阵，随风而传，余音袅袅，清冷空旷处更添了几分萧索之意。
　　苏泠风手握酒杯，默默听着琵琶曲音。良久，忽地又微微苦涩一笑，低头看了一眼杯中的清酒，便欲仰首一口饮尽。
　　曲声依旧未绝，不过转瞬之间，一根极细极长的丝弦正向苏泠风的喉咙如利箭般激射而去！
　　“嘭！”苏泠风手中的酒杯应声而碎！
　　弦势未绝，锋利如刃。
　　所经之处，一绺乌黑的秀发蓦然滑落而下。“噌”的一声轻响，丝弦的一端已深深刺进了红木窗棂之中，犹自轻颤不止。
　　苏泠风人虽还在椅子上，反应却是极快。身子霎时向后仰倒，双足在桌沿处猛地一蹬，桌子登时向盈姝旋转袭去，同时自己却借那一蹬之力连人带椅向后抽身回撤。
　　盈姝闪身堪堪避过，轻挑复拨，所射丝弦猛然回收，重新接于怀中琵琶之上，曲声却丝毫未有半分停顿。她忽地一笑，笑中却显出一丝妖媚，道：“素闻苏大小姐武功不怎么样，可未想到竟如此敏锐警觉！”
　　苏泠风在椅子上正襟危坐，幽幽道：“你这圈套设的这么明显，不让我警觉都不行。”
　　盈姝眼波轻轻流转，“哦？”
　　苏泠风淡淡的瞧着她，面容平静如水，道：“倘若我猜测的不错，你扮成盈姝的时间并不是很长，而且，此次行动也是你临时起意策划的。”她的眼眸倏地闪过一抹光彩，又道：“所以，在你得知了我们要来寻盈姝的消息之后，急忙让人先设法留住了我们。然后又匆匆在宾客已满的情况之下，硬是腾空了一桌来让我们坐。这就是为何我们行至阁楼之时，明明只剩下了一张桌子，而庭院里却正好有一行提前预约之人被赶了出来。”
　　闻言，“盈姝”却并未露出惊慌之色，而是微微一笑，“那你怎知我扮盈姝的时间不长？”
　　苏泠风目光一沉，定睛看向“盈姝”怀里的琵琶，缓缓道：“你这琵琶，还未来得及换弦罢。”
　　“盈姝”怔了一下，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苏泠风微微蹙眉，道：“这弦上的血腥味还未散尽。”
　　“盈姝”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少顷，忽又笑道：“我倒当真忘记了，你是个大夫，对这血腥味自是敏感无疑。素闻“风袖暗香”苏泠风苏大小姐不仅有绝世之貌，而且心思敏锐。今日我总算是见识到了。”她顿了顿，脸上的笑意却越来越深，道：“只是你我现下这般一对一的对峙，却不知她们现下跟我的三十名手下对峙又是何等感觉呢？”
　　“她们？”苏泠风凝瞩着“盈姝”，如墨的眼眸中泛起几分剔透，面上忽地浮出一丝优雅的微笑，缓缓道：“你当真以为你自己很美么？”
　　“盈姝”的面容骤然一变：“什么？”
　　苏泠风的神情蓦地沉了下来，冷冷道：“你早就知晓我是女子，却还是穿成这般模样出来见我，不就是为了要向我炫耀你的美丽与施展你的媚术么？你以为我当真是因你的媚术而身热难耐才开的窗子么？你以为我适才为何要让你跟我坐在窗前弹奏一曲《十面埋伏》？”她静静的瞧着盈姝，不禁嗤笑一声，道：“我既早已有所察觉，你以为她们就未存疑心么。而我，就当真会如此轻易的来赴这场鸿门宴么？”
　　盈姝的脸上露出几分惊愕，道：“难道。。。。。。”
　　苏泠风满含笑意，遥望了一眼窗外，又转过头看向盈姝，继而正色道：“《十面埋伏》，她们此时早已明白我的意思，想必定会有所对策。”
　　一言至此，“盈姝”方再也笑不出了，脸上的神情登时变得难看之极，一双杏眼满含怨毒的瞪着苏泠风。良久，才又冷笑了一声，道：“好一个苏大小姐！果真闻名不如见面！没想到竟是我小看了你！”
　　闻言，苏泠风摇了摇头，眼底忽地露出一丝讥讽与不屑，道：“你不是小看了我，你是高估了你自己。”说着，又轻轻的瞥了一眼眼前之人，面上却带着一种无人能及的高傲之色，似是叹惋道：“只可惜啊！你确实足够的美，也足够的媚。只是，在我面前相比，区区萤火之光，又焉能与日争辉？只不过是不自量力罢了！”
　　“你！”盈姝似是被她一语切中要害，俏脸一下子变得苍白起来。琵琶曲调陡然急转，凛冽的杀气越发大盛，直迫眉心。纤手轻拨，一根细长的丝弦已笔直的弹射而去！
　　苏泠风旋身起开，裙裾轻扬，足尖顺势一踢，椅子顿时飞了出去。盈姝冷然一哼，滑过琵琶的手微微一变，那根丝弦的去势却更为迅疾，朝椅子直直射去。只闻“咔嚓”一声，那椅子顿时在空中四分五裂！
　　盈姝双目紧紧盯着苏泠风的身影，眉宇之中竟满含煞气，双手又是一变，余下的三根丝弦也一并猛地疾射而出！
　　四弦齐发，宛如化身四条蛟龙一般向苏泠风争相咆哮而去。苏泠风暗道一声不好，赶忙侧身闪进屏风之后，丝弦势如迅雷，猛然穿过屏风，屏风瞬间化作碎片崩散开来。只不过倏忽之间，丝弦已然撤回，重新安置在琵琶之上。
　　盈姝垂首，嘴角却不禁浮现出一丝自得的笑意。一滴血珠，正顺延着其中一根丝弦缓缓滑下来，仿若朱砂，鲜红如斯。血珠轻落，滴在她泛着青白的纤手之上，鲜红与青白掺杂混合为一体，似是在昭示着某种不祥的征兆。
　　盈姝的脸色一下子骇得如同死人般铁青，只闻“嘭”的一声，琵琶猝然坠地。她颤抖着摊开自己的一双纤手，那双杏眼之中登时充满惊恐之色，猛地抬头看向前方，嘶声叫道：“你！你！你下毒！”
　　苏泠风依旧在不远处伫立着，只是左臂的衣袖之上却溅染了点点鲜红，红的如此刺目，如此惊心。鲜红不断渲染浸晕开来，在那一袭白衫的映衬之下，犹如冬日银装素裹中的一株红梅正暗自悄然怒放，万分妖娆，极尽艳丽。她微微笑了笑，那张美丽的脸上却缺了几分血气，隐隐带着一丝苍白，道：“你忘记了么，你适才曾为我倒过一杯酒。”
　　盈姝这才回忆起适才情景，眼中闪过一丝恍然，不可置信道：“不可能！你适才就只碰了我那么一下！就那么一下！”
　　“一下便足矣。”苏泠风静静道：“此毒名为“无息”，只因此毒无声无息，中者一如常人，只要不催发自身内力，此毒便绝不会发作。反之，此毒则发作的更为迅猛。适才我故意激怒于你，为的就是要你对我全力出手。只有你对我全力出手，内力一旦大肆施展，此毒便会在顷刻间发作。”
　　盈姝满脸的惊怒之色，雪白的额头上满是冷汗，半晌，忽又展颜妩媚一笑，笑中带着莫名的阴狠，道：“无妨，反正你也中了我的毒。即使你的毒药再厉害，可惜你的武功这般糟糕，没有苍夜痕在你身边，你也就只能束手就擒！”
　　苏泠风的脸色亦越发苍白，点了点头，淡淡道：“我的武功确实不怎么样，不过，这也并不意味着我就一定要坐以待毙。”音犹未落，身子倏地从窗口飞掠了出去，
　　“抓住她！”
　　只闻盈姝的一声娇喝，苏泠风只见枝影叶隙之间竟骤然出现了十余个黑影。黑影虽众，却不纷乱，颇为训练有素。她环顾了一下四周，登时心如电转，足尖轻点，急忙抽身后退，右手屈指弹射。一粒白色丸药瞬间“嘭”的一声四散开来，化为烟雾笼罩住了黑影，空气中霎时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清香。
　　苏泠风犹自暗暗松了一口气，孰料，从那烟雾之中竟忽地伸出一只手，紧紧抓住了她受伤的左臂。她痛的闷哼一声，心道这些个黑衣人当真坚忍，竟还能在迷药的作用之下保持住意志清醒。正挣脱不得之际，只见旁边忽地闪过一个人影，那人影斜过她的身前向烟雾中拍了一掌，烟雾里的黑衣人不禁□□起来，赶忙松开了苏泠风的左臂。
　　那道人影见此，急忙挽起苏泠风的右臂，沉声道：“走！”
　　闻言，苏泠风的眼眸顿时充满了浓浓的惊诧之色，看向身旁的那道人影，道：“原来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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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苏泠风每次都让人救，这个行走江湖，武功不高真是硬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