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叁崩坏岂可休》不重要

12、第 12 章

　　扬州城外密林，杨烁文终于追上了应舟乙。

　　“舟乙，你不能这样一走了之。你杀了盏清师叔，陵云宗不会放过你的。”

　　“世外宗门而已，汴梁应家可不会惧。”

　　“可你明明知道陵云宗不是一般的宗门，他们只收名门望族的子弟，朝中的势力不是一个应老将军可以抵抗的。”

　　“那我不回汴梁即可。”

　　杨烁文见应舟乙不再往汴梁方向疾驰，而是顿在了原地，他见机立马上前拽过应舟乙，面对面鼻对鼻，“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非要杀盏清不可？”

　　“告诉你了，你会帮我吗？”

　　“你知我帮理不帮亲。”

　　应舟乙灰蒙蒙的眸子没有焦点的放在杨烁文脸上，“如果我说我在陵云宗遭遇了和丽娘一样的事呢？”

　　杨烁文有些结巴地问，“丽娘......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应舟乙简短地讲了杨献容岁知年和丽娘三人之间的恩怨。杨烁文如遭天崩地裂，他不是不信丽娘的事，而是不敢信这样的事会发生在应舟乙身上。

　　“接下来你......打算如何？”

　　“找到楼不钰的生辰八字，将他灰飞烟灭永世不入轮回，然后杀了陈子涵。”

　　耳边是应舟乙冷静果决的声音，杨烁文也逼迫自己镇定下来，“你之前一直怀疑盏清是我杨家人，就是为了他的八字吧。”杨烁文见他默认，便又说，“我有办法查明他的身份，舟乙，你可以在锦州陵云宗山下你常去的樵夫屋等我七日吗？”

　　应舟乙看着杨烁文真诚恳切的眼神，“我等你。”

　　*

　　陈子涵在原先的怔愣过后，悲痛地将盏清的尸体连夜背回陵云宗，他不相信盏清会如此轻易地死去，掌门师叔必定有办法。

　　一日后的陵云宗掌门大院，冷清地站着陈子涵和杨烁文两人。盏清的尸体已经被掌门关照去好好安葬，至于院中本来交头接耳的众多师叔师兄弟，也被掌门请了出去。

　　陈子涵首先沉不住气，他悲痛不绝，“掌门师叔，师父是被应舟乙那个孽徒一招致命，请师叔一定要将这孽徒捉回碎尸万段。”

　　杨烁文却并没有附和，而是说，“掌门师叔，应舟乙同我青梅竹马，他不是那种忘恩负义之人，其中必有隐情，请师叔定要追查清楚再下定论。”

　　“杨烁文，杀人偿命，这不是你该包庇的时候。”

　　“陈子涵......你们究竟对小舟做了什么把他逼成那样，到现在还想隐瞒吗？”

　　陈子涵一愣，哂笑，“原来应舟乙将一切都说给你听了，我一开始与他春风一度的确是想气盏清，盏清一怒之下就教我上了应舟乙。将他一开始牵扯进来是我不对，可他为何要杀盏清，我宁愿死的是我！”

　　杨烁文几欲目眦欲裂，“原来他说的‘丽娘’的遭遇是真的......！”

　　陈子涵见杨烁文胡言乱语，皱起了好看的眉，“你说什么？”

　　回应他的是杨烁文的一巴掌。

　　“够了！”掌门一句轻叱打断了院中两人的对峙。

　　“昨日，盏清的魂魄已经来找过我了。”掌门看向两人，“他说他罪有应得，让我不再追究杀他的人。而且他宁可毁损命格也要让我帮他夺舍还魂，任我如何劝他早日投胎他都不肯答应。”

　　陈子涵对盏清的行为有些迷惑不解，杨烁文则是隐约能猜出盏清想干什么。

　　“盏清真人是想为应舟乙改命吗？”

　　“我如今也才知道他一直不肯说出的名字，叫应舟乙。”

　　“不知掌门师叔为盏清真人寻的肉身在哪个方位？”

　　“他想要就近，我就为他寻了山脚樵夫的身体，各方面和他都挺契合的。”

　　“樵夫？不好！”

　　“有何不妥？”

　　“实不相瞒，应舟乙想要盏清真人的生辰八字让盏清真人灰飞烟灭，我不忍他越陷越深便假称七日内寻到八字去樵夫屋找他，我本是想拖着他，趁此来问掌门师叔可有何改命的方法。如果盏清夺了樵夫的舍，让应舟乙发现了该如何是好？”

　　杨烁文从来都是一板一眼严肃有礼，此时竟越想越着急，等不及掌门的吩咐便一个箭步奔下山去了。

　　掌门看着扬长而去的杨烁文，摇了摇头；继而又看了看从方才便如木偶般僵立一旁的我陈子涵，又摇了摇头。

　　“陈子涵，这事因你而起，理应由你去结束。”

　　*

　　应舟乙并未走官道，而是连夜徒步翻山越岭回到的锦州陵云宗山下。

　　此时的他正在樵夫屋前的小溪边，看着樵夫帮他洗脚，还帮他将脚底磨出来的水泡一一刺破。应舟乙眼神淡淡地看着樵夫小心翼翼揉搓他的小腿和脚掌，视若珍宝的样子，“你必定走了很多路，看这脚都破了，真让人心疼。”

　　从他今早出现在樵夫屋前，这人便是这个样子。应舟乙无暇管到底是谁夺舍了樵夫，他现在只想等杨烁文，等到了就走。

　　正在他张望路口的时候，猝不及防让那樵夫亲到了他脚踝。应舟乙如今最恨别人轻薄他，他心中一阵暴戾想压也压不住，一脚踩上樵夫的头将人闷入水中，直到樵夫挣扎微弱他才挪开了压制。

　　心情不佳的应舟乙穿上鞋袜便走开了，樵夫伏在岸边大口喘气，此时却还不忘回头寻找岸边的身影，见人走到榕树下乘凉，才安心的扯了下嘴角。

　　匆匆赶到山下樵夫屋的杨烁文，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诡异的场景。

　　榕树下的桌子边，身上披着一件粗布薄衫的应舟乙，不知为何甩手一个巴掌扇在了樵夫脸上，而樵夫被掌掴之后居然还笑意盈盈。

　　走近一看，才发现樵夫还握着应舟乙一只手。

　　“舟乙，怎么回事？是他要对你不利吗？”

　　应舟乙抽开了手，转而面向杨烁文，“无事，不用管他。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事情有眉目了吗？”

　　杨烁文看了一眼樵夫，见人身形魁梧，脸黑如炭，胡子啦咋，若不是太过粗陋，倒的确有几分像盏清。难怪掌门师叔说樵夫的身体和盏清还算契合。

　　应舟乙见杨烁文一直看樵夫，以为他怕隔墙有耳，便起身将杨烁文带到小溪边，“这里他听不见，你说吧。”

　　“舟乙，我不想骗你，我根本没想去找盏清真人的八字，不管他是不是杨家嫡系，他都不该在你手里灰飞烟灭。你已经妄杀一只鬼，不能再杀第二只了，你会有天谴的。”

　　应舟乙耸肩推开杨烁文紧握他肩膀的双手，“如果天意是我应该隐忍一生，和他两人尽释前嫌程门立雪，那这天意不遵也罢。”

　　“舟乙，是我不好，如果当初我能够再关心你一些，你受到的伤害是否会少一些。跟我回金陵吧，让我弥补我的过错。”

　　陈子涵此时也来到了樵夫屋，他见拥抱在一起的两人，“他不会跟你走的。”说着便在桌边坐下，“你说对吧，师父。”

　　溪边的应舟乙只盯着陈子涵，但仿佛没有听到第二句话。杨烁文见应舟乙心思已经不在他身上，无奈将人带回桌边，四人各坐一角。

　　杨烁文首先开口，“我不知道你们两个打算做什么，但是今天我会带舟乙回金陵，从此不再过问陵云宗，也请两位不要再来找我们。”

　　陈子涵接过话头，“你又不喜欢他，你这要求不觉得莫名其妙吗？这事本就与你无关。”

　　杨烁文握紧拳头，“我会试着回应他”，他看向应舟乙下定决心般说道，“喜欢他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应舟乙此时突兀的出声，“烁文，我已经不喜欢你了，你不必太过自责。我也的确不会跟你走的。”

　　杨烁文黯然。

　　空气安静了一瞬，陈子涵接着说，“我知与你再无可能，荥阳丹的事情，你已死过一次，这些前尘往事便都作古；应舟乙，我知不该将你牵扯到我和楼不钰之间，是我对不起你，如何做能让你放下怨憎，你尽管告诉我？”

　　应舟乙看着陈子涵，“其实我并没有那么恨你，”说着他移开视线，“但是我真的很讨厌你碰我，我可以要你两只手吗？”

　　陈子涵这次是真的说到做到，即刻他便凝聚起一把冰刀，准备切下自己的双手。

　　刀刃落下一瞬，却被一只冰锥打开了，陈子涵看着木桌上的冰刀和冰锥，疑惑地看向应舟乙。

　　应舟乙惨然一笑，“算了。我想报复的一直是那个‘言而无信’的陈子涵，不是你。”

　　陈子涵只觉“言而无信”四字十分熟悉且刺耳，却当真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了。在应舟乙表明要放过他的这一瞬间，他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

　　樵夫在此时又握紧了应舟乙的手腕，应舟乙应激反应又甩了他一巴掌，这次当着另外两人的面，樵夫不曾放开手，“你知我是盏清”。

　　果然，应舟乙眼中不曾露出一丝惊讶。

　　樵夫，也可以说他是盏清，循循善诱道，“我听到了你和杨烁文刚才在溪边的对话。答应我一件事情，我就把我的生辰八字给你，好吗？”

　　陈子涵和杨烁文一脸惊诧地看向盏清。

　　这人是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