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度》骨肋非白

23、小丑失乐园

　　女人从桌肚扒拉出一大串钥匙随意的都推到铁皮通道里，嘴里像念经一样：“201、211、203、213、204，每把钥匙都可以打开所有门，但一人只准打开一间房，不要想着占用我宝贵的资源。”

　　有人哼唧着问：“你这不会闹鬼吧？”
　　女人掀起眼皮子，黑白两色的瞳仁直勾勾的盯着那说话的人，突然眯眼灿烂的笑道：“你想得美咧，还想我付钱请鬼来陪你们玩过家家，你还是做梦来得现实点。”

　　声音影影绰绰的传上二楼的212室房里，但周遭的风声过于刺耳，将那声音都切割成了好几份，变得若有若无。但此时洛泺的注意力都被窗户上破碎的糊纸给吸引住了。

　　碎得七零八落的窗上仍旧粘连着的泛黄的碎纸张，与周围灰黑色的尖锐玻璃分外格格不入，很难不引起人的注意。曾有人用一大张纸贴在这想要堵上那漏风的大口，但很可惜，纸也被风打破了。

　　洛泺伸手将玻璃上那在风中颤抖的纸微一顺平，当即修长的眉梢一挑。

　　-谁也没想到，“微笑大帝”这个金榜称号居然会被某个小马戏团里名不经传的小丑给摘得！——XX前线媒体报道。

　　下面附着的半张图片上，画着浓艳妆容、穿着红色工装裤的小丑站在花里胡俏的幕布前，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小奖杯，尽管他脸上画着大大的灿烂笑容，但却给洛泺一种阴郁、沉闷的感觉。
　　有手指伸了过来点了点角落，马戏团团长站在角落里，背着手笑吟吟的看着台上万众瞩目的小丑。当时的他脸上没有那层干皮似的面粉，像一位中年发福的油腻大叔一样，这么一对比，还是涂了面粉的脸耐看点，洛泺的关注点不自觉的歪了一下。

　　洛泺放开那张，转脸去看别的玻璃上更为破碎的报纸，但那张被放开的纸在风中却被吹得发出啪啦啪啦声，来得猝不及防且响亮，也足够让外面的人听见，洛泺忍住去顶着纸让它停止吵闹的冲动，拉着颜夜声后退几步。
　　声音突然响起又突然消失反而更容易引人警惕。

　　果不其然，有脚步声踏上楼梯来到212室房门前停了下来。洛泺屏住呼吸，侧头对上了颜夜声溢满戏虐的笑意的眼眸。
　　洛泺：“……”
　　你的奶甜小狗崽已下线，现在是老流氓忍者神龟的舞台。

　　“好像就是这扇门后发出的声音，要不要进去看看？”有人在外面跟着同伴小声的咬耳朵，但里面的洛泺两人却听得一清二楚，也不知该不该吐槽这公馆的服务质量“太好”了。

　　有人低低应了一声，另一个人叫道：“哎，推不开，这门把手还是坏的呀，老板娘也不管管。”
　　楼下的女人懒洋洋的喊道：“爱住不住，哪来那么多钱给你们翻修这翻修那的，还当自己是豌豆公主投胎啊。”

　　门前的人啧了一声，不满的嘀咕了一句：“黑心商家。”

　　“咔嗒咔嗒——”有钥匙插入生锈的门锁里，洛泺后背猛一绷紧。

　　“吱呀——”

　　洛泺愣愣的看着眼前纹丝不动的门，但门被打开的声音却又从眼前这扇门身上响起。那些人打开了另一个空间，但最令洛泺汗毛倒竖的是那人的最后一句话——“这钥匙怎么变红了？”

　　他想起曾听说过的童话故事——蓝胡子。
　　-妻子趁蓝胡子不在家用钥匙打开那扇禁门后，钥匙被染上了红色，密室里藏着历任无故失踪的妻子的腐朽尸骸。蓝胡子发现妻子违背自己的命令后气愤之下也将妻子杀死抛置在了密室里。

　　门被合上的声音吱呀着响起，起初说话的那几人的声音却再也没有出现。楼下的人久久得不到消息，唤道：“喂，什么情况？”得来空寂的响应，没有人回应他。楼下顿时噤声，整座公馆陷入死寂。

　　现在洛泺大概猜到了这座公馆的一小部分规矩。
　　每个人只能用钥匙打开一扇门，但如果里面有其他人了，那这扇门就属于禁门，除非里面的人主动邀请外面的人进来，不然钥匙只会开启蓝胡子的故事线，消失的人去了哪里他不知道。虽然外面的喇叭没有播报死亡名单，但也等同于半只脚踏入鬼门关了。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这四面漏风的破烂屋却是现在最优的藏身之所，天知道洛泺只是因为这公馆偏僻所以来这避一避，现在反倒变成被一群人摁在这里躲。

　　啧。

　　洛泺踱回窗前继续细细的看那报纸，但除了他刚刚看的那一小块与小丑有关，其他的琐碎报道都是无关痛痒的日常生活。谁家儿子被迷你调羹卡住了喉咙都要写上去，洛泺满脸黑线的看到底——调羹最后掉进肚子里把孩子卡死了。
　　洛泺：“……”

　　说起来，身边那人就一直被自己拉着走这边走那边也没吭一句声，洛泺向身后看去，高大的男人插着兜站在屋子中央，陷于围巾中的脸平静而又冷淡，如刀锋般锐利的眉眼此时乖顺的卧着，厚厚软软的围巾反倒衬得他的鼻梁英气笔挺。
　　如果这张脸是没有经过全息改良过的话，估计在现实中也是所到之处一片腥风血雨的存在，倒也挺符合他这气质。

　　“啪！”
　　洛泺一回神，烦躁的看着眼前打响指的手，他居然看着一个男人入神了？
　　颜夜声不知何时来到了他的面前，弯起狭长的眼尾好笑的看着他：“我好看吗？眼都看直了。”

　　洛泺往后撇开脸，那股子沉稳的香气始终隐隐约约的萦绕在鼻翼边。洛泺不懂那些五花八门的香水种类，但不可否认的是，这种香气很合他的口味，隐隐可以安神定魄。

　　“我们不可能在这里待到游戏结束，还是尽早下去的好。”颜夜声缓声道。洛泺终于赞同的点头，两人的思路难得对上了一个频道。

　　窗朝着公馆背面那座山开，黑漆漆得如墨水灌过一样。

　　洛泺助跑几步白色的球鞋一蹬，轻盈的越过那铺满玻璃渣的窗檐纵身跃下一楼，他在空中调整了姿势，缓力落到一楼后并没有发出多大响声。很快颜夜声也轻飘飘的落到了他身边，两人顺着墙走。

　　一楼的阜哥似有所觉，青筋盘亘的手掌里细碎的蓝光浮现，一把漆黑肃杀的狙被举了起来，黑洞洞的枪口直指某处墙壁。

　　女人顿时不干了，愤怒的拍桌子：“哎哎有毛病啊，不想住我楼还要捅窟篓子，装修费很贵的好吗，把你整个囫囵卖了都付不起！”

　　一旁有人拿出一柄匕首发狠的捅进木桌里，直直没入一半刀身，女人霎时如被扼住喉咙的尖叫鸡，不敢再发声。
　　阜哥睁着倒三角眼扣下扳机。

　　“砰！！”

　　整堵墙受不起冲击力脆弱的分崩离析，扬起大片灰灰白白的粉尘——墙后空无一人。

　　“我就说你这人，神经兮兮的，东整西整没完没了……”女人抱臂小声抱怨着。有人横了她一眼，换来一张吐舌的鬼脸。阜哥收起枪，沉默的捞起那大串钥匙带队上楼了。

　　“那女人可真是有病，叽叽喳喳的。”走在阜哥身边的女孩夹着眉吐槽道：“刚上去的两个人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声都没了。”
　　一直安静跟随其后的一位矮矮胖胖的男生突然出声：“阜哥刚刚是发现了什么吗？”

　　他们这个领头的阜哥是个人狠话不多的狠角色，一旦出手必定千里取人头，直觉准得让人心惊胆战，而这样的人却就在刚刚接连失手了两次。

　　阜哥走在二楼狭长的楼道内，停步看着那扇紧闭的212室门，生锈的门把手耷拉下来，无声的暗示人们这扇门轻易可推开。他缓缓蹲下，伸出枯瘦的两指在门前地上凹凸不平的泥沙上一划。
　　“两条、小泥鳅。”

　　碎墙旁，洛泺与颜夜声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向女人礼貌的一点头，女人挥挥手，肉疼的捂胸拨拉着算盘计算今天的损失。
　　洛泺拨开那枯草丛，在某个草根处，一个深深的小弹孔暴露在视野里。这里是他们刚刚所站着的位置，如果不是颜夜声警觉提前拉开他，估计自己会成为喇叭里第四个惨死鬼。

　　颜夜声见他看回来，耷拉着眼指了指自己的侧腹，洛泺心虚的咳了一声：“用手肘子捅你是我不对，你下次提醒的时候别老抱……咳，动手动脚的，推开我就行。”颜夜声敛着眼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两人并肩走着，洛泺抵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问：“既然有蓝胡子的故事线在，是不是说明玩家里有人持有'蓝胡子'或者'妻子'的身份牌？”颜夜声颔首。

　　洛泺接着又问：“既然我是'小红帽'，那么该怎么去走这故事线？”

　　颜夜声轻轻回答道：“等，玩家如果长时间不去走故事线，游戏会强制性让玩家走。”他顿了许久，掩盖在围巾下的嘴角忍笑得抽搐：“譬如你躲在某个地方避着狼人，游戏默认你不去走它的故事线，它会直接把狼人送到你眼前和你打招呼。”

　　洛泺想了想那场景，直接粗暴的扼死了这个话题。

　　枯枝间，寒鸦转动暗红的眼珠子，无机质的眼膜中倒映着一个虎背熊腰的黑影，如影随行的缀在两人身后，悄无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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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码完字伸个懒腰，全身咔吧味吧响，差点当场去世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