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神子》程茧儿

24、第二十四章 黄雀在后

　　待孤佩金夺门而出，黄雀本雀武沐琛在暗处冒出头来，他悄无声息跟在孤佩金身后，不时，一起来至斗寅观灵泉附近。
　　月下白雪皑皑，灵泉热气氤氲。风雪怒号，地上脚印被新雪掩盖，寒风凛冽。
　　武沐琛矮身藏到一处假山后面，伺机而动。
　　孤佩金扔了剑鞘，抬剑指着白景治，道：“不错，年纪轻轻便懂得隐忍不发、韬光养晦。师叔对你真是刮目相看呐，来吧，让师叔看看你的修为几何？”
　　白景治胸膛剧烈起伏，他站在雪中拒不接招，只垂着双手，目含湿泪，道：“我自知人微言轻，包括今日带来的水京山弟子，全当我痴傻呆笨，疯言疯语，到此，我深知没有本事替我爹娘报仇了……只是临死前，我想知道一件事。”
　　孤佩金挽剑，用可怜他的眼神看着白景治。
　　白景治哑声问道：“我那时年少，只见我爹娘是被你所杀，却不知你为何要杀他们？”
　　孤佩金知道黄雀在后，但见二人插翅难逃，便不再藏着掖着，他将佩剑插入雪中，两手虚虚撑着剑柄，自傲地道：“为何？呵呵呵……因为白申甫诌上抑下，以势压人，他若不死，我便永无出头之日！”
　　白景治撕心怒吼：“你说谎，在斗寅观，何人不知我爹最是心善，多少弟子是因为得到我爹救助，才上山投靠，包括你！他待你不薄，你却狼子野心，恩将仇报！”
　　孤佩金冷道：“我狼子野心？哈哈哈……我比白申甫更加潜心修道，奈何君莫若就只看得上他啊！他仗着观主看重，不但娶妻生子继续留在观中，还蛊惑君莫若将观主之位传与他，我杀他，不过是拨乱反正！”
　　白景治满眼都是想将他千刀万剐的恨意，咬牙恨道：“观中哪条训诫说过，修道不可娶妻生子？”
　　“还用明文规定么？古往今来，哪家道门弟子娶妻生子后，还可以继续留在道门的？！他破戒便罢了，竟然恬不知耻，还看上了观主之位！”孤佩金吼道。
　　白景治红着眼道：“分明是你掩贤妒善，入不得师祖的眼，师祖才留下遗诏将观主之位传与我爹！师祖仙逝，我爹也是第一次见到遗诏，你强词夺理，不过是为篡位夺权找得藉口！”
　　孤佩金暴喝：“那是君莫若昏聩糊涂，抑或连遗诏都是白申甫伪造的！”
　　好似被人戳到痛处，孤佩金双目瞠裂，似要瞪出血来。白景治漠然视之，又问：“仅仅因你觊觎观主之位，你便狠心杀了我爹和我娘，甚至还有那些拥护我爹的弟子们，然后对外说他是被邪魅反噬？！”
　　孤佩金脸上泛起笑意，道：“能用邪术蛊惑观主，难道不是邪道？我杀他不过是清理门户而已！”
　　白景治反手抹掉眼泪，抖着声音又问：“还有一事我一直不明白，既然你要杀我父母，为何不斩草除根，连我一起杀了？”
　　孤佩金仰天大笑，放肆笑了一阵，冷眸看着白景治，道：“很难懂吗？这么多年，可有白申甫的旧友怀疑过你爹死因？杀你便是灭门惨案，若引得人神共愤，难保不会有好事之人站出来主持公道，留你在，自然能堵悠悠众口……武神子，可全听明白了？”
　　武沐琛在假山后面叹气一声，明白自己一早暴露了，他从容走出，邪气凛然道：“观主刻意将我们引来这边，我料想，水京山弟子这会儿是叫不醒的吧？”
　　孤佩金提剑，眯眼道：“武神子不吃我观中饭菜，想必是已经猜到饭菜里有限制灵力的毒物吧？”
　　白景治粉眸惊诧，不敢置信道：“你竟敢谋害水京山弟子？！”
　　孤佩金对白景治不屑一顾，冷笑两声，道：“水京山了不起么？用不了多久，天下第一道门就会是我斗寅观！今日便是你们两个灰飞烟灭之日，至于水京山弟子，我不过是让他们趁夜养养神，今晚能够安安稳稳睡一觉不被打扰。”
　　武沐琛唤出擒漪扇，持扇邪笑：“凭这个，我可饶你全尸。”
　　孤佩金嗤之以鼻：“总归只是个少年，不晓得收敛锋芒！”
　　武沐琛摇扇，问道：“看来你有把握杀我，否则怎么敢铤而走险钓我出来？”
　　“你若不来雪基山多管闲事，不就安然无事了么？！”话毕，抬手抹出一道黑森森剑气向白景治射去，欲先将白景治一剑封喉。
　　武沐琛扇出仙力，及时横到白景治前面挡住，再生一道仙力向孤佩金劈去，孤佩金连人带剑被仙力弹退数丈。
　　趁此，武沐琛对白景治喊道：“回观中待着，看下你安哥哥是否无恙，待我将这恶道收了再出来！”
　　白景治应声，朝观中飞奔，孤佩金岂容他跑回去搬救兵，御剑而上，“唰唰唰”几道剑气向白景治齐射过去。
　　一时竟对武沐琛放之不理，似乎一点也不畏惧他的仙力。
　　从温泉到斗寅观大门，除了一座作为观赏用的假山外，再无旁物，白景治没有武沐琛飞檐走壁的本事，只能生生用两条小细腿没命似的往前狂奔。
　　孤佩金速度远超常人，武沐琛一边生出仙力帮白景治挡开攻击，一边艰难追上孤佩金，他冲白景治喊道：“小白白，若不然你先躲起来，等我将他打得不能动弹了再说！”
　　话音未落，白景治娇小的身子敏捷地闪进假山，武沐琛顿时松了口气。
　　假山宽四丈有余，里面羊肠一般曲曲绕绕，孤佩金一时看不到白景治具体位置，只得再转回身专心对付武沐琛。
　　几招下来，武沐琛心中震惊，孤佩金灵气发黑，所使的也绝非道门剑式，且修为完全不逊色于他这个武神子，甚至可能他之上！
　　原本江南除祟后，他的修为又精进不少，按说十个孤佩金都不可能是他对手，但此时却能与他分庭抗礼。他灵脉珠强大，仙力也强劲，哪怕是水京山道尊与他打过，也难免不被瞬秒，更不提道尊以下的师尊和众弟子了，但现在他却唯独秒不过一个寂寂无名的斗寅观观主！
　　武沐琛暗自生疑，倘若孤佩金从前就有此等本事，“斗寅观”何至于名不见经传？
　　雪虐风饕，二人在雪中大战几十回合，武沐琛渐渐有了疲感。
　　雪被踩化，地上已是一片狼藉，武沐琛看了看泥泞的鞋底，不住皱眉，喘着气骂骂咧咧：“你这观主怎么当的？也不晓得铺上青石板！斗寅观真是处处比不上水京山！”
　　孤佩金嗤笑，轻蔑地道：“呵！是个好建议！杀了你，明日我就命人铺上砖！”
　　此时，安叶零正在逐个为水京山弟子解毒。
　　从仙魅珠咒起却没有亮珠时起，安叶零就注意到武沐琛的不对劲，晚饭武沐琛也一反常态一口未动，最后众少年饭后恹恹欲睡，他就更加肯定武沐琛开过天目，一早就知道孤佩金有问题。
　　在他给弟子们清理余毒时，武沐琛已经在温泉边与孤佩金打得如火如荼，难舍难分。
　　“安叶零，你快去帮武沐琛。我们只是灵力被封，没什么大碍了。”尚政云吃力道，他与其他弟子一起，正聚在道场廊下打坐运气，尝试逼走体内抑制灵力的剩余毒物。道观外频频闪过剑光，武沐琛的卧房大敞着门，那么爱凑热闹的人居然不过来笑话他们，一定就是他在道观外与人拼杀了。
　　“好，这里交给你了。若有斗寅观弟子出来闹事，打！”安叶零收掌，脸上杀气骤生，朝观外奔去，青梅应咒出鞘。
　　灵泉附近，孤佩金忽然使出雷霆千钧之力，朝武沐琛直刺过去。
　　武沐琛眼见这下已然躲不及，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白色人影携同白色剑光从半路横出，将孤佩金挡了回去。
　　武沐琛急喘中看见来人，赧然一笑，喊道：“安肃，起夜啦？”
　　安叶零上下打量他几眼，确认人安然无事，责备道：“大半夜不眠不休，偷跑出来闯祸！”说完，飞跃到他跟前。
　　二人一人手执扇，一人手挽剑，并肩而立。
　　孤佩金看见安叶零突然出现，心里一阵慌乱。
　　武沐琛如释负重舒了口气，嘴硬着道：“有些觉不能随便睡，我要睡着了，怕是就长睡不醒了！”
　　果然，安叶零听后一脸不愉。
　　武沐琛“嘿嘿嘿”傻笑几声，道：“言归正传，安肃，莫要手下留情，他乃作祟邪道！”
　　孤佩金眼见就要二打一，只觉一口真气沉在丹田提不起来，先前得到的灵气在灵脉珠内疯狂的涌动，最后，不属于自己的修为散出四肢百骸。
　　这时，安叶零的青梅逼了过来，武沐琛也不甘落后，二人如两阵疾风，齐齐冲上前来。
　　孤佩金反应迅捷，还未近身连番跳跃躲开了武沐琛的仙力，再纵身后翻，避开安叶零的剑气，未落地，一道绝杀的剑气从他剑锋刺出。
　　孤佩金虽然是强弩之末，这一剑却是拼了老命刺出的。
　　眼见孤佩金要刺中武沐琛，安叶零一把搂住人再旋身闪躲，只是避之不及，只得用后背去挡孤佩金的剑气。
　　孤佩金不想自己竟能手抖，一剑刺歪，剑气与安叶零擦臂而过。
　　武沐琛惊魂未定，往安叶零臂上一抹，安叶零流出的血沾了他满手。
　　“狗东西！我要你命！”武沐琛暴怒，他手握擒漪扇，唤出光芒万丈的一道仙力，以天神降临之气势飞升至孤佩金上方，擒漪扇自上而下挥去，准确落在孤佩金身上。
　　孤佩金生生挨上这一下，“哇”地吐出血来，终于再站不住，瘫在雪地上。
　　武沐琛怒发冲冠，正要再补上一道仙力，这时三个人影遥遥呐喊着往温泉这边冲来，只好放弃了，便唤出捆仙绳将孤佩金束缚起来。
　　武沐琛回眸看去，白景治不知什么时候跑回去叫帮手的，现在张牙舞爪地冲在尚政云肖焕棠前面。
　　白景治狂奔至道观门外时，恰好听见武沐琛惊天动的一声嘶吼，再看见他将孤佩金劈翻倒地，却不见安叶零的身影，顿时胆颤心惊，以为安叶零出事，直到挂着泪珠子奔到温泉附近时才发现，安叶零垂着手臂安然自若的立在温泉池边。
　　安叶零对尚政云交代道：“将孤佩金带去观内，今夜轮流看守起来，明日审问。”
　　三人的仙魅珠白光照亮了温泉四周，尚政云与肖焕棠将孤佩金从地上架起，压着人又风风火火返回斗寅观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