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3、第二十三章 观中邪道 ...

  •   雪基山四季飘雪,终年不化,故名雪基山。
      山脚有一条栈道直通山顶,栈道似乎每日有人撒扫,足底不染尘埃十分干净,白景治则带着众少年由此处登山。
      再大的风雪也冻不到水京山弟子,更遑论武神子,少年们一面爬山一面赏着雪景。雪基山雪松遍布,琼枝玉树,树挂满枝,像珊瑚也像鹿角,浅浅的月色下,白茫茫一片,粉妆玉砌,皓然一色,于从未到过北方的少年们而言,有踏入仙境之错觉。
      登顶后,视野突然开阔,雪基山是七绝峰主峰,傲雪凝霜,此刻站在山顶俯瞰,天上地下银装素裹,大有一览众山小之感。
      少年们纷纷感叹好美。
      武沐琛向前看去,雪夜中有一座宏伟道观,上品红木门又高又宽,门上匾额刻着游若惊龙的三个字:斗寅观,山门大敞,一眼扫过去便能看到观中正中是一个宽大的练剑道场。
      尚政云不由得惊呼:“这斗寅观不比咱们水京山差多少啊!”
      武沐琛只嗤了句“灵气不足”便跨步上前,率先踏门而入。道观里面空间更大,旁院众多,每个小院房梁上都亮着灯笼,道场两侧立着庭燎,庭燎之光,将道场和旁院照得十分明亮。
      观中有弟子迎上前来,看清少年们身上的衣着,立刻示礼,热情地道:“原来是水京山弟子,有失远迎,还请诸位见谅。我家观主已在堂内等候诸位多时,烦请诸位随我来。”
      武沐琛的五官突然扭曲,表情变得十分怪异,安叶零望去,白景治正死死抱着他胳膊,对他不断掐捏。
      武沐琛吃痛,咬牙隐忍,只不好当着众人打骂一个小傻子。
      众少年跟着斗寅观弟子进屋,只见一个身着粉袍的男子站在堂内背手而立,听到众人脚步声立刻转身。
      武沐琛眯眼打量起来,观主年约五十岁上下,双目如炬,身宽体壮,精神健硕。
      孤佩金拱拳,声音十足的洪亮:“半个时辰前弟子来报,说有一群青云出岫仙风道骨的仙师正在登山,我道是谁,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水京山弟子!诸位大驾光临,实在令斗寅观蓬荜生辉,我是斗寅观观主孤佩金,幸会幸会。诸位请坐,来人,给尊客们看茶。”
      未等少年们客套几句,白景治突然松开武沐琛的手臂,一步跳到孤佩金面前,指着孤佩金的鼻子发疯似的咆哮:“他他他!吃人的邪魅!”
      众少年面露惊色,下意识念动仙魅珠启咒,然而等了半晌,珠子也没反应,少年们这才想起白景治本就是个疯子,疯言疯语又如何能信。
      孤佩金哈哈哈大笑几声,不但没有因为水京山弟子的鲁莽生气,反而谦恭地道:“许多年以前,我有幸见过仙魅珠大放异彩,实在是灵物妙物,只是我这侄子小时候受过刺激,见谁都说他是邪魅,当不得真。”说话间已经走到白景治跟前,伸手要去安抚一下白景治。
      但见白景治避开孤佩金的手,径自又跑回武沐琛身边,躲在他身后。
      孤佩金只得温和的对白景治道:“师叔几次接你回来你都不肯,怎么这次愿意回来啦?来,快让让师叔好好看看,时光荏苒,一眨眼长这么大了!”
      白景治恶狠狠打开孤佩金的手,嘟哝道:“你是吃人的邪魅!邪魅活着!”
      孤佩金还要上前去硬拉白景治,被武沐琛拦下了,武沐琛道:“他像很怕你,我看观主就不要勉强他了。”
      孤佩金将目光移到武沐琛身上,只见这少年虽然身着水京山校服,但气场明显区别于旁人,遂问道:“公子世无双,敢问公子是水京山哪一门修为?”
      “武神子位。”武沐琛毫不客气地说。
      孤佩金一怔,连忙弯腰示礼,道:“原来是九重天的武神子,难怪出尘脱俗,白璧无瑕,孤某实在荣幸至极!”
      武沐琛只盯着他,突然发难:“是吗,是荣幸至极还是胆战心惊?”
      孤佩金从容一笑,道:“武神子说笑了,我斗寅观闻名遐迩,孤某也行事坦荡,道长们倘若还有疑虑,可在观中各处随意查探。”
      说完也不等众少年坐下喝茶,亲自带着众人在斗寅观内参观。兜完一圈,少年们的确不见斗寅观任何异常,反倒真切的看到了斗寅观的宏伟壮观,虽不及水京山,但与其他道门相比绝对出类拔萃,遥遥领先。
      此时,一斗寅观弟子前来禀告:“观主,已在偏殿为水京山弟子们备好饭菜。”
      孤佩金点头,转而对少年们道:“水京山乃道门簪缨门第 ,今日诸位纡尊降贵肯来斗寅观留宿,日后谁人不羡慕斗寅观?孤某着实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只能备点热饭热菜招待诸位,万望诸位不要推却。”
      灵修门弟子一次最多能辟谷三个月,江南除祟时银子几乎都花在包船及投宿上,确实许久没有吃上一口热菜,且孤佩金盛情难却,众少年只好向孤佩金道谢,一齐前往偏殿用饭。
      桌上热气腾腾,八珍玉食色香味俱全,少年们跟孤佩金再三道谢后,才坐下来用饭。
      武沐琛倚在门槛上,皱眉抱臂,看着水京山弟子吃饭,他们早就饥肠辘辘,却不会大快朵颐,个个腰板挺直,细嚼慢咽,素雅谦卑的做派,看起来十分滑稽,倒也让人忍俊不禁。
      “武沐琛,你不吃吗?”尚政云见他站在门口只是看着,朝他喊道。
      武沐琛摇头,答道:“要么清汤寡水,要么油渍麻花……我还不如去外面吸食雪基山的灵气。”
      尚政云不以为然:“仙者的嘴巴也太挑剔了,味道明明很好,咸淡适中,五味俱全。”
      武沐琛浅叹一声,离开偏殿。
      在斗寅观大门口倚门赏雪时,白景治跟过来了,武沐琛笑道:“你这小傻子,看来也不全疯,晓得紧跟着我,是不是知道我才是最厉害的一个?”
      白景治置若未闻,嘴巴从进来斗寅观就一直碎碎念着,武沐琛不让他拉他胳膊,他就拉着武沐琛的衣角。
      武沐琛喃喃道:“这孤佩金确实有问题,如果真是正大光明,灵脉珠为何要用雾气遮挡?周老道身上的灵气可比他纯粹多了。”
      白景治闻言放开他的衣角,环顾左右后,疯傻之态霎时从脸上消失,他仰头望着武沐琛,低声认真地道:“武哥哥,我父母不是死于邪魅反噬,孤佩金才是杀我父母真凶,我曾亲眼目睹他行凶经过!”
      武沐琛低头盯着他,就在白景治准备磕头起誓时,他挑眉道:“嗯~你果然是装傻,说罢,你是不是故意将我们引来斗寅观的?”
      白景治正要细说,突然听见脚踩在积雪上的声音,脸上立刻挂上又痴又傻的表情,喊道:“有邪魅,好厉害的邪魅!哥哥快跑,邪魅吃人咯!”
      武沐琛起身拍雪,朝孤佩金望去。
      孤佩金作谄媚状,问道:“武神子怎么不在偏殿用饭,可是饭菜不合胃口?”
      武沐琛好整以暇,靠在门上答道:“闻起来就不喜欢,更谈何下咽。”
      “孤某明白了,仙者素来爱食天地灵气,”孤佩金理解一笑,抬臂指了指着观外不远处,“由此往东三十丈,有处天然温泉,那边的花草树木常年被灵泉滋养,长势甚好,灵气绝佳,武神子可能会喜欢。”
      武沐琛讳莫如深笑了笑,道:“喜不喜欢等我明日去看看,我还要看会儿雪景,不需要人招呼,观主请回吧。”
      孤佩金拿眼瞥了瞥蹲在地上一脸痴傻滚着雪球的少年郎,沉默了会,答道:“好的,那我就不在此叨扰了,孤某去给水京山诸位安排歇息的房间,武神子请便。”
      白景治将滚好的雪球朝孤佩金脸上砸过去,哈哈哈大笑起来:“傻瓜,大傻瓜!躲不过哈哈哈!”
      孤佩金脸上青红一片,嘴角抖了抖,只不好发作,和蔼道:“景治贤侄可要随我进去,莫把手冻伤了。”
      白景治又趴在地上滚雪球,嘴中喃喃道:“砸死你,砸死你,邪魅来咯!”
      “这小傻子由我帮观主看着,观主放心,冻不死他。”武沐琛冷漠地道。
      孤佩金见白景治愈加癫痴,放下心来,皮笑肉不笑道:“那便有劳武神子照看了。”
      待孤佩金走后,武沐琛一把捞住白景治的肩膀,将他按在地上一起蹲下来。二人平视,他低声问道:“说罢,你父母是怎么死在这恶道手里的?”
      白景治却不敢再说话,只沉默不语,低头玩雪。
      武沐琛也不急,赞赏地拍了拍他的脑袋,由着他在外面安静的玩雪,直到亥时已过,才将他领回斗寅观旁院。
      武沐琛站佯装不满,向斗寅观小道士质问道:“为何水京山弟子都住西侧,我却要住东侧?”
      小道士一脸歉意地道:“武神子莫怪,实在是西侧已无空房,而且东侧卧房更大,观主交代过,武神子身份尊贵,怠慢不得啊。”
      武沐琛怨怒稍平,感叹道:“想不到我在水京山都不曾被区别对待过,来斗寅观却有如此待遇,你们观主有眼色啊!来,小疯子跟我走,我俩一起住。”不等小道士再言其它,勾住白景治的肩,磕磕绊绊向东侧卧房走去。
      二人关上房,武沐琛便松开人,歪坐到茶几旁,平静地道:“说吧,怎么证明你说的是实话?”
      白景治目光炯炯,深情严肃,霎时变得比同龄人更加老成,他道:“武哥哥是仙者也看不出孤佩金有问题吗?”
      武沐琛摩挲着下巴,无奈道:“我开过天目,他体内灵脉珠混沌不清,被雾色掩盖住了,我无法确定他一定就是杀过人的邪道。”
      白景治问道:“水京山不是天下第一道门吗,那个大弟子也看不出来么?”
      武沐琛摇头道:“你安哥哥若是看出来了,断不能忍到现在,水京山的仙魅珠不亮,谁也证明不了孤佩金是作祟者……而且一群读死书认死理的水京山弟子,怎会信你空口无凭之言。”
      白景致眼泛热泪,紧咬着嘴唇不让眼泪落下来,哽咽道:“如此岂不无解了?哪怕天下第一道门弟子来了,哪怕仙界的仙者也来了,孤佩金还是能够继续逍遥法外?”
      武沐琛伸手帮他抹泪,拍了拍他肩膀,安慰道:“原本我想着神入孤佩金,只是被神入之人必须安安静静不得反抗,强行神入有损灵识,也容易打打草惊蛇……我们得另想他法,从长计议。”
      白景致泪光点点,缓了缓,道:“我有一计,可引孤佩金承认。”
      “哦?”武沐琛抬起头,脑袋往前一凑,“如何引?”
      白景治道:“我去告诉他我是装疯卖傻,他知道了必定杀人灭口……武哥哥,以你的修为,你会保护我不被他杀死吧?”
      武沐琛蔑声道:“我堂堂武神子,会打不过一个杂门臭道士?此法险中求胜,倒是可以尝试。”
      白景治突然神情讷讷道:“……打不过你就跑吧,有你们在,就算我被他杀死也不要紧了,反正我活着就是为了报仇。”
      武沐琛用手指戳了下他脑门,指责道:“小小年纪说什么丧气话,你蛰伏多年,筹谋至此,便是为了与一个邪道同归于尽的?放心,有我在,你想死也死不了!”
      夜半三更,万籁无声,武沐琛与白景治一前一后猫腰走出房门。
      一个白色纸团“嗖”一声,飞进孤佩金的卧房,孤佩金在油灯下展开纸团,“杀人凶手”四个大字印入眼帘。
      “呵呵,沉不住气。”孤佩金嘴角噙笑,提剑追出门去。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