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照影长安》莲子汤圆

48、世无双（二）

　　皇帝听完大太监的禀报，低声交代了几句，便挥挥手叫他退下。自己又转过身子来，似是全神贯注地盯着台下。
　　清然坐得离他近些，却能听见帝王的玉扳指，一下下敲打在椅背上。声音不大，却教人胆战心惊。纵是上好的美玉，经过这般敲击，能坚持到几时呢？
　　许是大病初愈没有休息好，她莫名地有些心慌。不过，皇上和大太监只短短交谈了几句，应当不是什么大事。
　　清然刚勉强集中精神在比试上，便见舒珵已经下场，正在朝他们原来的看席走去。大抵是兄妹间血脉相连的神奇——舒珵恰在此时抬起头来，远远地冲她点了点头。
　　清然登时便觉得安心许多。

　　比试已过几轮，场上的人越来越少，好在季川和顾云澈依然在。日头近正午，明晃晃的光打在比武场的地面上，很是刺眼。远远瞧着，比武场里的看客也多了起来，她坐在这高位之上，还是能听闻一片窃窃私语声。
　　——没错，这里是蘅山，蘅山是不该有这么多规矩的。

　　季川今日还是一袭白衣，看着像黑玉阁比武那套衣裳。他的剑又冷又亮，招式如行云流水，仿佛毫不费力，却总能最快地将对手击退。
　　这上位虽好，却远了些，教人不大看得清出招。
　　以自己现在的武学基础，也只能瞧出小师叔身法很快。清然默默想着，回想着自己上桩练习的步法，试图找出些相似之处。眼瞧着对手拼尽全力一剑刺来，季川一闪身，便飞快地转到他身后去。待对手回过神来，季川冰冷的剑身已经抵在他喉间。
　　这一瞬间，清然觉得自己心漏跳了几分，忽地生了一个念头，挠得她抓心般地痒——
　　她也要学剑法。
　　轻功只是逃跑的功夫。可她想的，是如季川这般潇潇洒洒，真正地来去自如。

　　胜负已分。季川从容地收剑，行礼。
　　小师叔总是这样，做什么都毫不费力。清然默默感叹着移开了目光，转头去瞧顾云澈。

　　和季川相比，顾云澈这身装束倒是中规中矩得多。他和萧檀今日仿佛约好一般，都穿着蓝色的劲装。若非清然早年不大出门，此时也该知道，蓝色劲装是京中有些身份的习武之人最普遍的装束。
　　顾云澈和对手似乎打得很胶着，二人瞧着都在防守。你来我往，剑刃相撞，却都无法占到多少便宜。

　　“云澈怎么还不赢啊。”

　　同样的话，清然只在心里想。眼看日头越来越大，迎安公主却嘟囔出了声。
　　耳畔有钗环清脆地响，眼前飞快地掠过一袭红衣。原是迎安公主起身，跑到了看台边上。清然瞧着她纤秾合度的背影，能清楚地瞧见裙摆上金色的鸾纹。清然无意识地抬手，拨了拨发间垂坠的珍珠。

　　公主朝外探出半个身子，想瞧得更清楚，也不在意自己是不是挡着了身后众人的视线。

　　皇帝似乎真如传闻中一般宠爱迎安公主，对她的失礼毫不在意，只是笑着评论着比试：“不曾想这秦王家的小子，倒是有几分本事。”
　　语气听着很轻松，但清然总觉得夹着些别的东西。

　　皇帝最大。他发了话，清然少不得恋恋不舍地收回黏在顾云澈身上的目光，想着应对，却不知该如何回应。公主这会子正扑在看台的栏杆上，哪有心思理会她父皇的三两句点评？
　　好在颜修笑着接了话头：“陛下文治武功，天下士子自然深受勉励。”
　　皇帝对曾纵横官场多年的颜修还是有印象的，笑着点点头。片刻又恍若不经意想起，道：“咦，方才似乎还瞧见晋王家的小子。”
　　蘅山掌门规规矩矩起身行了一礼，答道：“回陛下，草民一直看着，晋王世子亦是武艺高强，进入了这轮的，刚刚才落败离场。”
　　皇帝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依旧一下下扣着扳指。半晌，又幽幽开口道：“朕也有些时日没见到他了。既然离场了，便请晋王世子过来坐吧。”
　　皇帝递给大太监一个眼神，大太监连忙附耳过来，又听得几句吩咐，低声应是，告退。

　　清然微微垂下眼眸。
　　不似云澈，萧檀姓萧，是名副其实的皇族。若是未来，皇帝没有合适的儿子，他也是有资格坐那个位置的。但秦王府是真以军功起家，晋王府又与皇帝偏爱的皇贵妃一党亲厚。天子究竟更忌惮哪边，还真说不准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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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试场上顾云澈还在和那人过招，清然盯着瞧了一阵，心里又紧张，不觉便有几分困乏。但天子身畔，还是要规规矩矩坐着。她正暗暗期待着帝王何时觉得疲累，才肯去更衣或是用膳，几个太监却是默默从后头搬了张桌子，在她旁边放下。

　　清然登时便明白过来，这是萧檀的位置。论起身份，萧檀这亲王世子可比自己高出许多，该坐在自己上位。只是，却是皇帝要自己坐在他下首。她正犹豫着要不要主动提出调换位置，萧檀人已经沿着台阶上来了。

　　嗯？
　　清然瞪大了一双水杏眼。
　　这是御前。萧檀腰间，怎么还带着佩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