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照影长安》莲子汤圆

47、世无双（一）

　　自别宫赏荷后，许久未曾经历这样的大场面。那些黏附在她身上的目光，教清然莫名地不适。电光火石间，仅有的一点本能教她求救般地望向坐在帝王席位旁的颜修。
　　颜夫子也在瞧她，仿佛气定神闲模样，微微点了点头，却没有替她开口。
　　她忽然明白这类时刻只能依靠自己。

　　她感到自己在笑，身子在盈盈下拜，是标准的宫廷礼仪。
　　清然听见自己说：“翊安谢陛下好意。只是臣女前几日不巧感了风寒，大病初愈，恐仍有病气，沾染了龙体。”

　　病气。
　　皇帝想远远观望下她气色，却隔了太远，只瞧见眼前的少女一派天真，盛装而立，音容笑貌恍若旧日相识。
　　皇帝有些恍惚。自来了蘅山，这几日怎么总是想起些陈年往事。

　　当年，那人是怎么说的？
　　“回皇上，自大公子……忠勇侯去世后，郡主夜不能寐，终日以泪洗面，前夜里发了高烧，病倒了。您若现在去探视，只恐会传了病气给您。”
　　当时，他又是怎么说的？
　　他犹豫半晌，想直闯进去，又恐惹心上人不喜。当年那个年轻的皇帝最终长叹一声，带着懊悔和希冀道：“那……朕过几日再来。”

　　如果不是皇帝态度委实亲切，又钦赐了县主之位，清然简直要怀疑他故意难为自己。在她膝盖酸得开始微颤时，皇帝终于开口，笑道：“无妨。朕是天子，自有上天庇佑。都是一家人，你过来吧，”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朕恕你无罪。”

　　清然只得应道：“是。”
　　她向上走，早有帝王侍从殷勤地替她摆好了椅子茶点。迎安公主坐在皇帝右手边，她只得强作镇定地坐在皇帝左侧。
　　皇帝叫了比试开始。众人的目光终于移开了些许。坐下的时候，清然还是感觉迎安公主白了自己一眼。
　　罢了罢了，天子脚下，人家毕竟是公主。
　　清然只在心底回敬了迎安一个白眼，便强行定下心神，看起比试来。

　　等等，这比试有什么可看？

　　------------------------

　　比武场中央，不知何时有靛蓝色的颜料圈出八个大圆圈。那些参加比试的人便两两一组，在那圆圈里争斗。
　　她这高位，瞧着那阵势倒是完整，只是这么多人一起打，也瞧不清动作，有什么可看的呢？
　　学不到东西，瞧个热闹罢了。

　　她勉强寻觅到了舒珵的身影。顾云澈和季川应该还在候场。舒珵在这一轮上场。……他果然很快就败下阵来。
　　迎安公主许是也觉得无趣，只寻认识的人凑热闹，见舒珵被对手击飞，噗嗤笑出声。
　　清然微恼，少女的心气上来，一时竟忘了身份尊卑，本能地朝迎安公主瞧去。
　　却见皇帝先朝着迎安转过头去。不知他是什么表情，迎安公主的脸色一下便垮了。

　　仿佛一盆冷水劈头浇下，清然忽然冷静下来，连忙收回目光。心情也垮了。
　　见的人多了，她也大概明白自己的容貌。
　　皇帝这样维护他们家，是何用意？

　　桌布上耀眼的明黄色刺得她眨了眨眼。好在顾云澈、季川等人都第二轮便上场了，清然也勉强集中心思，学着颜夫子模样，喝着茶水瞧比试。

　　云澈身手果然比哥哥强上许多。
　　季川三招就把对方打出去了。
　　云澈一直占据上风，应该也很快会赢吧？

　　“皇上。”
　　正在这时，大太监走了上来，左右瞧瞧，附在皇帝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

　　若真是机密，自己可是外臣之女，万一听到了些什么，或是被皇帝怀疑听到了些什么……
　　清然一瞬间又紧张起来，坐得笔直。
　　佯作全神贯注地看比赛，长袖之下，却用指甲掐着自己，强行镇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