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白术淡竹叶

2、重逢（2）

　　贾甜甜看着秦臻求救的眼神，笑着白了她一眼，伸出手接起了电话，是叶总打过来的，立马端正了嗓音。

　　“好，我们马上就好了，马上出来。”贾甜甜挂下电话，看向秦臻。

　　“叶总他们已经准备好了，咱们得快点。小魏，臻臻她底子好，你就给她拍个气垫、涂个口红就行，她这身蓝紫色衬肤白，给她涂偏橘的那个哑光999就行。”贾甜甜一边说着一边把她和秦臻的外套收好。

　　“好了！”小魏收起化妆品，理了理秦臻额头旁的碎发，刚想说秦臻今天穿这套真是太美了，转念一想秦臻穿什么不好看，就连最简单的西装套裙也能穿出空姐一样的气质来。

　　她眼里冒着星星，捧着脸犯花痴地对秦臻说：“秦臻大美女太好看了！”

　　秦臻穿着露肩蓝紫色套装裙，更是衬得她肤白貌美大长腿，微卷的头发披在双肩，珍珠耳环隐隐约约在发间闪现，站着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秦臻羞涩地笑笑：“你嘴太甜了，辛苦你整理一下，我们先走了。”她挽着一旁的贾甜甜，对魏清摆了摆手，小跑出了化妆室。

　　她们几步并作一步走到舞台侧面，许总还有几个男同事已经在这里候场许久了，心急这两位怎么还没来，一回头看见光彩夺目的两位大美女，想说两句牢骚话也被她们卓然的气质压下去了，连连赞叹。

　　贾甜甜大方回应，倒是秦臻害羞地不知道说什么，眼神飘忽在地上。

　　贾甜甜笑着说：“那得多亏叶总的照拂！哎呀，再说了，我都三十多了算什么花呀，我们臻臻才是娇艳欲滴的玫瑰花！”贾甜甜穿着淡黄色的套装裙，配上复古大红的唇色和大波浪卷发，分外地有气质。

　　“许总，咱们差不多还有3分钟就轮到了，稍微走个流程吧！”一旁的主持人看着手表提示道。

　　站在秦臻旁边的小吴是团队里比较能说会道的，负责这次的团队整体介绍。他简单说了下流程，安排了一下站位，每个人都要准备一句话的自我介绍、获奖感想和未来期望。

　　因为是新人，资历比较浅，秦臻和另一个新人站在队伍后面几个，她心里松了口气，巴不得没有人看见她，最好就站在舞台最角落里。

　　“好了，到咱们上场了。”小吴看主持人已经上去报幕，他转过头，视线落在秦臻身上，她站在大家后面脸红彤彤的。

　　小吴半开玩笑地说：“没事别紧张，说好说差奖金都会给你的！”小吴的话惹得大家也笑了，纷纷调笑让秦臻放轻松。

　　秦臻窘然，不好意思地笑笑。

　　台上的分析师正在口若悬河地演讲，分析完国内现货期货石油黄金，又开始结合国际形势做预判。

　　许其劭双手环在胸前，靠坐在椅背上，修长的双腿交叠，微微后仰，半眯着眼，心里盘算着公司近期的项目布局，对台上分析师的滔滔不绝未曾留心。

　　演讲终于结束，场下掌声雷动，当主持人介绍半年度明星团队，念到秦臻的名字时，他从思绪里出来，猛地抬起头，看清台上站着的人时怔住了。他的双手情不自禁用力，骨节都泛白了，面色不变心里却已经浪潮翻涌，靠在椅子上的背也直了起来，黑白分明的眼眸像是牢牢定在了台上的人身上。

　　台上披着微卷发，穿着一身蓝紫色衬衫裙，高挑又明艳的人赫然就是秦臻！

　　她白皙的肤色在蓝紫色衬衫裙的衬托下，显得更加美艳，衬衫裙上一根同色细腰带将秦臻的腿拉得更加细致匀称，白到剔透的脚配上白色系带高跟鞋，整个人光彩夺目，耀眼得令人移不开眼。

　　五年过去了，她不再梳着单马尾，乌黑顺直的头发也烫成了卷发披在双肩，除了还是那样羞涩外，他实在找不到过去秦臻的样子了。那个平常细声细语，甚至可以说是怯懦的女生，不对，她一直是勇敢果毅的，只是那时候不得不低头罢了。

　　她躲在舞台一侧，还想尽力地隐藏自己，可许其劭不用看就知道，台下多少人的目光都紧紧盯在她身上，这让他心中烦躁，升起一股无名怒火，恨不得直接上台把她带走。

　　可是他现在脚跟未稳，更何况，台上没心没肺的姑娘除了留给他一叠钱和一封信，整整四年无影无踪，他心里还生着闷气。

　　他人在美国的时候，几乎是想尽了方法打听她的一举一动，无奈一直被监视，她更是像失踪了一般杳无音信。一回到国接手事务，他马上就派人去多方打听，但是除了她高中档案里记录的调档函之外，再也找不到蛛丝马迹，他只能顺着被上城大学录取这一条，想着或许她还留在这里，主动提出来到上城主管业务。

　　老爷子只当他是有野心，也愿意让他放手一搏，他也知道，这一来，所有老人的眼都盯紧了他。

　　许其劭一直盯着秦臻看，目不转睛许久，连旁边几位秦臻的同事都注意到了，眼里露出了然的意味，脸上浮着笑向许其劭介绍：“许总，台上这位小姑娘才刚来，名校毕业，做事情也踏实，叶总当时就选定她进这个团队，短短几个月单子做下来都很不错，等她下来让她联系您。”

　　许其劭听见他的轻浮的描述和口气，心里不快，只是低声“嗯”了一句。

　　那位同事听许其劭的口气不像是感兴趣，反而有一丝愠怒在里面，他有些不明所以，担心是自己贸然搭话让这位许总不高兴了，不敢再说话。

　　“大家好，我是秦臻，我是今年刚加入一海证券的新人，非常感谢公司对我们的鼓励和支持，也非常感谢一直带领我们的许总还有贾甜甜总监，我会继续努力，争取年度明星团队还能站在这个舞台上领奖。谢谢大家！”秦臻接过话筒，说话时不敢看台下观众，悄悄瞟了许总和贾甜甜一眼，说完后又鞠了个躬，再把话筒递给下一个同事，话筒都被她的冷汗给浸湿了。

　　台上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响起，宛转的声音还伴着颤抖，许其劭的脑海里冒出了许多回忆的片段，她托着腮拿着笔，思考良久脆生生的一句：“选C。”还有被最后一道大题难倒的一句“哎。”还有做对时轻柔的一声“耶。”

　　她的声音清脆娇柔，台上的声音和记忆中的声音重叠，许其劭一时竟有些恍惚，原来记忆不会消失，只是没有被唤起，时光打磨后的回忆没有被冲淡，反而因为珍贵而愈发熠熠发光，这几年的时光已经足够让他知道这是什么。

　　会议的下半场，许其劭电话不断，前前后后安排好公司事务，交代助理确认完日程后习惯性地看了看表，眼尖的助理立马询问他是否叫司机来接，结果许其劭只是摇摇头，眸光没有离开过台上，又问离茶点会还有多久，一副很有耐心的模样。

　　“时间安排上写着等产品推荐结束，还有半小时。”助理虽然心里充满了疑问，也不敢贸然打听老板的意图。

　　许其劭点点头，往后靠在椅背上，闭上双眼养神。

　　此时秦臻他们已经下台，换另一个经理过来分享观点、推荐产品了。

　　助理更为吃惊，今天说要来路演就够让他大开眼界了，老板一直坚信贵的就是好的，一海从来就不在他们的名单里。就算是想接触新想法，按平常，把核心部分听完专车就已经在楼下候着了，现在居然连这种嗤之以鼻的 “无意义、浪费时间的活动”都要留下来参加，而且看许总在椅子上安然的模样，一点烦躁的神色都没有。

　　幸好，产品推荐会只持续了十几分钟，在主持人上台做结语的时间，已经有一些机构和经理离场谈业务去了。

　　许其劭听见主持人的结语，就理了理衣襟，漆黑的双眸不辨神情，站起身大步迈向另一边早已准备好的丰盛茶点桌，他脚步很急，把想过来打招呼的人都甩在了后面。

　　秦臻从舞台上下来就想开溜，却被贾甜甜手疾眼快地拉住，嘱咐她好好珍惜今晚的机会。

　　秦臻嘟着嘴，委屈巴巴地向贾甜甜撒娇，虽然这娇羞可人的模样实在让人狠不下心拒绝，但是贾甜甜还是坚韧地拽着秦臻，秦臻知道自己在劫难逃，放弃了挣扎。

　　贾甜甜拉着秦臻走到了茶点区，刚好遇见了之前熟悉的一位客户，她便上前打招呼，回头向秦臻抛了个眼色，和客户寒暄交流去了。

　　落单的秦臻叹了口气，晚上都没来得及吃饭，得先拿点东西垫垫肚子。作为一个刚工作半年多的小透明，没有什么业务要拉，更不可能自己主动去结识青年才俊，今天又要辜负贾甜甜的一番美意了。

　　“这位就是新来的秦臻，他们团队的业绩非常优秀，许总您可以和她沟通一下细节。”正在尽情享受提拉米苏的秦臻听见身后的声音，转过头去，看清同事旁边的男人时当场愣住。

　　五年的时光过去，许其劭的身上鲜有岁月的影子，不对，明目朗星的脸更加坚毅了，人也更挺拔了，眼神深邃地让人看不透，嘴角也不再带着笑意，他周身气场很强，一身合身的灰色西装和鳄鱼真皮皮鞋，还有手上搭配的金属腕表，一看就价值不菲。

　　他站在自己身前，光芒四射，让她不敢直视。

　　如果一开始认识的是这样的他，再怎么胆子大也不会去求助他的。

　　当然……他是自己唯一的朋友了，亦师亦友，可是，她不想再与过去有牵扯了。

　　带许其劭过来的这位同事是隔壁部门的，看见秦臻站在那一动不动，眼神愣愣的，还有些不知所措，猜测她是新人，还不太会和客户打交道。

　　他清清嗓子，用手礼貌地指着许其劭说：“这位是许总，许氏企业的执行总裁，他旗下有一家子公司想上市，你向他介绍一下我们的业务情况。”

　　“哦哦好。”回过神来的秦臻才意识到自己现在窘迫失态的模样，马上放下手中的盘子，努力让自己稳定情绪，伸出微微颤抖的右手，轻声说：“许总，您好，我是投行部的秦臻，有什么需要了解的您可以直接问我。”

　　许其劭从秦臻走到茶点区这里的时候就看见她了，正想着自己主动上去，却被旁边的一位经理拦住，与他攀谈起来。

　　许其劭眼里露出不耐，拒绝了他滔滔不绝的推荐，问他IPO团队在哪里，小杨只好收回自己的名片，带着他走到秦臻旁边。

　　她嘴角还挂着一点奶油，嘴巴娇嫩欲滴，无辜的双眼似有千般心绪在里面，让人忍不住想去揉捏，许其劭看着心里突然就烦闷了起来，脸色也更冷了，他伸出手，紧紧地握住她又小又软的手，她的手心微微出汗，虽然是夏日却仍有些发凉。

　　“您好，许其劭。方便交换个名片或者联系方式吗？” 许其劭双眼定定地望着她，秦臻的脑海里仿佛有烟花炸开，升起绚烂又落幕，周遭的一切都模糊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