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降嘏福》日落天羽

5、第5章 曩

　　回到寝室，打开轩榥。不同之前夜阑时黯黛，此时日晟闯入，屋子通亮。

　　室垢，挥手扬去，观者可见的灰尘在炎阳下飘散。少女掩鼻，理一脏之室。四隅皆置茎虫，虫尽死，糜烂。

　　整洁好屋子，领了分配宫女席床桌椅，皓日换上萤月已是酉时。期间黎岚裳连麟离的影都没瞅到，不过想想小孩天性好动，应是出去玩乐。不过既然他来了就会带麟离过上好日子，至少也会保证他的温饱。

　　把从尚功局带来的枕衾盖下，放下手中带着照明的陶灯，带着旧被黎岚裳便去觉暝，他虽然不食五谷，但若是不寐精神也会疲累，畴昔之夜照看了那小孩整晚，实在困乏的紧。找了个麟离屋子的咫尺之地破屋，就的麟离从前的寝衣便早早睡下。

　　半夜，一个小小的影子晃过，黎岚裳生而敏感，浅睡被惊醒，却不知小人作何，故假寐。、

　　没想到麟离看了自己几眼就偷摸着离开，黎岚裳噤声下榻，跟了过去。

　　麟离来到房间放下手中的褡裢有些愕然，抚摸着小灯，破旧四年的房子被收拾的井然有序 ，陈设几乎翻新了一遍。刚刚在皇学堂听到的“窗明几净，有坐卧之安”说的就是这个了吧？那个宫女真是有个好主子，要是他能做个太监跟个贵人，不不，跟个才人就好。

　　可是自己太傻了，想是没人愿意收我。先生同一句每次都要说三四遍，自己一遍就记住了，还分心想找东西记下。怪不得上次向太傅求学，太傅大人掌掴了自己，还说我不配学习，脏了这地。应该像三哥那样多问几遍，先生还夸三哥叫敏而好学来着。

　　放下手里的青瓷灯盏，又不安心拿起褡裢看了看。自己运气真好，碰上父皇监学，没人看守有了可趁之机可以窃闻。又幸福的用脸蹭蹭手里的小包，他听的太痴迷了忘了时辰，只能等人走后钻狗洞回来，神明显灵！还能遇上了灰院捡了个小包裹回来。

　　等会再去那瞧瞧那儿还有什么好东西，先填填肚子先。想着便从包里掏出满满一手的饭菜吃了下去。
　　不知麟离拿出了甚么，恶臭从那弥散开来。黎岚裳仔细瞧了瞧，竟是正午时的馊饭，经历烈日的曝晒变的腐坏，却还是吃的有滋有味。

　　饭里还有个豆大的蝇虫，麟离却毫无察觉，要一口吞下，门后黎岚裳就是在好的教养也忍不下去。

　　“殿下！”黎岚裳大叫，冲进去一掌打上麟离的手腕，另只手跟麟离抢那褡裢，不知他哪来的力气黎岚裳居然有些争不过。

　　麟离急的下泪来，他早知这宫婢不是好人，面若天仙，心如蛇蝎。午日把她识破，吃了她顿饭，等不急的晚上就动起手！自己知道对不过便躲着她，她人却半夜还在这蹲着，连残羹冷炙没吃几口都被踩了去。自己床也给她了，也不脏她的眼，自己护着这条命也要给她么？！

　　鸡蛋碰石头，谁碎一目了然。想着只能去狗洞旁看看有没有吃剩的狗食，麟离含的泪放开了手，黎岚裳使过力，自己跌卧青石板上。临走前麟离还睁睁的看了眼小褡裢。

　　起身追去，只看见麟离一个小身子浸入墨染的乌夜中。

　　开始就预感这次是不好解决的事，没想到成真了，还有那么些棘手。因为元夕的意外之喜，这次大抵是他最后的逗留了，说是棘手也只不过是为了帮黄梁死了一次，有些虚弱罢了。

　　对麟离的遭遇他没有太多看法，黎岚裳做过供人发泄的抑配，也被宫中的妒妇做成人彘，当过尸骸为食的难民，也当过战场上当成盾牌的奴隶，成为权势滔天自愿被斩首的臣子，也成为过被异母诬陷在豨笼里不洁的女子。

　　麟离的反应让他还有些嗤之以鼻。被打骂，被背叛，他更是经历过无数次，却还是能走下去。

　　明明每次早就知道自己的结局，黎岚裳也没在意过。对痛苦已然麻木，身上的符箓维持着他残存的魂魄，换了一具又一具堕落的身躯，只求能见思慕之人一眼。

　　他们也有自己愿望，若能实现，七魄皆散，三魂分离也为甘之如饴。

　　他也有遗憾，他怨，怨不能离开这个世界，不能抚上他的发梢，不能了却两人之间的因缘；他愿，愿没有尽头的生死，渺茫在这千万年，只是想见他一眼。

　　看来这次他要调整心性，不能以局外人的视角看待麟离了，嘻嘻嘻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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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好哒，从这里开始序幕结束。开始第一章节“应愿而生”。偶会专门出一章关于这第一章节的文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