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葬[民国]》弹冠按剑

25、Chapter 24 后会有期

　　清风寨虽然叫寨，早年也的确是依地面而居，后期却是借着江水发家。

　　虽说跟船外出若是走运能赢得不菲的利好，可因要照看赵择麟，沈清河却总是婉言谢绝，但赵择麟却并不领情，他不认为自己是需要攀附他人的菟丝花，更何况他需要更多的信息，蜗居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僻壤山村定然不是长久之计。

　　进入清风寨后赵择麟也曾私下打听过关于叶问嘉的消息，他本以为对方杀妻之仇已报又夺了仇恨的全部家当，现在该过得无比喜气洋洋逍遥自在，甚至该在家门口放两条万响长鞭以示庆祝，但他却意外地发现像是受制于人般的，叶问嘉这些日子也并非那般好过，甚至连自家的大半股权叶问嘉都拱手转让了出去。

　　在赵择麟的执意下，俩人仍是登上了匪船，沈清河起初并不同意，但转念想想如今村寨里也并非就是万全的稳固堡垒，因而便也只得应允。

　　是夜，万籁俱寂，除了甲板上点着的几盏如豆马灯，四周一片漆黑寂静。赵择麟方听着海浪拍打船舷的声音入睡，迷蒙间却忽而听见一阵极其剧烈的爆炸声响。一个巨大的浪头打来，赵择麟便径直从床上栽跌了下去，他从睡梦中惊醒，勉强爬起身看见的却是窗外吞天般的燎原火光与看不清的枪林弹雨。

　　“风紧，扯乎——”

　　房门外的匪员高喊警示着，但话音未落他便被一枪爆头栽倒在地，鲜血瞬间崩了一地，而很快四周便布满了缺胳膊断腿的人跪伏在地上呻.吟。

　　赵择麟下意识地以为这是敌对帮派的挑事，毕竟江面上的“生意”满打满算统共也就那么多，江上物资又稀缺，因而各大帮派难免会产生冲突，械斗起来血流漂橹染红江面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但看着窗外的炮火，他却又总觉着不对劲，直到听见门外传来的叽里呱啦的日语，赵择麟这才惊觉他们很可能是撞上日.伪了 。

　　房门被人撞开，一个日伪冲进房内，见四下无人便用绑着刺刀的长枪在屋内翻挑起来，把本就不多的衣物棉絮挑得到处都是，但见整个房内都没有值钱的物什便骂骂咧咧了起来。但他正准备大摇大摆地转身离开时，不知是因炮火还是风浪，船身又是猛地一晃，方才蜷躲在床下的赵择麟便从床底径直滚了出来。

　　四目相对，赵择麟心下大骇，他立马摸出刚才在床底摸到的枪，却惊觉竟是把没有子弹的空枪！他心里“咯噔”一下，暗想这下玩完了，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闪着寒芒的尖刀无限接近。

　　“碰——”

　　枪响了，倒下的却是对方。

　　“你……？”

　　见沈清河举枪进屋，赵择麟本想开口，但转念想想眼下的确也不是说话的时候，便在从日.伪手中捡走手枪后和沈清河一道往船舷密道奔去，周围火光四溅，甚至会有子弹擦着着面颊贴近飞过，赵择麟脚程不行，沈清河也没废话，干脆便拉着赵择麟的手一路朝通道下奔去。

　　“走吧。”

　　看着对方伸手递过来的唯一一件还能用的救生衣，赵择麟没动。

　　“赵少爷，你现在玩什么深情呢？”耳边轰炸声仍旧未停，沈清河挑了挑眉峰，“怎么，你之前不是一直都是纸醉金迷醉生梦死的薄情儿郎吗？现在良心发现啦？”

　　说着，沈清河笑了，一双漂亮的凤目中满是戏谑，可赵择麟现在却笑不出来了。

　　赵择麟张了张嘴，像是想说些什么，却发现鞋底好像溅上了星点温热，他低头朝下看，发现这血迹的源头竟是沈清河，他这才发现对方胸口不知何时竟被血迹染湿了一大块，只是因为穿着黑衣才没看出来罢了。

　　赵择麟见状心下一惊，刚想说话，却已被人套上救生衣猛地推了一把，所有的话又重新回灌了回去，他抱着从船上丢下来的木块呛了好几口水，可虽然他不住咳嗽着，眼神却一直望着船上，像是焦急得想说些什么。

　　远远的，船上传来一声吹号般的呼喊：

　　“往前走，别回头——后会有期，赵少爷。”

　　惊雷般的巨响再次响起，船舷上的银刃借着炮火光芒闪烁出一道虹弧，一瓢血花溅起，似乎隔着夜色海雾能远远看见一个人影笔直没入海中，黑墨般络绎无尽的潮水翻滚上涌，淹没覆盖了他的视线，四溅的火光吞噬夜色，这声枪响成为了赵择麟海中最后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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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结局请往下继续看，可能不是以为的那样（或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