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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离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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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不是他一个人期待,她也是期待着他们的婚礼的。
赵亦泽长臂一揽,沈离淮又朝他近了小步,他的脑袋以依恋的姿态靠在沈离淮的腹部,“陪朕眯一会吧,要后天才能看见你了。”
云秦国风俗,大婚前一日,新婚夫妇是不能见面的,不然婚后生活可能会有不吉利的事发生。
赵亦泽从来不信鬼神,但事关沈离淮,他总是格外谨慎。
沈离淮笑着,手搭上他束得整齐的发,来回轻抚,像安抚小孩一样。
“怎么这副有气无力的模样,也就……短短一日?”
后面那半句话沈离淮原本的陈述语调微有些上扬,像是不确定。
可赵亦泽以为她是在与他玩笑,并没有听出她的异常。
“短短?一日够长了。”说着,他在沈离淮腰上的手又箍紧了些。
沈离淮若有所思,“……也是,够长了”
长到她可以悄无声息离开这了。
赵亦泽抱着身着婚服的沈离淮躺上床,但他并没有像他之前说的那般要好好眯一会,二人躺在床上安静地对视着,一动不动,谁也没有开口的欲望,像是二人心照不宣地在玩什么游戏。
赵亦泽在临近凌晨的最后一刻钟,遵守规矩,踏着寒风夜色匆匆离开了温柔乡。
离开时,他没料到,他与沈离淮这一别,真的就是久别了。
守在屋外的揽秋见赵亦泽的背影彻底被深沉的夜色吞噬,谨慎地再在屋外守了会儿才进屋去了。
“主儿,皇上走了,那我们……”
听出揽秋话语中的催促,沈离淮缓缓收回盯着赵亦泽离开方向的目光,打开了床头机关。
狭窄的空间中挤着寒冰刃和召莱令两件东西,她先是将召莱令取了出来,盯着寒冰刃刀鞘上妖娆华丽的暗黑色花纹犹豫了瞬,最后还是顺手将它也掏了出来。
一手握住一件,同样坚硬冰冷,意义却截然不同的物件。
一件是那人自愿给予,一件是她费尽心机盗来的。
她双手虚握着,将东西平举在眼前,她的手像是某种测量重量的称,一开始两只手几乎在一条水平线上,可经过她的犹豫,似乎有只手上的东西太重,将她其中有只手压低了些,那只手似是要不堪重负,将手中东西放下。
“揽秋,你说,我可以不将这令牌交与赵亦庄吗?”
揽秋听见沈离淮的询问有些怔愣,根据她待在宫中伺候主儿这么多天,她知晓主儿不是优柔寡断之人。
她思索一会,没直接给出结论,她小心翼翼地问道:“……主儿,是因为皇上吗?”
沈离淮只是盯着左手向下坠的寒冰刃,没说话。
揽秋几不可闻地叹了声,“若是主儿实在不想将令牌交与雇主,也可不给的……”但估计会有许多麻烦事接踵而来。
这句话揽秋没说,但沈离淮懂。
若是出尔反尔,且不说赵亦庄会不会找她们麻烦,一旦传出去,听风楼的名声也会被摸黑。
况且若是没有赵亦庄拖住赵亦泽的步伐,让他无暇来抓她们,她们怕是也不能安全逃脱,被抓住那可就不是仅用麻烦二字可以简单概括的。
所以她虽是这样问揽秋,但其实她心中早有决断。
她可是能在烈日下平举她那杆二十多斤的银枪稳稳当当扎一个时辰马步,被小物件压得手下垂那是从未有过的。
询问他人的意见有时候并不是真的想从他们那获得什么切实有效的解决方法,而是想让自己脑中的想法在询问过程中更加清晰。
沈离淮将好不容易穿上的繁复婚服一件件脱下,在换上单薄夜行衣那刻,她打了个寒颤。
她心中莫名升起恐慌,能感觉到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在迅速从她手中溜走,无法挽留,像是她此时身上极速流失的热度。
沈离淮看着手上换下的极其精美的紫白婚服,有些怅然若失,她不太想就这么离开。
她细致地将婚服一件件折好,抚平,端正地置于尚有余温的床上。
环顾了圈布置温暖的寝屋,沈离淮终是离开了,离开椒房殿,离开皇宫,离开赵亦泽,步伐决绝,没回望过一次。
她做出了决定。
……
“什么叫作不见了?”男人平静的声音令人胆寒。
下人鸦雀无声,呼啦啦跪了一排,李宁硬着头皮回道:“奴才一得知就派人去寻了,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找到娘娘的。”
“怎会突然消失?”赵亦泽的眉头皱得死紧,压低的眉与锐利如鹰隼的眸给人极大的压迫感,就连陪在他身边这么多年的李宁都觉着发怵,不敢与他对视。
李宁埋头回道:“奴才也不清楚。”
他本来觉着可能是有哪个妃嫔见不得宸妃登上后位,不知天高地厚掳走了宸妃。
但他得知宸妃消失的第一时间就去那屋中看了,屋内似乎并无挣扎的痕迹。
当然,也不排除是那人心思缜密,扫清了狼藉。
可奇怪的是,宸妃身旁的那个大宫女也一同没了踪迹,难道是那丫头绑走了宸妃?
李宁犹豫了会儿,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找!再多派些人去找。”
赵亦泽想起他最后一次见到沈离淮是在前两天,如果是在他走后,那人立即抓走了阿怀,这都过了一天余,若她们昼夜不歇赶路,那估计这会儿早已出了长安。
一想到有人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绑走了他的妻,赵亦泽眸色沉不见底,满身肃杀,像是伴侣被捕的头狼,凶狠地对敌人露出锋利獠牙,势要不死不休。
“立即封锁长安,及长安周旁的所有邻省,直到找到皇后为止。”
他不仅让李宁多派些人,他还出动了保卫他安全的暗卫。
赵亦泽将绝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寻找沈离淮的身上,由于人手被大量调离,皇宫的守防严重削弱,让人轻而易举地突破了皇宫的第一道防线,危险飞快向身处皇宫首位的赵亦泽迫近。
庄亲王府,庭院。
“王爷……”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会这般在他府中唤他的人也就那么一个。
庄亲王听出了是谁,但依旧维持着面向湖面的姿势,没回头,态度颇有些随意,“朝云你来了。”
李朝云走至庄亲王身侧,和他一同看向平静如镜的湖面,闲谈般开口,“王爷看上去颇有些忧心忡忡啊?”
庄亲王笑了声,一语中的,“朝云若是心安,也就不会出现在这了吧。”
这话说得没错,李朝云确实是待在家里心中不踏实,这才来庄亲王府的,来寻个安心。
原本她一开始是盯上了当今皇上身旁空缺的皇后之位的,结果赵亦泽连入宫的机会都没给她。
若是在沈离淮出现之前,李朝云还是很大可能会被选进宫的,那时的赵亦泽对谁都无情,所以谁进自己的后宫他并不是太在意。
但现在的赵亦泽钟情一人,满心满眼都是那人,连个眼光都不想浪费在别的女子身上。
就在李朝云思索下一步该如何做时,赵亦庄找上了她……
李朝云遥遥望着被突来寒风吹皱的湖面,话说得大气。
“其实也没什么好忧心的,今日之事,不成功,便成仁。”
李朝云这句话不知是在宽庄亲王的心,还是在宽她自己的心。
庄亲王侧头意味不明地瞥了李朝云一眼,“朝云你若是男子,必然比本王更适合当这个帝王之子。”
语气莫名,听不出是赞赏还是嘲讽,李朝云就权当这是对她的赞赏了。
“王爷谬赞,王爷您当得很好了。”
“是么……”庄亲王扯了扯唇角。
赵亦庄的人进入皇宫简直如入无人之境,很快就杀到了最后一道防线——乾清宫前。
皇家暗卫武力高强,乾清宫前实力本就比较为薄弱,他们与那些禁卫军战斗,就像是狼入羊群,禁卫军没有招架之力。
眼瞧着鲜血飞溅,铺满乾清宫的台阶,地砖,禁卫军人数锐减,越来越多的皇家暗卫向赵亦泽扑去。
随着血腥味越来越浓,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赵亦泽慢慢杀红了眼,招招致命,手中的剑都舞出了残影。
就在禁卫军人数近无,只剩赵亦泽一人单打独斗之时,转机出现了,消失的李宁将苏遂宁请来了。
苏遂宁和他的精锐部队立马加入战斗,战场形势进行了反转,从开始单方面的屠杀变成了双方激战。
这是场硬仗,皇家暗卫与精锐部队都是高手,但皇家暗卫本就是历代云秦皇帝用于紧要关头的尖刀,所以在人数上并不占优势。
精锐部队人数近是他们的三倍有余,高手对决中人数翻倍可不是简单加法那容易。
虽除了皇家暗卫还有别的人手,但对于精锐部队而言,那些人不值一提,杀他们就跟砍白菜一样轻而易举。
清干净闲杂人等后,精锐部队迅速围住了皇家暗卫,像张大网将他们困得密不透风。
而后在那张网中的是刀光与鲜血并舞。
精锐部队每杀掉一个皇家暗卫,包围圈就相应地缩小,每被皇家暗卫杀掉一人,就立即有人补上空缺。
他们像是圈密不透风的墙,步步迫近皇家暗卫,只进不退,井然有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