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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针锋相对 ...

  •   战斗结束,地上已是铺了大片尸体,血气刺鼻,苏遂宁领着剩余的精锐部队单膝跪地,“微臣救驾来迟,还望皇上恕罪。”

      “你怎么来了,朕不是命你去寻皇后了吗?”

      赵亦泽的第一句话并不是赞赏,而是责问。

      若真是去寻阿怀了,他来得不会如此迅疾,应该一如还未出现的谢均。

      苏遂宁垂下头,腰背却是笔直,“微臣听闻谢均将军也被派出去了,心忧皇上安危便未能遵从皇上旨意,望皇上恕罪。”

      今日若不是他因没去寻那女子,来得及时,皇上怕是凶多吉少,他现在甚至庆幸他没去。

      赵亦泽赤红眼中的杀意尚未消干净,他就那么居高临下冷漠地盯着跪在地上的苏遂宁,身上凛冽的气势朝他碾压过去,沉默像是座千仞高山压在苏遂宁背脊。

      良久,苏遂宁的背脊弯了些。

      赵亦泽收起了外放的气势,“下不为例,起吧。”

      皇上的声音虽起伏不大,看起来并无怪罪他的意思。

      但凭着与皇上相交多年的直觉,他听出了皇上话语中浓浓的警告,再加上方才那朝他直直冲过来的压迫感……

      不管他是因为什么,担忧皇上也罢,妹妹的缘故也罢,他救了皇上是事实,但抗旨不遵也是事实。

      皇上向来不喜欢别人忤逆他。

      “多谢皇上。”

      赵亦泽蹲下身在死去的黑衣人身上摸索,身上的血顺着手淌了下来。

      苏遂宁看不过他如此轻贱自己,“皇上您先去疗伤吧,臣会尽快调查出此事为何人所为。”

      “闲杂人等”中还留下了个活口,但可能需要些时间才能从那人口中撬出些有用的信息,毕竟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被派出来参与叛乱的。

      但他隐约察觉到皇上如此急切好像并不是反叛的原因,皇上该不会怀疑反叛之人同宸妃的失踪有关吧?

      皇上真是被那女子迷得头脑发昏了,为了那女子,自己的皇位不顾,自己的身体也不顾,仿佛他的下半生都系在那女子身上了,没了她就不行。

      皇上何时这么依赖过一个人,皇上作为皇上,有这么一个放在心上的人,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对于皇上来说,那女子是软肋,是祸害。

      就像魏清贤谓之先皇,他并不希望皇上最后落到像先皇那般糊涂可恨的地步,皇上不该变成他最厌恶之人。

      说句大逆不道的心底话,他希望宸妃可以就此消失,永远别让皇上找到她。

      赵亦泽丝毫没察觉苏遂宁此时内心的想法,他盯着无任何身份标志的黑衣人,觉得有些莫名的似曾相识感。

      “遂宁,方才交手中,你是否有察觉他们的招式莫名熟悉,像是曾经同他们交过手?”

      苏遂宁沉吟一番,仔细回忆方才的情形,他点了点头。

      “确实,他们某些招式像先皇在世时的那批驻卫皇宫的禁卫军。”

      禁卫军?

      赵亦泽在心中暗念这几个字,脑中有什么闪过。

      “他们是皇家暗卫。”赵亦泽语气笃定。

      那人在时,皇家暗卫的领头之前带过很长一段时间的禁卫军,后来他被调去闲职,禁卫军首领才换了人。

      而皇家暗卫头领在两年前就死了,为保护魏清贤而亡,那时候才知晓原来前禁卫军首领被调去闲职只是个幌子,实际上是那人将皇家暗卫交到了他手上。

      赵亦泽与苏遂宁之所以会对他们的招式感到熟悉,也是因为两年前魏清贤的缘故他们交过手。

      苏遂宁听罢愣了瞬,“皇家暗卫?可召莱令不是在皇上您手中吗?”

      皇家暗卫是认令不认人的,怎会……

      两年前,魏清贤知晓自己大势已去,为了他的外甥女,他也不准备与皇上拼个鱼死网破,主动将召莱令交与皇上,还与皇上交易了许多,不奢望自己能活,只希望皇上不要对他的外甥女下手。

      赵亦泽没回答,大步迈入乾清宫,一步一个血脚印,颇有些骇人,就不知是他的血还是旁人的血。

      跟在后面的苏遂宁见皇上身后拖出的一条血痕,眼皮微跳,复又劝道,“皇上,还是先唤太医来吧……”

      前方的赵亦泽像是没听见似的,依旧走路带风。

      苏遂宁无法,只得朝跟过来的李宁使了个眼色。

      李宁就等着他下命令呢,麻利地悄声退下。

      他纵是心中担忧皇上圣体,但自觉人微言轻,做不得主,但苏将军就不一样了,同皇上那么多年交情,由他来说自是最好不过。

      赵亦泽走至书房的椅前,当着苏遂宁的面摁下开关,机关缓缓打开,里面空无一物,机关底部那层厚厚的灰尘中印出了令牌的形状。

      苏遂宁看着机关底部灰尘印出的那个坑有些诧异,“皇上您这两年都将令牌扔在这,从来没换过地方吗?”

      看着那个坑他都觉得,皇上这两年可能一次都没用过这令牌吧,灰这么大。

      可能打心底就觉得那令牌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赵亦泽拿放的时候都没避着苏遂宁。

      “嗯。”

      “那皇上您还记得最后一次看见令牌什么时候?有什么人在场吗?”苏遂宁试图找到关联。

      “两年前,那时你也在场。”

      苏遂宁一时语塞。

      还真是,两年都没碰过,皇上该是有多厌恶先帝,就连他留下的兵力都弃之如敝屣。

      他怀疑若不是召莱令落在他人手上会引起兵变,皇上都会将其当垃圾扔掉,藏都不屑藏。

      不过也实在是先皇做的过分,怕他死后男宠魏清贤受伤,不仅任由魏清贤残害他的子嗣,还草率地将本该传给下任君王的召莱令,连同传国玉玺一起交给了魏清贤。

      就连皇上,都是先皇亲手为魏清贤安排的,贴心地为他提供了傀儡皇帝。

      先皇倒是想得美,若是魏清贤能名正言顺地当上皇帝,先皇估计姓赵的江山都会捧给魏清贤。

      为了护住魏清贤,先皇简直是魔怔了。

      这就是为什么他不希望皇上步先皇后尘。

      一个人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全都交付在另一个身上,这未免太可怕,尤其整个人还是掌握千千万万臣民生杀大权的皇帝。

      可能庄亲王这一举动带着孤注一掷的想法,对于此次谋反,没作过多的遮掩,苏遂宁很容易就查到了他的身上。

      苏遂宁亲自率人将庄亲王押送至皇上面前,即使庄亲王是乱臣贼子,已沦为阶下囚,他对庄亲王还是有最基本的尊重。

      知晓他腿脚不便,便将其置于轮椅上推至皇上面前,不至于让他趴在地上太难堪。

      苏遂宁将庄亲王送至御书房后,便识趣地推出去了,毕竟帝王之家兄弟阋墙,也不是什么可供外人观看的体面事。

      苏遂宁出去后,书房内死一般的寂静,几乎落针可闻。

      对视的二人只是沉默坐着,一人占据房中的一方,相顾无言,却已闻得到硝烟。

      兄弟二人间的气氛连陌生人都不如。

      “宸妃呢?”是赵亦泽先开的口。

      赵亦庄绷着的脸笑开了,像是就等着他出声呢,“皇上您这说的什么话,您的女人,您问臣?”

      “少同朕装蒜,为将宫中兵力调走,你是不是将宸妃绑走了?”鹰隼般锐利的眼中,厚厚冰层下是不知名的黑雾在涌动,活物般的黑雾如海啸带着吞噬一切的狂暴。

      赵亦庄原本绷得笔直的腰板渐渐放松地靠在了椅背,“皇上您这又说的什么话?臣承认,今日暴乱是臣的缘由,可臣就算再不济,也万不会绑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作为筹码啊。”

      他话是这么说,但脸上的表情却是好整以暇,耐人寻味的。

      赵亦泽没耐性看他戏耍自己,直接抛出筹码,“听说瑶嫔今日早产了,在听说庄亲王叛乱失败被抓后。”

      是他派人告知瑶嫔的,顺便说了下他早就知晓她腹中孩子不是他的,而是赵亦庄的了,惊惧之下她才会早产。

      赵亦庄没搭话,脸上依旧挂着虚伪的笑。

      赵亦泽自顾自继续说道,“朕问过太医了,早产的话,母子双亡的情况很是常见。”

      可能是笑得太久了,脸有些僵,赵亦庄高扬的嘴角耷下来了一点,他满不在意,甚至眉眼间带着些不耐,“臣方才就说过了,皇上后宫的女人,没必要总是同臣提及,臣并不关心皇上的家事。”

      赵亦泽也不在意地点点头,“是么?原本以为那孩子同你有血缘关系,你会有些在意呢……”

      赵亦庄掀起眼皮,嘲讽地扯扯唇,“皇上真是糊涂了,您的孩子,同臣怎会有血缘关系。”

      “当然有了,你居然连这都不承认?”

      赵亦庄眼中无一点笑意,警惕地盯着他。

      “你虽心怀不臣之心,但好歹也是那孩子的伯伯,怎能说没有血缘关系呢?”

      赵亦庄又垂下了眼。

      “只是朕觉着瑶嫔看上去身子过于柔弱,估计母子活不过今晚吧,皇兄,你说是么?”

      他这还是第一次叫赵亦庄皇兄,在他谋反未遂之后,颇为讽刺。

      既然他非要同他绕来绕去,那他倒要和他好好玩玩。

      赵亦庄依旧脸上的表情依旧平静从容,但他扣着轮椅的手指骨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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