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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三十八章 ...

  •   “等一下!”陆墨奋力挣开钳制着下颌的那双手,“陛下,草民愚钝,求问此药何名?!”
      皇帝抬眼,略有讶异,却只是淡淡道:“喂下去。”
      李丞又用力捏住陆墨的下颌,迫使他仰起脖颈:“陛下赐药,乖乖服下便是!”说罢两指将那丸药强捅进陆墨的喉咙,根本不容他耍任何手段。
      咽喉处强烈的异物入侵感令陆墨止不住地咳嗽,那丸药也正好借力滑到了深处,再无取出的可能。
      皇帝眼底才终于泛起一抹愉悦,悠然道:“朕知道你的灵根是天上火,又身具业火红莲,不容小觑。因此特地命大国师炮制此药,以化解你身上妖火。听闻国师足足耗尽了四年的霜雪雨露、数百名贵药材才得了这么一丸,若非要有个名字,应当叫做……断霜伐露。”
      皇帝话音刚落,陆墨顿时感觉肺腑中升起一股寒意,紫府灵气绵绵溃散,心脉瘢痕鼓动起来,冷彻骨髓,痛入魂魄,不必旁人钳制,身体便软了下来,脸色惨白地瘫倒在地,连一根手指也动不了了。
      皇帝龙颜大悦,抚掌而笑:“好!果真制住了此妖人,大国师不愧是世外仙师。传我口谕,赏明珠十斛,鲛绡三匹。”
      倒是李丞见了陆墨如此惨状,有些不忍:“陛下,此人还有些用处,若就这样死了……”
      皇帝眼锋一冷:“死不了。拖回暗牢,待他清醒,便可替朕做事。”
      眼看着当初不可一世的魔教少主,如今只能不生不死地匍匐在皇帝脚下,李丞暗暗蹙眉。
      伴君如伴虎,或许哪一天,他自己也会是这样的……下场吧。
      ————————
      陆墨被重重地丢在地上,声响惊散了牢中群聚的蛇虫鼠蚁。
      上一次这么难捱,还是十年前……那时伤还没好,又被师尊施以戒鞭,那滋味,可真是痛不欲生……那时江淳还是个毛头小子,竟然不知天高地厚,还要替自己挨鞭……陆墨意识模糊地想。
      他怎会舍得呢……
      不对,都什么时候了,还会想起那个臭小子。陆墨有些气恼,都发誓要恩断义绝了,那便不能回头。
      冷,好冷……疼痛久了,变得觉察不到,只剩下虚无的寒意,陆墨下意识地想唤出灵火来取暖。
      可是气海一片虚无,身后的业火红莲也不再应念而动。
      这意味着陆墨从此以后只是个武艺高强的凡人,再与修道无关了。
      “妈的……狗皇帝……”陆墨牙齿打着颤,恶狠狠地昏死过去。
      不足三日,有圣旨降。
      “……作乱犯上,本当治死。幸而尔父陆峥戴罪立功,侍君尽忠。今朕悯其情,特免汝罪,并赐官服,入奉裕卫,服侍东宫。钦此!”
      黄门令宣旨完毕,李丞才放开对陆墨的钳制,却见那小子迟迟不上去接旨。
      那黄门令有些不虞,拿腔作调地骂:“不知礼数的东西,还不快快上前领旨!天恩浩荡,圣上旨意岂容你一介草民怠慢?”
      陆墨伏在地上,懒洋洋道:“方才李大人踢我膝盖迫我跪下,我这腿骨受不住,恐无力起来了……对不住,黄门大人,这张黄纸您还是自己留着吧。”
      “你你你……大胆!”那老太监气得竖眉瞪眼,在皇帝身边侍奉久了,几时见过这么不知天高地厚的罪人。江湖浪子在外野惯了也就罢了,到了宫里还这么嚣张,怕也时日无多了,思及此,他不禁冷笑起来:“抗旨不遵乃是死罪,既然足下桀骜至此,咱家如实回禀就是。哼!”话毕,拂袖便走。
      “中人且慢!”李丞拉住老太监:“新兵入宫不懂规矩,还请中人多多担待,这次且由本官代为接旨,稍后本官定重重罚他。”
      老太监瞥了一眼坐在地上,蓬头垢面的陆墨,递了圣旨,蹙眉低声道:“李长史宅心仁厚,咱家看在您的面子上,可以不与他计较。却有一言相劝,李长史,当心养虎为患!”
      李丞接旨应声:“多谢韩中人点拨!”
      李丞将老太监送走后,陆墨慢悠悠地站起来,掸了掸身上尘土,漫天飞尘曝得他咳嗽了好几声。
      李丞回来怒气冲冲地将他按在墙上,压低声音咆哮道:“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就没命了?”
      陆墨也不反抗,无谓道:“我现在和死了也没什么区别。”法力消散,等同废人,部下离散,父亲生死未卜,他不知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那你父亲呢!你连你父亲的死活也不管了吗?”
      陆墨涣散的眼神这才凝聚起来,他反手抓住李丞的衣领:“你知道我爹在哪儿?”
      “我虽然不知道你父亲现在何处,不过你若领了官职,自可在宫中活动,方便打探查看。”
      陆墨嗤笑:“你不是恨不得我死吗?会有这么好心,还来提点我?”
      李丞哼了一声,将圣旨重重摔在陆墨怀里:“我虽不屑与你等妖人为伍,却也不至于做些见死不救的蠢事。”
      他大步流星地走出暗牢,在门口略一停顿:“我只知道你父亲当年受陛下招安,与中宫贵妃有关。”
      “贵妃……?”陆墨凝神思索。
      难道是……
      ——————
      数日后
      右奉裕卫 太子亲兵营房
      “哐啷!”
      兵曹参事吕栋一脚踢开营房舍门,把里面的洒扫小厮吓得不轻:“吕大人,您这是干什么呀?”
      “陆墨呢?那混球在哪?!”吕兵曹暴躁地来回踱步,可营房里只有几个受伤修养的府兵,外加一个小厮,并无陆墨的身影。
      “陆墨不在此处,今日东宫巡营,难道……?”其中一个伤兵小心翼翼地推测,偷看着吕兵曹的脸色。
      “他妈的……这才来了几天,就给我惹乱子!”吕兵曹缨枪重重落在地上,竟直直没入地面数寸。
      一名新兵匆匆跑来传话:“吕大人,太子爷方才点卯,发现少了一个新兵,传您过去问话呢。”
      吕兵曹直觉得一个头比两个大:“他奶奶的……那个混小子到底哪儿去了!!”他一使力,生生拔出缨枪,点了几个人:“你,你,还有你,给老子找,掘地三尺也得给老子找出来!我先去回禀太子。”
      “得令!”几人无奈地领命,他们哪儿知道这位神出鬼没的祖宗此时在哪儿,待会儿又少不得要挨罚。
      这些人绝对想不到的是,他们苦苦寻找的祖宗此时就在他们头顶正上方,方才还晒着太阳睡着懒觉。
      陆墨是被吕兵曹缨枪入地的震动惊醒的,修行之人耳聪目明,自然也听到了太子来此的事。
      若挟持了太子,能不能威胁那狗皇帝交出父亲呢?
      陆墨径直翻身落地,轻身掠出,直奔校场。
      “……末将管束不严,请殿下赐罪!可那个姓陆的实在是恶劣至极,末将从军十二年,从未见过如此狂妄自大,不服管教的家伙……”吕兵曹跪地正呈禀。
      陆墨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阵列中。
      太子一身绀青色直身,背对着他,正听着吕兵曹申辩,右手不耐烦地在左手心敲打着折扇。
      “殿下不如直接发落他一个大不敬之罪,赐死……”吕兵曹躬身滔滔不绝地说着陆墨的坏话,偶然抬眼却发现陆墨就在他对面,视线相撞的一瞬间,陆墨唇角一弯,露出一个戏谑的笑。
      “殿下!他来了!!”吕兵曹指着陆墨大叫。
      太子转过头来。
      看到他的面目的一瞬间,陆墨心下一惊。
      那张脸与江淳竟有七分相似。相似到陆墨方才竟错了眼,把他当成江淳,对这厮心生愧疚起来。
      看来江淳确实流着先皇平帝的血脉……就凭那张脸,已是铁证。
      太子江泓饶有兴趣地冲陆墨勾勾手指:“你方才是怎么过来的?怎么半点声音也无?”
      陆墨打了个哈欠,悠悠走到近前:“回殿下,就从您身后过来的,没有声音,可能是他们耳力太弱,听不见吧。”
      “看来你轻功不错。方才吕兵曹说你自打入了奉裕卫,还从没参与过校场练兵。今儿个就练个对打给本宫看看吧。”太子昂着头吩咐道。
      “殿下当真要看?”陆墨眯了眯眼,神情透露出一丝危险。
      “殿下吩咐你什么你就做什么!”吕兵曹见他又要惹事,急忙道,“你们谁愿与陆墨操练操练?”
      “我来!”一个龙精虎猛的老兵走出列队,他早就看陆墨不顺眼了,一个新兵蛋子,敢无视军纪,肆意横行,今天非要教训教训他不可。而他听说,太子此番巡营要选一批近身侍候的亲卫,若能借此在太子面前出出风头,入选了亲卫,说不得以后便能平步青云了!
      众人迅速腾出一块儿地方,供两人比试。
      校场中央,双方各执木刀,扎好了马步运起了起手式。两人的气场俱是杀伐凌厉,令人窒息。那老兵程斌的武艺自不必说,军中除了几个参事和左右率、副率,能打过他的没有几个。这个陆墨虽然年轻,可是竟敢违抗吕兵曹,还每每逃脱军法,可见本事也不一般。
      众人皆是摩拳擦掌,拭目以待,料定接下来的切磋会异常精彩。
      可谁知双方只用了三个呼吸就结束了战斗。
      陆墨脚踩在程斌的胸膛上,木刀直贯对方的右胸,除此以外,程斌身上还有三四个血糊糊的窟窿,而他的木刀,早在过第一招的时候就被陆墨挑飞,落在了校场边缘围墙下头。
      众人大骇,无不毛骨悚然。一把木刀,怎么在此人手中,竟变成了利器!
      陆墨轻笑了两声,从程斌身上移开了脚,淡然道:“忘记告诉诸位,在下练的乃是杀人技。”
      “我也只会杀人。”
      那程斌已经痛得昏死过去。
      吕兵曹快要气得也昏过去了,他妈了个巴子,之前还是小看了这个混蛋,给他个梯子还真是能把天捅个窟窿,他这兵曹参事才干了两年,不会就这样做到头了吧……
      众人还没从震惊之中回神,太子已经抚掌叫好:“真是太令人惊喜了,你叫陆墨?技击之术当真精妙!精彩绝伦!”
      吕兵曹这才醒过神来,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竟然惊出一身冷汗。他赶紧招呼人将程斌抬走医治,再晚些怕是要折损在这。
      “殿下过誉。”陆墨假模假式地一拱手,瞧见众府兵的眼神中充满了忌惮,甚是满意。
      “以后你便做我的亲卫吧,明日一早过来东宫服侍。”太子用折扇敲了敲手心,笑眯眯地,转身准备离开。
      陆墨微微一怔,有些抵触,但转念一想,做个亲卫,有了太子做借口,在宫中行动似乎也更便宜,便应了下来:“谢殿下恩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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