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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34章 令人大跌眼镜的公主抱 ...

  •   直到重新坐回马车上,幼姜还是手脚冰凉,心脏砰砰狂跳个不停。

      她想起了三年前,和郭夫人一道,被赵光义“劫车”的经历,不过寥寥几句,姨母就被他逼得毫无招架之力……

      而如今,她竟在他面前肆无忌惮地大放厥词……

      而且,好像还语气嘲讽,说了好几句他的坏话?

      天啊,真不如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还有……这扬鞭纵马,跟在她们车旁的齐王赵廷美,又是怎么回事?

      她侧脸,看向春光满面的元宜,心中一阵哀叹:唉,不解风情的假小子若是花痴起来,简直就是花痴中的战斗机!

      方才齐王不过剑眉上挑,俊目中流光一闪,笑眯眯地问了句:“宜儿姑娘,你说除了施粥外,你们还给发了棉衣……我有些想不明白,若是不量尺寸,如何能保证棉衣合身呢?”

      元宜便两眼冒着星星,一脸羞涩地邀请人家去铺子里看了。

      还好官家赵光义有事,隔着帘子对齐王交代了几句,就调转车回皇城了……

      不然,幼姜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坚持下来……

      秀娘看着她二人靠着车厢,一言不发地各想心事,心中涌上来一股强烈的不甘心:

      刚刚她向齐王施礼时,故意拿掉了面纱,攒足了劲,笑得那叫一个温柔,和那粗鄙的元宜相比,不知要优雅多少倍,可那齐王,竟连看她一眼都不曾!

      哼,都是些势利之徒!

      秀娘窝着火,跟在元宜身后下了车,眼光刚一抬起,原本满肚子的气,却一瞬间便烟消云散了:

      千绣楼的招牌下,正立着两个身材硕长的少年,一个身穿月白色银鼠交领锦袍,一个身穿鸦青色灰鼠圆领直缀,两人容貌相似,皆是目若朗星,清俊难言。

      穿月白袍子的少年未语先笑,施施然走上前,躬身行了个礼:“叔父,怎么把我们叫来看绣坊?难道小婶婶们缺衣服穿了?”

      另一个少年则面容肃然,淡淡行礼后,就站在了一边,皱着眉头看着某人。

      齐王笑了,对着月白袍少年肩上锤了一拳,骂道:“臭小子,没大没小!”

      一转身,指着元宜秀娘幼姜,笑道:“都怪这几位姑娘!实在是太过勤快,不光把我的活抢了,顺带连你俩的难题,也给一并解决了!”

      白袍少年一愣,继而又笑了,问道:“有这等事?叔父快让我们开开眼吧。”

      语气却不置可否。

      齐王见状,微微一笑,领头走进了千绣楼,元宜踩着淑女小碎步,紧跟在他身后。

      幼姜本想断后,可另一个高大少年却明显比她更沉得住气,拿出了要在此地安营扎寨的样子,稳若泰山地看着她……

      僵持了一小会儿,她便败下阵来,乖乖地向铺内走去。

      两人一前一后,和前面的人拉出了一段距离。

      没走几步,鸦青袍少年便冷哼一声,盯着前方纬帽内的窈窕背影,冷冷训斥道:“如今的大家闺秀,都不用养在深闺了吗?为何到处都能看到你?”

      声音阴郁压抑,语气傲慢不耐。

      幼姜一惊,差点跳了起来。

      平复了一下呼吸后,简直都要被气笑了:唉,这个赵德明,估计是真把自个儿当教导嬷嬷了,管她都上瘾了!

      便也压低了声音,微微回头道:“我也正纳闷呢!赵公子,你堂堂一个皇子,都不用操心国家大事吗?为何我每次出门,你都要巴巴跑来说教一番?”

      赵德明额角跳了一下,深吸了口气,好容易把怒气压下,才低声叱道:“ 你可知晓方才那车中之人是谁?胆敢如此大放厥词!小命不想要了吗?”

      幼姜被说中要害,心中烦闷更甚。

      她压下怒火,转回身,朝他走进一步:“殿下,你知道吗?你长相俊美,地位尊贵,听说好像还才识过人……若不是有个小小的缺点,倒真对得起汴京闺秀们心中的“绝世郎君”之名呢!”

      赵德明神色一顿,嘎然止住脚步。

      幼姜又逼近一步,近到赵德明能感到她呼出的热气,瞳孔猛然一缩,全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

      她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悠悠道:“只可惜,这个缺点吧,跟那些闲来无事、只爱嚼舌根的婆子们太像了,让人难以忽视呢!你说是不是,爱管闲事的二殿下?”

      嗓音是一片轻轻柔柔,话中的讽刺却再明显不过。

      赵德明脸色骤然转青,幼姜却对他嫣然一笑,翩然回身,从容地离开了。

      ~~

      等幼姜走进雅室,元宜已取下面纱,手中拿着几件棉服,正对齐王解释道:

      “根据算好的五个常用尺寸,提前将棉服做好。中等尺寸的人多,就多做几件,大尺寸和小尺寸的人数,都会少些,便少做几件,发棉服时,根据身形,取相应的尺寸发放就好……”

      说白了,幼姜就是把现代成衣中尺码标准化那一套,用在了古代绣坊里。

      原本,她是想开个分店,攻占中低价位市场。没成想,遇上雪灾,倒是先用在给灾民制作棉衣上。

      齐王听得两眼发亮,月白袍少年也忍不住击掌叫好:“好办法,若按此制作战袍、盔甲,便再不需将士们自备衣袍,也不用担心尺寸不符!”

      元宜颇为骄傲,一双含情大眼只盯着齐王:“缝制棉服时,还可以分工呢,一人专门裁剪,一人专门做袖子,一人专门缝合……比平时要快上一倍呢!”

      齐王两人闻言,又是神情一振。

      齐王笑了,一双眼睛亮若星辰,笑看元宜:“宜儿姑娘能有这等巧思,果然是慧智兰心,巾帼不让须眉!”

      元宜脸红了,将幼姜拉到两人跟前,豪迈道:“我不过是鹦鹉学舌罢了!这些主意,都是姜儿妹妹想出来的。”

      又对幼姜说道:“妹妹,大家都是亲戚,妹妹不必再带这劳什子纬帽了。”

      幼姜略一踌躇,便大大方方取下纬帽,低头福身行了个礼。

      等她再抬起头时,齐王二人都是微微一怔:吴氏姐妹已是少有的容色,这个从未听过的李姑娘,却明显更胜一筹——肌肤似雪,唇若花瓣,饶是两人见多识广,也都愣了一下。

      齐王率先回神,笑着回了个半礼,又介绍道:“这是我的大侄儿,名元佐,乃是官家的大皇子,你们就叫元佐哥哥吧。还有一个,叫……哎,德明呢?你站门外干嘛?”

      赵元佐笑嘻嘻插嘴:“二弟,别冷着脸了,一屋子人都要被你冻死了。”

      赵德明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

      做了半天壁花的秀娘,一下子活泛了起来,羞羞答答地行礼,娇滴滴地叫了声:“元佐哥哥,德明哥哥。”

      元宜努力了半天,才憋出了个“元佐哥…”,然后就是一脸内伤状,再叫不出来了。

      赵元佐扑哧一笑,忽觉这个看上去有些冒失的姑娘,也有种说不出的可爱,便爽朗道:

      “宜儿姑娘好。宜儿姑娘,不如你叫我元佐兄如何?”

      齐王见天色已晚,便道:“我还要回开封府衙,你们俩个……算了,不为难德明了,元佐,你把几位姑娘送回吴府吧。”

      元佐正要答应,赵德明已经接过话:“我来送吧。”

      元佐唰地扭头,诧异地看着他,他淡淡地添了一句:“我正要去探望君华,正好顺路。”

      齐王眼中也闪过一丝诧异,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几个姑娘,笑道:“那你俩便一道去吧。”

      ~~

      府上来了两个皇子,还长得像仙人似的,一个比一个俊,这个重磅消息,火速地席卷了整个吴府。

      有点门路的婆子丫鬟,都找了借口,跑到清辉堂来围观。

      连卧床已久的大太太刘氏,也揭下额头上的膏药,捯饬了一番,站在老太太身边,两眼放光地打量着赵元佐两人。

      赵元佐、赵德明长身玉立,对着刘老太太优雅地施了一礼。

      老太太乐呵呵道:“虽远了点,但咱们还沾点亲,老身便托一次大,受两位殿下这一礼了。”

      赵元佐笑道:“吴家祖母,德明和君华乃是同窗,我们称您一句祖母,不是理所应当嘛。”

      刘氏喜不自禁地插嘴:“就是就是,都是自家人!两位殿下,今日真是劳烦你们了,还亲自把我们秀娘送回来!”

      秀娘也配合地羞涩起来,低着头,只从眼角偷暼着两位皇子。

      老太太皱起眉,压低声音道:“婉如,你不是头疼吗?秀娘,还不陪你娘回房休息!”

      刘氏回头,不依地嗔道:“母亲,我都好了。”

      她瞄了眼浑身散发着强烈冷意的赵德明,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觉得这块骨头实在难啃,便转向微笑的赵元佐,热络地拉起他的手:

      “殿下还没吃饭吧!我们秀娘呀,不光长得好看,心地善良,厨艺也……”

      老太太脸立刻黑了,训斥道:“给我住嘴!殿下见笑了,听说你们这次来是想探望君华,老身就不多留你们了。元宜、姜儿,你们带着两位殿下去卧溪院吧。”

      眼睁睁眼看两位殿下随着元宜离开,老太太却命自家女儿回房,刘氏心中的火是越憋越大。

      正要开口抱怨,老太太已经冷冷地开了口:“无论你想说什么,都给我憋回肚子里去!”

      见她虽住了嘴,脸上却满是不服,老太太又斥道:

      “整天想着攀高枝,怎也不掂掂自个儿闺女的分量?一点眼色都没有!自家人?你什么时候和皇子们是自家人了?还真敢说!还有,你没看那大皇子虽没开口,却早已看透你的心思,笑咪咪看你出丑么?更别提那个二皇子了,他进门以后,除了幼姜那丫头外,还正眼瞧过谁?”

      大太太心中嫉妒,酸溜溜道:“哼,不就是个皇子么,傲气什么!若是争不来皇位,以后可没好日子过!”

      老太太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行了!有这说酸话的功夫,还不如回你的院子,好好教秀娘规距、督促元德上进呢!”

      大太太嘟嘟囔囔道:“知道了!娘!”

      接着又冷笑一声:“若是那二皇子真看上了幼姜,我看那郭氏该怎么办?”

      ~~

      大太太的话,难得一次一语中的:此时卧溪院中的郭夫人,的的确确正在发愁。

      她不过就虚虚地客气了一句,这两位尊贵的殿下便真的打算留下吃饭了?

      让她拿什么来招待呢?

      赵妈妈给她出主意:“前几日姑娘们一起,捣腾那个什么炙烧,就是把肉呀、菜呀、都用碳炉烤了来吃……我看他们都爱吃,倒是个野趣。”

      元宜拍手称快:“婶婶,这主意好!厨上正好有新鲜野物,我们现烤现吃,肯定好玩!”

      幼姜也赞成道:“姨母,可以在湖边雪梅邬中设宴,把四面窗子推开,还可以赏梅观雪。”

      郭夫人点点头:“倒是不失雅致,行,你们姐妹看着自己办吧。”

      商议完毕,元宜指挥着小丫鬟们去布置雪梅邬,幼姜去请在正厅说话的君华三人。

      前些日子,君华听了雪兰的劝,故意疏远了幼姜,加上幼姜忙着铺子和施粥,两人已是多日未见。

      如今猛然看到她,君华心中一阵激荡,原本正好好地坐着,这会儿却“嘶”地轻呼了声痛,

      幼姜赶紧扶住他,关心地问道:“背上的伤还没好么?要不你先回床上躺着。”

      君华站起身,一副身残志坚状,满脸隐忍道:“无妨,好得差不多了,咱们别让客人等。”

      幼姜不放心,一路跟在他身旁,不停小声问着:“头晕么?伤口疼么?要不要休息一下?”

      生怕他再晕倒,还时不时要扶他一下。

      就这么紧紧张张地,走了一小会儿,不料眼前猛然一花,却是赵德明将君华打横一把抱了起来。

      “啊!”旁边的小丫鬟大吃一惊,呆呆地尖叫一声,又赶紧捂住了嘴。

      幼姜也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人,这这这这,这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赵德明真对君华一往情深,现在忍不住当众表露爱意了?

      君华挣扎起来,低声喝道:“德明兄,快把我放下来!”

      赵德明却一脸坦然,淡淡道:“我既弄伤了你,就该负责。”

      幼姜一愣,紧接又恍然:对哦!君华背上的鞭伤,还是赵德明打的。

      可是,这话说得……也太暧昧了吧!

      围观的一众女子,都忍不住浮想联翩起来。

      君华气得俊脸通红,喝道:“放开,我自己能走!”

      赵德明面色不改,大步向前,边走边说淡然道:“你身上有伤,莫要乱动。”

      天啊天啊,要不要说得这么基情四射啊!

      他俩在前面,越走越远,留下一群女子,眼中冒着粉红泡泡,心动不已地看着两人和谐的背影……

      直到雪梅邬,赵德明才将君华放下,又不顾君华一脸的抗议,一屁股在他身边坐下。

      “快快快!就摆在窗边。”元宜眉飞色舞,带着一串丫鬟,抬着碳炉、铁架走了进来。

      丫鬟手脚麻利,很快将碳炉在窗边设好,赵妈妈领着几个婆子,将用铁丝串好的各种肉类、菌类、青菜,用几个酸枝木托盘送来,又摆了好些瓜果盘子。

      早有人剪了几支梅花进来,幼姜拿了只白玉梅瓶,将胭脂一般的梅花,错落有致地放入瓶中,摆在八仙桌正中。

      元宜兴头很足,把一干婆子丫鬟,统统赶走,只留了两人看炉子。

      她笑道:“这肉要自己烤才香!你们爱吃哪样,自己拿给我,我给你们烤。”

      赵元佐笑道:“那我们可有口福了!”回头问赵德明:“你要吃什么?我帮你拿。”

      赵德明在带着血丝的肉块上扫了一眼,淡淡道:“不用。”

      幼姜麻利地捡了几样,递给元宜。

      元宜看了一下,立刻不依地大叫:“小丫头,偏心地都没边了!你眼里只有君华么?怎么只拿了他爱吃的!”

      君华闻言,原本正黑着的脸,瞬间亮了起来。

      幼姜却脸一红,轻捶了她肩膀一下,低声道:“姐姐说什么呢!君华受了伤,我只随手挑了些清淡的给他。”

      元宜吐吐舌头:“开个玩笑嘛。”

      赵元佐笑着走过来:“宜儿姑娘爱吃什么?我帮你拿。”

      元宜爽朗地摆手:“我不挑食,殿下随便拿吧。”

      赵元佐挑了好些东西,走到元宜身边,很自然地给她打起了下手。

      不一会儿,香气渐渐浓郁起来,空气中飘起孜然、辣椒的香味,让人垂涎欲滴。

      元宜把烤好地羊肉、鹿肉、野鸡肉放入银盘中,递给幼姜,说道:“你们先吃,我再烤些。”

      赵元佐却笑道:“我等宜儿姑娘一起吃。”

      幼姜应了声好,拿起银夹子,挑了根肉质最柔嫩的野鸡腿,递给君华,说道:“你身上有伤,吃不得羊肉鹿肉,这野鸡肉又香又嫩,你尝尝。”

      君华乐呵呵地接下了,说道:“姜儿你也吃。”

      幼姜看向正襟危坐的赵德明,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这朵不食人间烟火的高岭之花,让他坐在他们这些凡人之间,被迫闻着这烟火之气,已经是天大的委屈了吧?

      她眼珠一转,顽心突起,挑了一块肥肉最多的羊肉,举到赵德明脸前,眉眼弯弯,笑盈盈道:“这现烤的羊肉,肉质最为肥美,不比玉帝仙宫里的佳肴差呢!二殿下要尝尝么?”

      “嗯。”

      “好。”幼姜正要把肉拿走,才反应过来,赵德明刚才,是说了个“嗯”么?

      他刚刚不是还很高冷地说了“不用”么?

      她一楞,呆呆地看着赵德明,赵德明淡淡地暼了她一眼,问道:“怎么,李姑娘又不舍得了?”

      幼姜“哦”了一声,赶紧把肉在他盘中放下。

      赵德明从腰中抽出把小刀,慢条斯理地将肉切成小块,一块一块地送到嘴中。

      ~~

      回宫路上,喝得半醺的赵元佐,歪靠在马车车厢上,斜眼打量了下对面的人,笑眯眯问道:“二弟,你不是从不吃辣么?今日是怎么了?那些烤肉辣得我都直吸溜,你倒吃得挺欢。”

      一身淡淡酒气的赵德明,正端坐着闭目养神,闻言眼都没睁,淡然回击道:“那大哥呢?不是最厌恶烟火气么?整日说君子远庖厨的人,今日为何一直站在炉灶边?”

      “呵呵,好吧,那咱们扯平,谁也不说谁?”

      “嗯。”

      马车内重新安静下来。

      一直闭着眼的赵德明,眼前却浮现一双弯弯的笑眼:原来她笑起来时,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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