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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27章 翠山奇遇 ...

  •   幼姜还没有完全清醒,郭夫人已来到她的床前,俯身搂了她一下,摸着她的头发,半是欣喜,半是忧愁地对她说道:“官家驾崩了……”

      郭夫人是有诰命在身的国夫人,当即按品大妆,由赵妈妈伺候着,汇入在众东京豪门贵妇的车队中,从宣德门进入皇城,成为声势浩大的随祭队伍中的一员。

      这一天过得十分混乱,连锦娘难产而亡的消息传来时,都没有引起大家多少注意,只有刘大太太一人哭天抢地,急慌慌带着人奔赴二皇子府。

      郭夫人出门时,天还没亮,等三万声丧钟陆续敲完时,已过了午时,郭夫人却还没有回来。

      幼姜一打听,才知道这些诰命夫人,竟要在这接下来的四十九天内,日日从卯时(早六点)守到未时(下午两点),期间还要斋戒,滴水不沾,干巴巴地熬上八个小时才能回来。

      幼姜心疼了起来,吩咐林妈妈准备了各类汤汤水水,眼巴巴地等着郭夫人回来用,却没想到,这入朝随祭最受罪的,不是肚子,而是膝盖。

      郭夫人是被赵妈妈一路搀回来的,聊起裙摆一看,两个膝盖已是青紫一片,幼姜和雪兰赶紧连夜制了一对厚厚的棉护膝出来。

      林妈妈是汴梁老人了,还想起一个偏方:城外送客亭旁有座翠山,山上长了一片百年的鸡血藤,藤条粗大,若是能割下新鲜的树枝,用树枝里鲜红的汁液涂在膝盖上,就能立刻活血化瘀,睡一夜便好转许多。

      幼姜当机立断,当天就差人到翠山上,割了几节树枝回来。

      这鸡血藤汁液果然有用,第二天郭夫人膝盖的红肿就明显减轻了,只一个缺点,树枝割下后,只当天能流出汁液,隔了夜就没办法用了,林妈妈只好天天派人跑一趟。

      二七这天清晨,郭夫人像往常一样,半夜就起床梳妆,天不亮就出了门。

      最近大人们个忙个的,姑娘们基本被放了羊,在家无所事事了没几天,元宜便坐不住了,这天早饭一过,她就跟幼姜商量,想要一起去割鸡血藤,幼姜知道她在家里憋久了,请示了郭夫人后,便同意了。

      结果临上马车,却见元宜一身男装跑了过来,还特意把幼姜给她新做的香囊戴在了身上。

      见幼姜小脸又要拉下来,就晃着她的手,央求了起来:“我就这么穿一天,行吗?好不容易出趟门,实在不想再顶个面纱了。再说这个香囊怎么看,都不配女装,和我这身男装倒是更配。”

      幼姜心里一默,本来就是给男装的呀!是你见了我给君华做的香囊,非要个一模一样的!

      幼姜被元宜晃了半天,头都要大了,想着国丧期间,也没什么机会遇上熟人,便抱着一丝侥幸心理上了车。

      车行到翠山脚下的送客亭前,元宜还专门下来观光了一圈,啧啧啧,这大名鼎鼎的送客亭,被那么多文人写来写去,也没有多了不起嘛。

      把采药的正事办完后,元宜本想再在山上逛一会儿,结果一低头,却吃惊地发现,上身不到一天的香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丢了。

      元宜着了急,立刻掉头沿着原路,朝山下奔去。

      幼姜身着女装,又带着纬帽,在她身后一路小跑,追得气喘吁吁,到了送客亭前,扶着红漆雕螭柱子,弯腰喘了半天气,又把纬帽摘了下来,才稍稍透过气来。

      见元宜急得头上冒汗,便安慰地拉住她的手,笑劝道:“丢了就丢了,回去我再给你做一个。”

      元宜立刻回握住她的手,说道:“好妹妹,我怎么这么不小心呢,真是太对不住你的心意了。”

      幼姜莞尔一笑,摇了摇头,正要说话,却隐约觉察到一道灼热的视线盯着自己。

      她抬眼一看,见亭外不远处,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个身材高大的黑衣少年,手里牵了匹马,皮肤白皙,五官俊俏,只是头发蓬乱,眼里布满血丝,嘴唇也有些干裂,像是几天几夜没睡过觉似的。

      此时此刻,那双隐约泛着红光的眼睛,正像要冒火一样,死死地盯着她和元宜握在一起的手。

      幼姜一呆,立刻把手从元宜手里抽了出来,扬手把纬帽重新带回头上,又扯了下元宜的衣角。

      元宜一转脸,也注意到了那个形迹可疑的高大少年,抽身挡在了幼姜面前,向对方抱了下拳,牵起幼姜的手,转身回到了马车上。

      赶车进城后,两人见天光还早,又下了马车,沿着御街逛了一会儿。

      御街上开门的店铺不多,国孝期间,东京城禁筵宴音乐三个月,只有卖点心素食的酒楼能做生意。

      元宜拉着幼姜,把能吃的点心买了个遍,之后又转战书局,买了好些解闷的话本。

      从书局一出来,幼姜见对面店里有做工极精致的拨浪鼓、虎头鞋,想起贞娘姐姐的小芝儿,便和元宜一起进了铺子。

      店掌柜是个手脚利索的,嘴中不停地说着吉祥话,手中就包好了东西。

      元宜接过来,大大方方地谢过掌柜“百年好合,早生贵子”的恭喜,正准备掏钱,不料眼前忽然一花,身旁的幼姜就不见了。

      元宜立马扔下手中东西,跑出去一看,一眼认出是之前那个黑衣男子,此时他正单手将幼姜挟在身前,一个纵身,就跃上了马背,扬鞭飞驰而去。

      元宜拼命一般跟在马后狂奔了一阵,却见和那匹马距离越拉越大,心里无比恐惧了起来,老天爷啊,她竟把幼姜给弄丢了……

      正惶恐不安泪眼婆娑间,却见一匹马在她身边停了下来,一道冷淡迟疑的男声响起:“吴……三姑娘?”

      她赶快抹了眼泪,见眼前勒马昂立的,居然是新上任的二皇子赵德明,心下立时一怯,紧紧地闭上了嘴。

      一回头,却见那黑衣男子一路疾驰,已是越行越远……

      又咬了咬牙,凶巴巴地威胁道:“若赵公子能将马借我一用,那日我在祁国公府竹林所见之事,便不会告之他人……”

      闻言,赵德明脸一冷,掉转马头就要走人,元宜赶紧拉住他的缰绳,哇地哭了出来:“我求求你……快去救救幼姜妹妹吧,她被人掳走了,一个骑着匹枣红大马的黑衣男子……”

      赵德明剑眉紧锁,没等她说完,便双腿一夹马肚,朝她指的方向飞驰而去。

      元宜胡乱一抹脸,见旁边小书童桑根正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瞬间便换上一脸凶相,恶狠狠盯着他问道:“是你自己下马,还是我把你拎下来?”

      在同一条御街上,黑衣少年正眉头紧皱,一手牢牢把幼姜扣在自己怀中,一手扬鞭打马,风驰电掣地奔驰了很久,直跑到汴河边的柳树林边上,才勒马停了下来。

      此时已是十一月初,柳树上的树叶已开始枯黄掉落,地上积了薄薄一层落叶,随着北风一圈圈打着旋,林子里人迹罕至,一片冷寂萧瑟。

      但幼姜此刻的内心里,却和周遭这片冷寂萧瑟一点也不搭调——被紧紧压在一个男子气息浓重的怀抱里,她觉得自己全身的肌肤,都快要被少年身上传来的温度给烤熟了。

      黑衣人矫健地翻身下马,又用一双健臂将幼姜举抱了下来,转了个个儿,用自己高大的身体,猛然把幼姜抵在了旁边的柳树上。

      幼姜拼命挣扎起来,不停地对他拳打脚踢,他却置若罔闻,一手摘去幼姜的纬帽,扔到地下,另一只手轻松地捉住了幼姜两支细瘦的手腕,压在幼姜头顶的树干上,身体越发贴近了幼姜,近到可以感受到幼姜身上,每一寸让人血脉喷张的曲线。

      幼姜不再挣扎,在巨大的力量差异之下,挣扎反而能让她更清楚地感受到对方身上传来的热度和力量。

      他身量很高,此刻正俯下身,严严实实地罩住了她头顶的空间,他暴怒的眼神中,燃着熊熊火焰,一动不动地望入她的双眸,而后一寸一寸地,扫过她秀挺的鼻尖、粉润的唇瓣、小巧的下巴,以及挣扎间露出的半边雪白颈子……

      她微微仰头,目光扫过他的五官,即使是如此愤怒的时候,这依然是一张清俊,干净,极其俊美的脸。

      她眼睛微眯,看着他的脸一寸寸接近,他的气息绕在她的唇旁,那对灼热的唇瓣,马上就要印上她的,她轻咬嘴唇,倔强地把脸扭到了一边。

      这个动作,似乎更加激怒了他,他用手指紧紧钳住她玉雪娇嫩的下巴,把她的小脸扳回来,再一次迎头将唇罩了下来,她浓密的睫毛轻轻一颤,闭上了眼睛。

      良久,她下巴上的钳制一松,预期中强硬的吻没有落下来,一声轻轻的叹息却在耳边响起,颈窝一沉,他把脸埋入了她的脖颈,空着那只手,却咚一拳打在了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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