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榜·明月苍沙]两部穿越向》柠央千七

5、第五章

　　【蔺真】
　　“谪仙天降，叩吾花门——”
　　星火点点，水雾凝聚而上，氤氲足足五里外而不散。
　　奔涌的水围绕，蔺真却没有感到丝毫的局促。
　　似乎是夜幕降临，但金陵却并不寒冷。宵禁的时候还未到，秦淮河畔一片红灯绿幕，好不热闹。
　　不远处灯火最为繁盛之处的画舫上下爆发出一阵极大的欢呼。
　　她刚刚回过神，却发现自己立于一盏莲花灯之上。
　　花灯璀璨，盛大的花器灯器与布帛挂在高耸入云的竹架上摇摇欲坠。云雾缭绕，更似仙境。
　　裙袂飘摇却滴水不沾，灯光星点簇拥之下，蔺真其实并不以为意，轻功委实不是什么难得到她的东西。
　　蔺真将明苍剑背于身后，抬眸望向画舫的二楼凭栏之处。
　　一个深蓝衣裳的年轻剑侠在人群之中被空出了一小块地，仿佛是他刚舞完剑似的。
　　不知为何，蔺真的视线其实都被水面上的雾气遮掩了不少，却独独将他看得一清二楚。他的背影挺拔，身上还微微散发着热气，细微的喘息揭示了他方才在人前舞剑的事情。
　　随着那盏莲花灯随水游近，她的视线就越清楚，离那个人……就越近。
　　蔺真凝神一跃，在水面上虚点三步，身影翻飞上了画舫。
　　簇拥的人群唤她“剑仙娘娘”，自动退开了一条道路。
　　“我真的不是剑仙，我只是个江湖人。”蔺真其实不欲解释，可是她要到那个人身边就必须穿过些许拥挤的人潮。她对着那个面容始终被雾气氤氲所遮掩面容的人有些焦急又疑惑地问道：“是……卓少主？”
　　人群有人回答她：“剑仙娘娘有所不知，有缘请得娘娘的人，这位的确是天泉山庄的公子，却不姓卓。”
　　蔺真心里的答案已经落实了七八，她距离那人五步开外却有些不敢肯定地却步。
　　“我是……”

　　“姑娘似神天降，景睿不才，得姑娘青睐。”
　　穿过人潮，看清蔺真面容之后，萧景睿手中攥紧的长剑都愈发滚烫起来，他本是人群中璀璨从容的焦点，却在一刹那慌了阵脚：“真姑娘？”
　　“萧景睿，是你啊。”
　　说到底，那句“我心仪于你”在记忆中荡涤三年，每每她仗剑起来，脑中都会有着他若有若无的迹象。记忆里有着他的话语他的掌心，他的剑势他的……心意。
　　蔺真不知为何感到眼眶有些许发烫，更觉得心跳都加快了好些，语气尽管一如往日平和，但她内心悸动的微妙感却涌上心头，“好久不见。”

　　那夜，犹如谪仙天降，突然翩然落于水中莲花灯的姑娘成为了传奇，金陵的秦淮河边响遍了缱绻的故事。琅琊公子榜第二的萧景睿在节礼中舞剑祈福，请得剑仙下凡的事迹顿时流传开来，有人说那只是秦淮的艺伎自抬身价的本事，也有人说是萧公子与真命天女重逢的缘分，说法种种，却都不为风暴中心此二人所知。
　　蔺真万千喜悦涌上心头，却不知如何开口。
　　她本是不善言辞的人，初次相遇时萧景睿对她无微不至的关怀与超凡出世的剑道也化解了大部分沉默，但蔺真却浮出一丝疑惑，面前这个萧景睿面容熟悉显然是故人，却年轻上许多，眉宇贵气是自然，却更多几分朗朗的朝气，低头羞赧浅笑时有着洋溢的可爱，与她印象中的气质大有不同了。
　　但无论如何，他是萧景睿。
　　“真姑娘，我……我没想到能再这样见到姑娘。”萧景睿紧握剑柄的掌心都出汗了，“你是……”
　　夜晚花灯的热气未散，两人站在河边无人处说话，蔺真见萧景睿额间都淌了一滴汗，下意识就用袖子去擦了，却不曾想他那边人就怔住了。
　　人潮来往，嘈杂的声音却在那一刹那消逝殆尽。
　　蔺真抬眸看向萧景睿，只觉得世间静谧。花灯的烛火消散，极尽的黑中，只有他一双眸子闪闪发亮。她想起石岭也是这般静谧温和，朗朗清风中曾经的话语。
　　“萧景睿，那时你就叫了我的名字。我第一眼见到你，你就叫了我的名字。”
　　“真姑娘，这把剑，我便赠予你。”
　　“我心仪于你。”
　　“金陵，萧景睿。”
　　这里……是金陵啊。
　　烛火的热气在两个人之间流淌，比石岭的月明星稀中更多了无尽缱绻。温热的风凝在四目相对的惊喜之中，时间仿佛没有带走任何的熟稔，蔺真想，他们就犹如初次相遇那般依然令人如和风拂面般舒服。那三天的光景在当时只觉了了，但无数个午夜梦回，蔺真总会梦到日落又升起，萧景睿用剑挽帘而入，叫她的名字的画面。
　　就如那份心动，至今也仍然鲜活。
　　蔺真刚刚再重逢时还有羞赧不敢相认，但他的话仍回荡耳际。
　　萧平旌对于“心仪”二字郑重其事的解释告诉她，金陵的萧景睿已经许心。
　　她没有对任何人提及琅琊世外人不再如初的心性，实际上她曾在无尽的黑夜里，练剑到汗流浃背，对着明苍低声诉说过……
　　她也已然芳心暗许。

　　扎满花灯烛火的竹架摇摇晃晃，承受不住，顷刻间便散了架。
　　满架滚烫的焰火与尖锐的竹条就对着河面倒去。
　　热气迫近，蔺真与萧景睿极为敏锐地抬头察觉，刹那之间，两声锋利剑鸣，两柄长剑出鞘，两道身影翻飞无迹，像互相羁缠的蝴蝶，又像把翼翱翔的双鹤，剑刃穿透锋利与滚烫，向上飞去。
　　脱离竹架时人已经凌空河心，蔺真心知萧景睿剑意尚可，轻功实际上不及她，下意识就想要定气凝神将萧景睿平安带回秦淮河岸。
　　她还未动，却只听一声清脆的金属响动，长剑入鞘，温热的气息将她环绕，滚烫的手紧紧的握住蔺真的左手，让她的心脏骤然紧缩。
　　萧景睿收剑入鞘，与蔺真以手掌的温度密切相连，右手拉住刚刚破碎的花灯装饰布帛，在空中凌出一道弧线。竹架不牢固，两个人在空中摇摇欲坠，萧景睿的汗水顺着额角滴落他们紧密相牵的手背，渗入愈发疼痛的手心。
　　蔺真望着他的眼睛。
　　“你……放心，我不会……放手的。”
　　“真姑娘，你……放心……”
　　年轻的萧景睿汗水淌了满脸，不自觉地在疲倦中喘着气，却依然给出了承诺的答案。
　　蔺真粲然笑了。
　　他依然是他，金陵萧景睿，是蔺真等待三年的故人。
　　他变年轻了，他剑道不似从前，他会露出青涩可爱的笑容，他不再使明苍……有那么多让她疑惑难以解释的事情又如何，他萧景睿，让蔺真触摸到了依旧炽热的心脏。

　　她反手抄起明苍，与萧景睿紧密牵住的左手骤然发力，腰身像安了弹簧一样跃起，在空中飘摇欲坠的残破竹架上找到一个落脚的支点，猛地发力一点——
　　明苍入鞘。
　　蔺真右手带剑环绕过萧景睿的腰，紧紧将他环抱住。
　　“没事，你也放心。”
　　“我力气大得很。”
　　他蓬勃跳动的心贴在蔺真的肩膀上，感应到了更觉得心里涌现出无尽的暖流。蔺真维持好平衡后无意一抬眸，萧景睿惊讶的神色中还不自觉带了笑意，蔺真的脸颊下意识烧了起来。
　　尽管……是她飞的。
　　但他的怀抱很温暖。
　　比上一次……更让人神思荡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