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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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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平旌】
长林王府。
平日里师姐的剑道远远在萧平旌之上,因而他从未见过蔺真那样脆弱的模样。
他承认,当蔺真落水时,他整个人懵得心脏都停跳了。
寒潭小神龙入秦淮河救人是小事,倒是卓云徵十分愧疚,说如果他知道蔺真不会水就不订画舫订个酒楼了。
萧平旌处理完这一堆事情回来,却见嫂嫂蒙浅雪有些担忧的神色。
蔺真昏迷了整整一天。
“景睿……”
“萧……”
轻声的呼唤从帘子后面传来,萧平旌管不了那么多,直接掀开帘子冲了进去。
“师姐?”
蔺真睁开了双眼,一点一点地,慢慢坐了起来。
她的双眼猝然对上萧平旌的视线。
萧平旌一时茫然惊讶交织。
蔺真的双眼不如往时清亮,徒增许多黯然,看起来落寞又绝望。秋水迷蒙,盈盈氤氲出水汽。她却阖上双眼,长长叹了一口气。
“师姐……你怎么了?”
“平旌,我的剑……给我。”她的嗓子有些沙哑。一字一句吐得极为缓慢,可是字字清晰。
“不是灵雎,是那把轻剑。”蔺真的语气越来越坚定,吐字越来越清晰,“明苍剑。”
“我……镂金衣是不见了吗?”
“师姐,水里凶险,不见就不见了,卓大哥也没有怪你的。”
“玉珏也不见了吧。”
“这……也没关系,你平平安安就好了。”
蔺真抱着剑仿佛一下脱了力,直直躺在了床沿上。
“原来是这样。”
她紧紧地握住明苍剑,低声呢喃道:“我……只有明苍剑了。”
萧平旌不知道她落水昏迷或是梦到了什么,只当她梦到了什么伤心的事。蔺真向来很有自己的主意,不告诉他也是正常的。
蒙浅雪让萧平旌别呆着影响蔺真休息,两个人正放下床帘往外走,却听蔺真有些试探地叫停他们。
“……等等。”
“怎么了?”蒙浅雪耐心地拉开床帘,萧平旌也停住了脚步。
“蒙姐姐,上半月到长林王府作客的那位言老侯爷,他叫什么名字?”
涉及老人家的名讳,蒙浅雪愣了一愣,她是年轻小辈,断然没有喊长辈名讳的道理,就算知道也觉得那是个陌生名字,一时竟想不起来了。
萧平旌比她更懂这些个细节。
言老侯爷是至情至性的人物,与小辈交往起来没有丝毫架子的,萧平旌与他也颇为亲近。
虽然不知为何,但萧平旌走近蔺真,认真地回答她。
“言老侯爷的名字是,豫津。《豫和》的豫,问津的津。”
“言豫津。”蔺真说道,“谢谢。”
“谢谢你的玉珏。”她低声说道。
直到蒙浅雪与萧平旌离开,蔺真还在望着窗外的明月出神。
萧平旌忽地回想起,那日言老侯爷到长林府上,蔺真与他为老侯爷舞剑助兴的时刻。
那时他还在想,仿佛他们就像旧相识似的。
或许……是因为师姐的剑意与言老侯爷的一位挚友所练剑的章法相似,真的能让言老侯爷一见如故吧。
蔺真醒来那天的深夜,北边报丧的书信到了金陵。
上个月以高龄北去探友的言老侯爷,在去石岭的路上去世了。
钟声响遍了金陵。
也响遍了秦淮河畔。
言侯发丧那一日,萧平旌去拜祭,又想起蔺真来金陵过的这个新年来。
他那时以为言老侯爷会留蔺真说两句话。
萧平旌直觉挺准,一老一少两人并不陌生,看起来……是有些不一样的。
琅琊是他少年心性的栖息所,所以在琐事缠身的多事之秋里,他渐渐淡了身上属于琅琊阁里自由不羁的烙印。
萧平旌没有再回琅琊,他在金陵多经风浪,少年人一夜成长。
很久以后他才想起来,他与蔺真许久不见了。
彼时他已经是怀化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