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之间》点鸿

3、第三章

　　宋隐在刘府逗留三天，在常霖这条爱拿耗子的狗的监视阻拦下，到底还是无功而返，回到了藏春楼。
　　藏春楼，漫藏春色之楼，恁楼外天寒地冻，哀嚎迭起，楼内也是花红柳翠，歌舞升平，久而久之，成了这座城最长久的营生，藏春楼也成了城中消费最高的场所。
　　只是淫靡奢侈之下，藏春楼还藏着另外一个名字——新月阁。新月阁，从上个朝代开始就已存在，主要从事兜售情报的业务，但也有替人寻物消灾等副业，自上任皇帝登基，受朝廷支持的新月阁就更上一层楼，到如今，成员已遍布大江南北。
　　宋隐前脚跨进藏春楼的大门，后脚宋姐就找上前来，宋姐，宋娅姝，宋隐的第三任师父，也是这栋楼名义上的主人。
　　两人走进一间空房，宋隐就坦白道：“宋姐，这次任务失败了。”
　　宋娅姝摇着团扇道：“我知道”，说完就轻笑，接着道：“可惜啊，本店的招牌就这么砸了。”
　　宋隐知道说得是自己，自做任务以来，无论任务大小，困难与否，宋隐总能按时完成，虽说“招牌”是他自封的荣誉称号，不知为何，他人未曾反对。
　　他又知宋娅姝对自己一向宽容，于是嬉皮笑脸道：“难免失误嘛，嘿嘿。”
　　宋娅姝摇了摇头，叹气：“你啊。”
　　翻过这一页的两人又天南地北地扯了一会儿，宋娅姝状似不经意问：“听说医圣的关门弟子进了刘府？”
　　宋隐一愣，不知为何话题会移到他身上，道：“是”。
　　宋娅姝又道：“你在刘府，可曾与他相遇。”
　　宋隐回答：“嗯，确实遇见了。”
　　自拜师起宋隐就将自己的全部经历坦白给了宋娅姝，她自是知道宋隐与常霖相识，她听到宋隐话里的语气，于是再问：“认出来了？”
　　何止认出来了？！宋隐语气有些咬牙切齿，回答道：“嗯”。
　　宋娅姝沉默着摇了摇团扇，对宋隐说：“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将他的随身玉佩拿来交我”
　　宋隐哀叹：“都是随身玉佩了我还怎么偷啊。”
　　宋娅姝无奈的看了看他，说：“你说呢？”
　　宋隐连忙摇头道：“不行，不行，再怎么说也做过同门师生弟……，我能不接这个任务吗？”
　　宋娅姝毫不意外，掐灭了他的希望，道：“你倒是讲情义，只是你应该知道规矩，新月阁的任务，不接，走人。”
　　宋隐还想再说什么，宋娅姝毫不留情地打断：“常霖此行历时两年，必途经西域，你若不忍杀他，那边想办法盗取，时间足够充分，若你实在是不堪胜任，你便在西域寻到巫医，将此物交予他。”
　　说完便把一张小布条塞给宋隐，宋隐眉毛一高挑，问：“巫医是男是女？”
　　宋娅姝一愣，答：“男的。”
　　宋隐夸张地张大了嘴，宋娅姝敲了敲他的脑袋，笑骂道：“混小子！’
　　混小子挤眉弄眼道：“既然没什么，那给我看看呗。”
　　也不等回答就拆开布条，入眼一密密麻麻的奇文怪字，宋隐盯了半天没认出半个字，总结出一句话：“果然有奸情！”
　　就这样磨蹭至第二天清晨，宋隐还是收拾好行囊，奔向了常霖离去的方向。
　　……
　　他娘的，到底该怎么办？！宋隐蹲在一棵树上骂娘，他已经跟踪常霖整整一天了，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对常霖进行人体扫描后，在他身上恁是没发现任何配饰，别说是玉佩了！
　　他总不可能上前拍拍常霖的肩膀，亲热道：“嗨，师弟，听说你有个玉佩，给师兄看看呗，看完就还你。”这他娘的谁信？！
　　蹲在树上的宋隐拍了拍蚊子，这时窗内的常霖放下茶杯，转身离开了随身的包裹。
　　宋隐见此眼睛一亮，立马飞进窗内，极速打开包裹，翻翻拣拣，结果毫无所获，宋隐暗暗骂了句脏话，将包裹恢复原状，又循着水声，猫进了屏风旁。
　　屏风内热气缭绕，氤氲出一模糊不明的影子，宋隐一边翻一旁的衣物，一边探头，极其猥琐地窥探屏风内的“浴美人”。
　　美人泡在浴桶里，只露出□□的背部，宋隐拿眼勾勒出常霖的腰线，做了个“哟~~”的口型，随后来到美人的肩膀处，美人的肩膀白皙清瘦，骨架已初步定型，但仍带着少年人特有的青葱细嫩，再往上，美人的颈脖缀满水珠，只是颈正中一鲜红朱砂痣，近乎灼眼。
　　宋隐一惊，手上的衣物未拿稳，啪啦一声掉在地板上，宋隐抬头，冲面色不善的常霖尴尬地笑了笑。
　　“说吧，你来做什么？”
　　宋隐腰板挺直，规规矩矩地坐在板凳上，一时找不到推脱的理由，只好含糊其词：“还能干啥？”
　　常霖闻此，有些愠怒道：“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宋隐对他的开门见山吃了一大惊，原先想到的托词乱成一团，他支吾半天，最后急中生智，抱着常霖大腿，求救道：“我……我来找你治病啊！”
　　常霖却不中招，摸着宋隐的脉搏，冷笑道：“你脉象平稳……怎么回事？”说完又不可置信地换了右手摸。
　　宋隐委屈巴巴道：“我也不知道”。
　　其实，在常霖刚才低头的一瞬间，宋隐马上掏出自己调配的各色小药丸，纷纷投进嘴里。看着常霖锁紧的眉头，宋隐窃喜：还好我浑身是毒。
　　常霖松开手，皱眉，说：“你这脉象，我从未见过”
　　宋隐一听，夸张地向后倒退，怆然似泣：“连你都别无他法，何谈别人，我，我是没救了吗？”
　　常霖摇摇头，安慰道：“并非如此，我医术浅薄，天下之大，医术高明者大有人在。”
　　他娘的这是安慰人的话吗？宋隐继续悲怆万分地说：“常霖，你是要放弃我了吗？”
　　常霖埋头不语。
　　宋隐蛮不讲理道：“常霖，我不信，你定是因私人恩怨，要见死不救。”
　　常霖抬头，直视宋隐，道：“我绝不这么做。”
　　宋隐不予理会，一步步逼近，说：“我不信，我既已经身患重病，医者仁心，你绝对不能见死不救，常霖，你治也好不治也罢，我跟定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