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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   今天枝子照常送了饭,严树人打开食盒才发现今天的套餐比往常要丰盛得多。一大块烤鱼配一卷奶油通心粉,一份炸薯条配生菜,一份放了整颗青口贝的海鲜汤,一截烤得酥脆的蒜香法棍,还有一小块核桃蛋糕。本来食盒放四个菜就有些勉勉强强,现在又挤进来一个甜点,简直要溢出来了。严树人想起朱安说起来今天他们就要放年假了,料想到应该是沾了她的光吃到了餐厅的年饭。虽然知道朱安今天放假,但是严树人在看到朱安一本正经地走进诊室的时候还是有些惊讶。
      每次都是在药房门外止步,袁凌还是第一次走进药房里面。药房大致是旗形的设计,左边是一条长长的走道直通后院,进门右手边隔着柜台,柜台后是占满了一整面墙的药柜。药柜上开了一样大小的数百个抽屉,每个抽屉的把手上方都贴着标签。距离太远袁凌看不清楚标签上写了什么,但是应该就是草药的名字。空气中都是晒干的草药和淡淡的灰尘味,混着一点消毒水的味道,倒真是“中西合璧”的感觉。
      只有一个抓药的小伙计在外面看店,看到袁凌既不抓药,也不往诊室走,就出声提醒她:“看病里面走,挂着帘子的都是诊室,大夫们都在。” 袁凌冲他笑笑,问他,“严大夫在哪间诊室?” 小伙计有些狐疑地看着她,到底还是答了,“里间”。 “唉,谢谢小哥”,袁凌嘴角的笑容扩大了一些。“没,不用谢。” 小伙计有些支吾地低下头去。袁凌不明白他突然害羞什么,自顾自往里间去了。
      袁凌打开帘子就看到严树人坐在桌子后面。临近年关,没什么病人,诊室里空荡荡的。严大夫,袁凌暗暗咀嚼这个称呼,突然起了一个念头。严树人看见她显然有些惊讶,袁凌却只装作没看到,在桌子前专为问诊的病人准备的凳子上坐下。没等严树人开口,袁凌就一本正经地说,“严大夫,我感到有些不舒服。” 严树人真不知朱安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了,又怕她是真的不舒服,就顺着她的话向下问,“哪里不舒服,有什么症状?” “心脏不舒服。看见这么年轻端正的严大夫就心跳加速。” 袁凌露出一点坏笑来。严树人像是被蛰了一下,耳根迅速地红起来。袁凌本来只是临时兴起,脱口而出一句土味情话逗他,看他反应这么大反而觉得有些愧疚起来,埋怨自己怎么不找个更好点的“症状“,这不,医生病人的游戏没得玩了,只好扯开话题,“今天好像没什么病人?” “啊,对,马上就是新年了,这几天都没什么病人。” “冬天里什么病人最多?感冒吗?” “是的,受凉感冒最多。冬天室内外温差大,如果不注意就很容易感冒。鼻炎肺炎的也多,这些都可以算是感冒的并发症。但是也有病灶在鼻子最后发展成整个上呼吸道感染的,会比较麻烦。” 说到专业领域,严树人自在了一些,“你要喝水吗,我去休息室给你倒杯茶?” “不用。你忙你的,我四处看看。” 袁凌说着就从凳子上站起来,走到一边候诊的凳子上坐下。
      这个诊室相当简陋,进门正对着的就是看诊的桌子,左手边放了五六把供病人休息的椅子,屋子中间发了一盆炭火,除此之外没有什么其他的家具。严树人的桌子上有什么看不真切,只能看出来很是整齐。面前最近的地方放了纸笔,应该是开药用的。靠近病人的一侧放了一个脉枕,脉枕右边竖放着一把小手电,手电旁边是一个金属小筒,里面大概是插着压舌板体温计一类,严树人脖子上还挂着一个听诊器。这一套器械看下来袁凌还真不知该怎么评价这药房不洋不土的风格,索性收回目光看枝子玩草药。
      枝子手里的草药不止一种,袁凌只能勉强认出黄连和杜仲。“枝子,手里,是什么?” “夏枯草、七叶一枝花、杜仲、艾草、百合、黄连。” 袁凌有点惊讶,因为枝子答得这样痛快,而且内容也比平时多。“做什么?” “夏枯草清肝火,七叶一枝花清热解毒,杜仲安胎降血压,艾草止痢疾利肠胃,百合润肺止咳,黄连清心火止呕吐。” 袁凌震惊地看着他,说起草药的枝子简直和常人无异,可能还比一般的中医学徒强上几分,“枝子,怎么知道?” “先生,说话,枝子,知道。” 袁凌看向严树人。
      严树人也有些惊讶。他是知道枝子对草药有些天赋的,但是枝子从来没跟他长篇大论过这些草药的功效,可能是跟朱安相处时更加放松。是以他平时会教枝子认不同的草药,却没想到只是旁听他看诊枝子就能准确地说出这么多草药的名称和功效。他平时看诊的习惯是边看诊边跟病人描述他们的症状,这样他们下一次要是出现了同样的症状就可以自己判断。开药方时也会解释不同药物的不同功效和替代药物,这样下次病人就可以自行抓药。在药店只抓药比起既看诊又抓药要便宜不少。严树人体会过病人和他们家属的痛苦,所以即使因为这样看诊太慢被师兄提点也还是在坚持,只是没想到无心插柳,竟然收获了这样一个惊喜。
      他跟朱安解释了前因后果,朱安果然也十分惊喜,“那迅哥儿你真的可以认真考虑把枝子培养成一位大夫。就算枝子有些不足,可能没法看诊,但是能配药抓药也至少有些保障。” 严树人明白朱安的意思,是怕枝子这样以后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没法谋生。虽然说到底他们和梅枝姐弟俩只是雇佣关系,但是人都有恻隐之心,枝子这种情况又确实惹人同情。况且按枝子目前展露的天赋,教他中医药只是举手之劳,自然是没有理由拒绝。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说是放了年假,严树人和袁凌却还是不能休息。往年严树人身在和朝,过年都是随便凑合。严鲁氏过年是要好好操办的,她虽然不出门,但是严家曾经也算高门大户,过年时有专人为她列的年货单子供货,直接抬进严府。到了北京,严鲁氏没有门路,又守着规矩不愿意出门,是以离除夕只有三天了,家里还几乎什么都没有。
      袁凌没有自己操办过年货,需得和严鲁氏商量。吃完晚饭,五个人就都围坐在餐桌上看严鲁氏和袁凌一起开年货单子。“大白菜还有多少?” “还有两百来颗。” 接话的是梅子。袁凌嘴角有些抽搐。她和严树人母子都是南方人,本来没有冬季囤大白菜的意识。但是梅枝姐弟俩都是北方人,来了没几天梅子就提醒他们要买一些大白菜了。袁凌大概是听说过一些的,又问了梅子知道他们牙行买大白菜的渠道,就把这件事交给梅子办了。他们本身到北京就晚,又耽误了一个月,按梅子的话说,就是“错过了买大白菜最好的时候”。可是说是这样说,梅子还是以相当便宜的价格买到了一大堆大白菜。看着挑夫把白菜挑进家门的时候袁凌都要惊呆了。按十乘二十的方阵垒起来的白菜山几乎和袁凌差不多高,上面盖了一层油纸。这样的数量,梅子还嫌买得少了。不得不说这件事上梅子还是很有先见之明的。北京的冬天没什么新鲜蔬菜,只有大白菜能给餐桌上添一点绿色。天气很冷,白菜最外层已经上了冻,但是撕开被冻坏的叶子,里面还有不少可以吃,白菜也因此可以储藏很久。院子里的白菜山已经从和袁凌等身变成了薄薄的几层。
      “家里没剩什么肉食了吧?” “是的”。上一次买肉还是严树人在家的时候,已经过去大半个月了。“要买一些豆油筋吗?” “那是什么?” 严鲁氏问她。袁凌心里一跳,“呃,腐竹?” “不了,不太好。” 袁凌估计严鲁氏并不知道腐竹是什么,但是置办年货本来也没有她插嘴的余地,大不了去集市时自己偷偷买来。但是严鲁氏这一问,袁凌怕越说越错,索性只做一个合格的抄写机器,顺着严鲁氏的话写单子。
      严鲁氏是老派人,过年的年饭自然是要凑齐一副席面的。几荤几素,几凉几热都有讲究。再加上过年吃的果子糕点,还有祭祀用的器具祭品一类,林林总总列了大几十样。索性在北京没什么亲戚要走动,省了年礼,不然采购的单子还能再长出一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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