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纪事》啊哈哈哈h

25、第 24 章

　　“不，我只是突然想到，我的魂魄有更大的用途。”

　　那农夫笑了，只是笑意未达眼底：“说来听听，你要是敢框我，我今日就破个戒，亲手震碎了你的魂魄，我下手可没轻没重的，怕是比你自己动手更疼。”

　　不周也笑：“我连震碎魂魄都做得出来，还能怕疼吗？”

　　“无知小儿，神魂俱碎的痛苦岂是你能想象的。”

　　“我在不周山的藏书阁里发现过一本书，上面留着神族封印，你猜是谁留下的？”他顿了顿，吐出了两个字：“女娲。”

　　不周说话的时候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时刻注意着那老农的神色，果然，提到女娲二字的时候，那老农瞳孔不受控制的收缩了一下。

　　“够了，你到底想说些什么。”

　　“那本书里记载了一个功法，众生化人。是女娲毕生心血，以天下江河湖海为阵，以神之魂魄为引，唤天地最深之力，妖魔鬼怪，皆化为人。”

　　农夫沉默片刻：“你...莫不是在骗我？”

　　“阁下若是不信，前往不周山的藏书阁一看便知，女娲留下的东西，阁下总不会认不出来。”

　　“你认得我是谁？”

　　不周缓缓勾起唇角：“自然，伏羲冕下。”

　　伏羲仰天大笑道：“来说说，什么时候认出老夫的？”

　　“以平安符为路引，种向日葵以祭，拥有轻松救活我二人的修为，除了阁下还能有谁。”

　　伏羲看着不周：“好聪明的小子，这一番既解决了人族祸患，替那小子全了女娲遗命，又算是变相帮了我完成她的遗愿，若是能侥幸逃得一丝半缕的魂魄，我定是不好意思在要你的魂魄养花了，好好养些年，未免机缘巧合之下能化形在同那根祝余草再续前缘。”

　　“阁下谬赞了，我不过是贪生怕死罢了。”

　　“所谓贪生怕死，皆是心有不甘。”

　　“我确实不甘，我还未求得他的原谅，哪能轻易的神魂俱灭。”

　　半晌，伏羲正色道：“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不周。”

　　“我没问你这人间随随便便起的名字。”

　　“我只叫不周。”

　　伏羲深深看了他一眼，不周也毫无退缩的与他对视：“你若是能侥幸逃得一丝半缕的魂魄，我便亲自为你温养，助你化形。”

　　不周不顾淌着血的手腕，起身正色一揖：“多谢冕下。”

　　魔族群龙无首，鬼族更是遭到重创，妖族族长姬荼却硬是以一人之力联动鬼族残余魔族之众大举进攻人族。

　　二月十四日夜，敬臣在深山打了两只田鸡，包了叶子裹了泥埋在土里烤，只是当他捧了两个泥团子进到姬荼的狐狸洞，却没有看见她。

　　他找了许久才在一处不知名的山崖上找到她，姬荼少有的穿了一身素雅的藕色衣衫，没有了刻意营造的妖冶之气，就那么淡淡的抱膝坐在那，不知在想什么，敬臣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正压着她，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敬臣走上前在她身边坐下，顺着她的视线向前只看得见无边无际的黑。

　　姬荼转过脸看到他手里的两个泥团子，倏得笑了，没有一丝的妖娆妩媚，看着灿然又明媚，她毫不客气的扑过来抢过他手里的一个泥团子：“小灰，你都好久没有给我烤过田鸡了。”

　　敬臣看着她哼着不知名的小调毫无形象的扒拉着糊着田鸡的泥土时，仿佛又回到了当年。

　　他是匹野狼，不知道父母是谁，也没有名字，打从有记忆以来就一个人在森林里，饿狠了就学会了打猎，被打疼了就学会了逃跑。浑浑噩噩的不知多少年，长期的营养不良让他看起来又瘦又小，又不会同旁人交往，其他的强壮的动物也看不上他这样又瘦又小灰扑扑的家伙，没有朋友，没有同伴，始终是孤身一人。

　　直到有一日，他打了两只田鸡，包了叶子裹了泥在土里烤，才吃了两口，一只葱白的小手毫不见外地从他的田鸡上拽走了一只鸡腿，许是那少女的笑容太过明媚，好像是天边的太阳一样，让他丝毫没有被夺食的愤怒。

　　从那以后，他终于有了第一个同伴，他瘦瘦小小的，一身皮毛又干又糙，可是她不一样，她是赤狐，一身油光水滑的赤红色皮毛不参一丝杂质，碧蓝色的眼睛清澈明亮。

　　狐狸说他烤的田鸡是她吃过最好吃的。狐狸说他黄褐色的眼睛很好看。狐狸拍着他的肩膀说有我在不会让你挨饿。狐狸对着他一口一个小灰。

　　很多年以后他才知道那是妖族族长唯一的女儿，此行不过是历练罢了。

　　后来他跪在妖族的上一任族长身前许诺：一世为臣，以她为尊。

　　再后来他眼睁睁地看着当年笑起来比太阳还要明媚的少女背起了整个妖族，再勾起的唇角只剩一副冰冷的妖媚。他不再为她烤田鸡，能做的只剩下挡在她身前。

　　敬臣有些不忍打破这一刻的宁静，挣扎许久他还是低沉的开口：“明天真的要.......”

　　“定了二月十五就是二月十五，明日哪怕只剩下我一个也要打。”姬荼寒了面色打断他，方才的美好一瞬间散了个干净。

　　敬臣有些后悔，是他无能才让她独自承受这一切，无论她要做什么，他跟着就是了，何必过问是非。

　　半晌，姬荼轻轻叹了口气，眉眼落寞道：“我再也等不下去了，成败就在明日吧，你不必再跟着我，若败，我替妖族抵命，若胜......若胜，我替人族抵命。”

　　敬臣的拳头倏得捏紧，他从前护不住她的明媚，如今连她的命也护不住了吗？

　　“我同你一起。”

　　姬荼有些茫然地看着他。

　　敬臣复又重复了一遍：“我同你一起。”

　　他的声音不大，算不得铿锵有力，像是远处吹来的风，姬荼冲着他粲然一笑，从田鸡上拽下了一只鸡腿伸到了他眼前，还是那样一只葱白的小手。

　　我对得起妖族全族上下，唯独你。

　　二月十五，人族人族倾巢而出，以不周山为首的修仙门派于列阵应战。

　　姬荼立于山巅安静的看着，她从人族的脸上读出了一种沉重的悲烈，同她一般的视死如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