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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燕王 ...

  •   再醒来时,已是近两个时辰后。补的觉尚且足,寒澈脸色也清明了许多。自他腐毒消解,原本就俊秀绝佳的脸,休憩好了,更是容光焕发,神采飞扬的。

      他醒前,赵礼已将收回的被褥摆放在床尾。寒澈看了眼折叠整齐的干净褥子,未凑过去。他身子择了处冷硬的墙壁倚靠,然后拿出腰间掌心大的银牌,搁在手里头观摩。牌是硬的,比背后靠的墙壁更硬,但或许隐在腰兜里有小半日功夫,这会摸起来竟比他的手掌心还要暖和。

      寒澈细细打量着,修长的手因用力露出泛白的关节,他暗自叹气自顾出声:“通行牌?再如何自由,也仅能在这富丽堂皇巍峨高耸的皇宫大殿内走动吧。”兴许,他本缺的只是一枚免死金牌。

      思虑片刻,寒澈放下手中牌,套好鞋袜,下榻将隆起的褶皱铺平,再去洗漱一番。日头正好,雨雪已停,是该出去走走。

      先得果腹,赵礼留下的馒头,被裹在盘中布巾里,包裹严实,只受了一些寒,略生硬,还能就食。寒澈拿出一个,放进嘴里慢慢咀嚼。吃完这,正要去取第二个,屋前又响起敲门声,来人未多等候,直接推门而入,这回是赵礼。

      “公子,快别吃了,冷馒头味道不好,我给你带了饭菜。”赵礼笑嘻嘻地把食盒放在桌上,打开木盖感慨,“今天晌午膳房的伙食比以往更丰盛,定是为公子准备的,我们也是沾了您的光!”

      “是吗?”

      赵礼夺过寒澈手里攥着的已经冷冰冰的大馍,重新放回围着布巾的餐盘中,笃定道:“这还有假,听说还新添一位厨子,不过有几道菜我们大伙吃不惯口味,段大人却特意叮嘱让我盛上,说公子你会喜欢的。”

      寒澈眼望着那几道菜肴出神,荤素兼有,都是宸冥的菜色,他自然喜欢。

      用完午膳后,寒澈将残羹食盒收拾好,就见赵礼在床榻前整理什么。

      “公子若要出门记得换上这厚实衣裳,连日雨雪停停歇歇,外头还是冷,段大人已将这些一应备全。”赵礼一边说着,一边把干净的衣服鞋靴摆在柜上,“我得去当值了。”

      寒澈点点头,净完手后直接套上一件,拧好外扣道:“走吧,我随你一道,正打算去御花园走动。”便随赵礼一同出了启司院,赵礼还需当值,只指了通往御花园的方向,两人便分道而行。

      外边雨雪已停,银白裹了满地。琼英与玉蕊,片片落阶墀。行经的庄严大殿与蜿蜒长廊,被这片雪色覆以静谧的美感柔意。微风拂过,卷起细碎雪籽盘旋到空中飘摇,须臾间再换处地方坠落。

      “是何人在此闲逛?”寒澈还未行到目的地,便被两位携剑侍卫拦住去路,二人同一时间双剑交叉抬起,在寒澈胸前停住。说话的是其中个高形瘦的那位。

      寒澈眉眼笑笑,有些无奈,这临渊宫中戒备森严,比起宸冥有过之而无不及。他这身装束穿着,白衣外面裹的是白裘,全然不似皇宫中人的装扮,若他手中没有姬言烽给的令牌,他的身份说不清道不明的,当真要直接被日巡的守卫们扣下带走。

      “你笑什么,问你话呢!”高个侍卫见他只笑不语,恼意上来声尖一吼。

      “二位看在下衣着,不像个皇亲国戚吗?”侍卫一门心探究竟,寒澈也突来捉弄的心思,他身上这件狐裘看样子就价值不菲,白天赵礼随膳食一道送来的,倚着这,说自己是贵人也有理可循。

      “胡说八道,哪位王贵这个时辰还杵在这里鬼鬼祟祟行事不端,说不清来头,可要被即刻关押候审。”个高面黄的侍卫显然没被唬住,仍旧不依不饶。

      寒澈一阵郁闷,再度发笑,他不过识不清通往御花园的捷道,左右探个头,风起寒来,缩了会脖子,怎就成了对面人口中的鬼鬼祟祟。

      倒是另一个身姿稍矮的守卫先放下剑,将臭脸同伴拉到旁边低声嘘道:“诶诶,看这公子容貌不凡,根本不像混进来的歹人,说不定是哪位行事低调的皇亲,得罪了人,你我可没好果子吃!”

      “不可能吧?这……”听者仍迟疑,眼神探究看向寒澈。身旁的兄弟表情微沉,头疼地拍向自个脑门,他头顶戴着冠帽,遂劲都弹震致掌心。

      寒澈见此人秉性耿直,不打算再逗留打趣,右手探进腕上袖口,拿出那块通行牌,亮在他们眼前。

      “小的…小的们有眼不识泰山,怠慢了公子,还望恕罪!”银牌一出,两人眼睛登时睁大,连忙出声让道。

      寒澈倒心生起愧疚,他不需要这些敬畏,“无事,你们也是秉公办事,谨遵宫规。”

      他们闻声点点头,抬过剑柄行好手势,转身便要离开。

      “等等,御花园怎么走?”寒澈赶忙发问,这皇宫大到足令人瞠目结舌,又逢雪后,条条道道未呈现原本模样,非赵礼那远远一指,能寻到正路的。

      “回公子,顺着这条道一路往前,尽头处左拐,再行一段横向小道,前面便是。”二人话间心叹这贵人着实不常在宫中走动,连御花园都不知建在何处,他们认不出是何权贵,实乃情有可原。

      约莫一盏茶功夫,寒澈行到御花园前,他轻轻迈步进去。园中有玉石铺平的弯曲小道,将云状布局的整个花园隔成不规则的散景,却又和谐相融,美不胜收。梅树枝桠被雪压弯了身姿,簇簇梅花透雪傲然绽放,雅白、柔粉、醉嫣各色俱全。雪色映衬下愈加晶莹剔透,坚毅高洁,沁人心脾,仿若洗尽尘世浮华。

      在此净地,喧嚣不闻,舒宜自闲。

      寒澈想到宸冥家中的几位妹妹,不知何时才能再见。虽是同父异母,妹妹们偶尔骄纵蛮横,但亲情可贵,怎能不让着,怎会不思念。他又忆起远在烟岘的塬溪村,景色清幽,村民朴实,远离纷扰,叫人期往。

      万千思绪,寒澈不知不觉就走进园间深处,耳畔传来嬉笑声、丝竹声。寒澈抬眼望前方,远远一瞧,有雅亭屹立在那,檀木环亭而建,形成两个半圈的靠座。中间设有一张石桌,上面摆放了各类茶点,几盏白瓷壶。桌围设有四方石凳,席上坐着两位貌美女子,笑容洋溢,看衣着装扮,脱俗气质,应是后宫的嫔妃娘娘们。还有一位肤白秀丽的女子在旁弹奏,极尽雅致。她们身侧都站着侍奉宫女。

      “皇上可算回宫了,说今晚要来本宫的昭阳殿。”说话的粉衣女子语气难掩喜悦。

      “还是姐姐讨皇上欢心,妹妹这馨兰苑,皇上总有几月未踏足了。”旁座女子话中透着艳羡,她轻轻抚过淡黄的袖角,欲掩饰几分失落。

      寒澈怕扰了她们雅兴,不再向前,他回神转身往回走。

      “王爷?”看着红廊前百余步远的背影,莫殷疑道,王爷接连几日传召进殿,此刻应在御书房内同圣上议事,怎会出现在此。可那人背影极为相似,令他忍不住出声试探。

      “有趣,方才还有人嚷我举止可疑像个歹人,你却唤我为王爷。”寒澈哑笑,初来乍到默默如己,竟能有这么多重身份,他决定解释一番,“我不是歹人,也不是王爷。在下寒澈。”

      “寒…澈 ,”莫殷微愣,嘴里缓缓重复一遍,自不用他解释,对方正面示人,他已明事实,只歉道:“失礼!”

      过了几日,公公于升研完墨后,退出帘外。立在一边的段延终于按捺不住,说出心中所惑,“皇上。”

      “什么事?”姬言烽闻言,未放下批阅奏折的笔。

      “启禀皇上,这药……属下该……”段延欲言又止,少有的几回拿捏不准圣上心思,圣意岂容胡乱揣测。

      “桌案前的这株万年青正缺滋补,碾碎了投进去。”姬言烽眸光一转,落在御书房案桌角那棵葱郁的盆景上。

      段延颔首会意,便是不用留下。君心虽难测,却似乎并未出乎意料。只可惜燕王爷寻的这株好苗,怕葱郁不了几时了。

      “你还有事?”姬言烽见事情已交代完,面前人还不请退。段延素来率直,处理事务有条不紊,何时像今日这般吞吐。姬言烽眉头微隆,先出声问。

      “禀皇上,”段延一咬牙尽数吐出,“寒公子回绝了属下的安排,公子…公子说若要派人侍奉左右,他只要女婢。”

      “他胆子不小。”姬言烽眉头皱的更紧,语气不悦,思虑了会道:“罢了,不让人跟着,就不必领人了,朕倒要看看他要玩几出。”

      彦清奉召进殿,刚步入御书房,就见那株万年青衰败蔫死在盆中,毫无生气。昔日一派傲立,是他千挑万选来的,这会竟是这副光景,“皇上,是臣疏于照料,致这上佳的盆景枯死,臣去宫外再寻。”

      “此等小事皇叔不必再费心,草木无情,终有一死,朕已吩咐段延置换成玉石翡翠,他办事不力,竟还没呈上,让皇叔忧心,朕该责罚他!”

      彦清心中顿觉凉意侵袭,他攥紧拳头,指间扳指磨蹭的手骨生疼,他隐了心绪道:“无碍。”

      “菱芷丸循时按量服下,药效应当显著,皇叔的脸色怎么反倒越发憔悴,皇叔是没有按时用药?”姬言烽心中迷惑,随即怨怪之意也分明浮上面来,大声斥责:“莫殷是怎么照顾主子的!这种事也能忘?”

      “皇上误解,用药一事臣自会上心。药是好药,只是万事不能操之过急。”彦清暗暗松开紧握的右手,缓缓背到身后去,“本王的身子本王最清楚,只待慢慢调养。”

      姬言烽满意地点头:“皇叔行事一向有分寸,朕也放心。”

      “皇上召臣前来,是有何事商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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