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芒》夜明猪20

4、1.黑上级（4）：掉包计

　　第二天，小白去上班，一整个上午她心神不宁，一会儿看门口，一会儿看魏泽鹏的办公室，等到上午快要下班的时候，魏泽鹏给她打电话，要她去技术部经理于涛那里一趟，把六合公司的技术投标方案拿回来。
　　小白打了个突，期期艾艾的说：“让技术部那边发个邮件过来我直接打印不行么？”
　　魏泽鹏不耐烦的说：“让你去你就去，哪儿来那么多废话。”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小白坐在座位上，有点六神无主，旁边位子上的邹婉华安慰她，“是不是被经理骂了？经理最近脾气都很大，你别跟他计较。”
　　邹婉华是个身材苗条，个子高挑，皮肤雪白，五官秀气，头发乌亮的大美女，一双微微上翘的凤眼看起来很是风情，但是笑起来却是一派温婉，说话也是细声细气的，公司很多男同事都喜欢她，说她是销售部的女神。
　　小白哦了声，心里打定主意，拿到方案以后先送给陈霖看看，听他怎么说。
　　如果魏泽鹏吃里扒外，她得确保自己不被牵连。
　　没想到她到了于涛办公室，发现陈霖也在。
　　于涛是个国字脸汉子，留着精神的板寸，看起来特别实在，但也特别精明，两个人气定神闲，似乎是在等小白的样子。
　　小白下意识的关上了经理室的门。
　　陈霖目中微露赞许。
　　“你之前跟我说的那些情况，我做了一些了解，本来昨天是要找你的，但是你请假休息了，”他斟酌了片刻，“魏泽鹏让你过来拿方案的用意是什么，你可猜得到？”
　　小白听他这话，心里约莫就有点明白了，看来魏泽鹏黑事属实了。
　　她定了定神，说：“我刚刚请示了魏经理，是不是让技术部发邮件过来我打印，因为这是技术部提供方案给销售部的一贯做法，但是魏经理否决了，坚持要我过来拿纸面文件，我猜想，这里头应该是大有文章的，方案是我拿回销售部的，我是名副其实的一手人，将来方案层面出了纰漏，我第一个逃不了干系。”
　　陈霖点头，“不错，就是这样，”他把手边的一叠材料递给小白，“这就是技术部敲定的方案，拿回去给魏泽鹏吧。”
　　小白心里一阵打鼓，才刚想问两句，陈霖又说：“照做就好了。”
　　她只得闭上嘴巴，拿起那叠厚厚的、仿佛会发烫的方案，战战兢兢的回到销售部，送去给了魏泽鹏。
　　魏泽鹏眼皮都没抬一下，“出去吧。”
　　到了午饭时间，小白点了外卖，眼睛好像探照灯样，密切注意魏泽鹏的动向，魏泽鹏一直锁在办公室里，期间邹婉华进去汇报工作一次，前后大概五分钟样子，跟着就出来了。
　　小白看着挂在墙上的圆形钟，觉得平时根本睡不够的午休时间今天变得格外的漫长，仿佛是过去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指针才走了不过一格。
　　终于熬到下午上班了，魏泽鹏打开经理室的门，把方案放到小白面前，“方案我已经看过了，没什么问题，商务文件准备好了没？”
　　投标文件一般分为两部分：技术方案和商务文件，按照公司的分工，技术方案由技术部负责，商务文件由销售部负责。
　　小白说：“准备好了。”
　　“那就跟商务文件合并做投标书吧，记住了，今天下午一定要把标书做好，封挡交给我，明天一早我去投标。”
　　“好的，需要我去么？”
　　魏泽鹏扫了他一眼，颇是有些意味深长的样子，“当然了，这种重要的场合怎么少得了你。”
　　小白看着他，觉得自己脚趾头都在抖。
　　到了下午快要下班的时候，小白终于整理出五本完整的投标文件，盖好各种印鉴，送去给了魏泽鹏。
　　魏泽鹏收了文件，一份一份检查过，确信各种文本都无误了，这才封好档案口，盖了销售部的印章，再小心翼翼的放到公文包里，“下班吧，明天早上八点半，在六合公司大门口碰面。”
　　“好的。”
　　魏泽鹏提着公文包，先下班了，路过邹婉华座位的时候，他低声说了一句，“你也早点下班。”
　　邹婉华脸色绯红，看着消失在门口的魏泽鹏，很是娇羞。
　　这时销售部的老资格销售唐云海路过看见了，打趣道：“大美女在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邹婉华低着头小声的说：“没有呢，唐叔。”
　　唐云海今年已经快要五十，长了个瘦长脸，细长眼，喜欢扎女同事的堆儿。
　　“晚上有什么安排没有？没有的话陪你哥吃个饭怎么样？”
　　邹婉华温婉的说：“改天好么？今晚妈妈做了红烧鱼。”
　　“那就明天晚上？”
　　“好啊，”她回头去叫小白，“明晚你有空么？唐叔请吃饭呢。”
　　小白哦了声，说好啊。
　　虽然心事重重，但是有免费的晚餐，她还是要去吃的，谁让她现在缺钱啊。
　　邹婉华收拾东西，欢快的说：“我先走啦，你也早点下班啊。”
　　“知道了。”
　　等邹婉华走了，唐云海又磨蹭到小白跟前，没话找话的问：“小白啊，婉华跟魏经理什么关系啊？”
　　小白顺口一句，“上下级关系啊。”
　　唐云海撇了撇嘴，嘟哝走开了，“上下级关系还那么骚气。。。”
　　两个人十有八九有一腿。

　　这天小白在办公室磨磨蹭蹭，装作在整理资料，拖延时间，期间她借着上厕所的机会观察过了，陈霖的办公室还亮着灯呢。
　　果然，到了晚上七点多，销售部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陈霖给小白打电话，“你过来我办公室一趟。”
　　小白好像中箭的兔子样弹跳起来，直觉告诉她，来了，来了！
　　她一秒钟都不耽搁的跑到陈霖办公室。
　　陈霖面前摆着五个档案袋，口还开着，旁边是贴口封条。
　　陈霖表情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从抽屉里摸出公司大印来，放在档案袋旁边，“这里边是送六合的投标文件，你现在把它封好，盖好大印，贴身保管，明天一早带到投标现场，完成投标动作。”
　　小白说道：“魏经理那里已经有的一整套的投标文件怎么处理？我要怎么应对他。”
　　陈霖向后靠在椅子上，样子随意而疏远，仿佛是和陌生人在谈论天气，“那是你的事，你只要记住，魏泽鹏吃里扒外已经查明属实，但如果明天你不能完成投标动作，那么魏泽鹏给公司造成的一切损失，都由你来承担。”
　　小白头皮子一阵发麻，“为什么，这样不公平！凭什么人家犯的错要我承担后果？”
　　陈霖微微一晒，雪白的牙齿闪着清冷的光，好像只大白鲨样，“这世上有什么公平可言？”
　　这话听着像是在耍流氓，但讲的偏偏是实情。
　　小白无奈了，咬牙应道：“好吧。”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需要这份工作。
　　她想挣大钱。
　　陈霖在心里继续勾勒：抗压性很强。

　　这一夜小白失眠了，她不知道两个投标文件有什么区别，但她知道，明天不管魏泽鹏怎么反抗，她都要把他手里那套投标文件截下来，把自己手上这套送给六合，否则她就会成为魏泽鹏黑牺牲品，她不知道那会给她带来什么样的灾难，也因为不知道而格外恐惧，但也同样是因为这未知的恐惧，衍生出了无限的勇气和决心，甚至还有些跃跃欲试的冲动。
　　她在心中设想了无数种可能，其中甚至包括武力扑倒魏泽鹏，然后自己踩着他的身体冲进六合公司，第一时间把手里的文件交给招标负责人。
　　但这些最后都没用上。
　　第二天一大早，魏泽鹏给小白打电话，“我老婆昨天晚上病情反复住院了，你到肿瘤医院来一趟，今天的投标你自己去，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小白欣喜若狂，慌忙就答应了。
　　出门的时候她怕魏泽鹏临时变卦，特意省下早餐钱，打了个车过去。
　　到了医院大门口，魏泽鹏已经等在那里，面色青灰，眼眶下有浓重的阴影，分明是一夜未眠的样子，嘱咐小白的声音都透着疲惫，“赶紧去，晚了跟你算账。”
　　小白摇着尾巴，欢快又响亮的应了一声，“知道了，晚不了！”她想了想，又问，“你太太不要紧吧？怎么会突然住院了？前段时间不是说病情已经好转，只需要定期去化疗吗？”
　　魏泽鹏摸了一把脸，有气无力的说：“受了点刺激，情绪波动得太厉害，休克了。”
　　小白没敢再细问，“那你好好照顾她，我先去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