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赋》在清

22、第 22 章

　　天亮后一名巡逻的弟子路过，被此景吓得连滚带爬回去汇报，招来了几乎全宗的人。

　　舜乾死了，周身的血是黑色的。幕后的身份不言而喻。但是他身上的一只发簪，让病危的老宗主断了呼吸。

　　有两具尸体和阳步面容相同，悬雪跪倒在其中一具身旁，死不放手，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其横抱着离去。

　　宗门将此次平乱归功于他，将他推选为宗主。但是整顿得差不多后仍不见他踪影，便派人搜寻。最后在缚妖的地方见着了人，他跪在那些枯木下，身上不知道怎地竟布满了可怖的伤痕。门人劝他回宗他也不应，欲强行将他带走又奈他不何。三天三夜后长老亲自前来，只一碰他便倒下了。原来竟是不知何时睁着眼昏厥了过去。

　　“悬雪在宗门最需要他的时候‘私奔’，如何能担宗主之任？”
　　“有些人看上去一表君子，没想到背地里如此不知廉耻。”
　　“倒也不能全怪他，谁知道当年阳步悔婚时所言竟是真事呢？”
　　“唔！”

　　悬雪还未睁眼，指尖一动，灰色的灵力便将那些人的嘴封住，而后他旁若无人地走出议事殿。
　　石开挡在他身前，呵道：“你眼里还有没有长老了？！”被无视之后，他出手擒拿悬雪，但连衣角都没碰着便被甩开。

　　化形的灵力和元婴境界，让悬雪最后成为了宗主。

　　这些东西该属于谁，悬雪不想去想，也疲于解释了。

　　为什么不让他命丧绝崖？

　　门人到舜乾的屋内搜寻，一无所获。他们对离堰的审讯也毫无进展，不过离堰主动提出带他们进入舜乾的暗室，将功补过。
　　错综复杂的道路竟是绕出了昀灵宗，熟悉的药香让悬雪反胃不止。最后走入室内，看到摆放整齐的刑具，还有铁床下的暗红旧衣，他倚着墙终是没有倒下。

　　离堰平静道：“那些不是给他用的。”
　　悬雪掐住他脖颈，一字一顿：“为何不及时告知宗门？”
　　离堰也不挣扎，只无所谓地笑着，“我很久没来了，可不知道他们在这里干些什么。而且该死之人，不是我吧？”

　　悬雪低下头，到底颤抖着放了手。风暴已然席卷过境，落叶失去了装腔作势的能力。
　　该死之人……但凡没有白晴的禁制，亦或这条命当真是悬雪自己的，他都不会让这个罪不可恕的人苟活于世。

　　离开暗室后，离堰请求离开宗门，获准。

　　当长老问他是否恢复苍休废除的宗规时，他将禁书甩于堂上。
　　上一战结束后，宗内人数骤减，那些身份不明的尸体看似无人认领，夜里无名冢传出的呜咽当真无人察觉？
　　到头来入魔与否本就无关血统，他们被灌输的，不过是灵者为了与入魔之人划清界限自证清白而编造的谎言。数百年来绝不可能没有灵者发觉，但是他们都选择不揭穿。
　　否则昀灵宗和灵者就不会有如今的地位。

　　没有妖魔和“血统不正之人”，灵者怎会有存在的必要呢？

　　所以有人毁了灵木之源，往后无论是灵者还是妖魔都只能靠血脉延存，能力日渐衰弱，终有一天泯然众人，重归平衡。

　　涉及宗规的血统终是无人再提；“心术不正之人”也皆被逐出宗门。
　　宗主休养生息。千曲销声匿迹，乔霜和阳步父母再没回来。
　　后来昀灵宗弟子招新增设心试，由白晴催生潜在的心魔，克服者通过，失控者被剥夺灵力。

　　往后，新来的弟子只知道宗主是一个穿着黑袍的中年男子，面无表情，不无冷峻。
　　就连长老汇报事务时，他也只是面无表情地看向别处，或低头看着自己的佩剑——上面有熔毁失败的痕迹。偶尔与人目光相撞也不回避，但无论是谁被他盯久了都不得不移开目光。那双眼尾下垂的狭长眸子，没有任何情绪的影子，宛若失明一般。

　　那里面什么也没有了。
　　不是目空一切的空，不是看淡一切的空，是万念俱灰的空，死寂的空。

　　谁能想到，那样一双眸子，它的主人却也曾年少。

　　他长期离职，栖身于旁边的小山，但逢乱必出，作战只攻不守，不要命一般。
　　据说那座山封印着为缚天所困的妖魔，禁止任何人靠近，也确实有弟子闻见过诡异凄烈的呜嚎。所幸有宗主镇压。
　　不过那里原本只剩枯木，现不知何故竟是回春了。那纷飞的美景，不禁让人遐想连篇，因为宗主身边从来只有一个长不大的白发女孩。
　　但无人妄加议论。
　　宗规禁止话人私事，宗门也从不过问干涉－－只要其不伤天害理。而通过心试之人，更是明白宗规严苛的意义所在。
　　宗纪清明。

　　虽说灵者都较为长寿，但或许是因为宗主不常现身，弟子们每见到他都觉得他又衰老了十年。某日，宗主带走了一个旧木盒子，传位于白晴，之后便再也没有回来了。
　　有一位长老与宗主面容相仿，但是两人交往甚少。宗主辞世的消息传出时，他只是不动声色地继续处理文书。
　　其实那一刻，比起习以为常的沉痛，蔓延在他心底的更多是悲凉与解脱。
　　虽然他始终不能接受消失已久的“谣言”，但他哪里不明白……
　　心死如他，活着只是另一种酷刑。

　　就这样，在一个无人知晓的夜里，那几株桃树下的灵棺有了伴。

　　直至人间再无灵者和妖魔出现，白晴解散了昀灵宗，在桃树四周布下结界，时而栖身于此，时而化作普通人四处游历。

　　春秋轮回，沧海桑田，桃花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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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没说过he嗷 没标是不想剧透来着……
还有一丢丢番外，对剧情线的补充，因为短，所以稍后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