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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   从刺杀一事来看,祸乱并未真正解决。师公师母说的没错,他不能坐以待毙,要在阳步回来之前肃清宗门。

      次日他再次步入阳步的屋子,找到师母,“缚妖时有没有消极怠战的人?或者临阵脱逃的……”
      师母差点被他近乎枯槁的面容吓到,“我正要问你认不认识离堰呢。”
      悬雪皱眉,“离堰?他怎么会……”

      师母说:“缚天到手后宗门已禁止门人外出,之后似乎只有离堰离开过宗门。”
      悬雪:“他去哪了?”
      师母犹豫道:“他自己说是担心母亲安危回家,但是他回来时缚妖已结束,探亲何须如此之久?”
      悬雪沉思片刻,“他也不一定是说谎,他现在在哪?我去和他谈谈。”

      于是他走到舜乾的住处。还没见到人,便听见离堰和拂瑕的声音。
      “我只是不想参和麻烦事。”
      “若不是你缺席,宗门损失一定不会如此惨重。”
      “谁知道呢?再说宗门有母亲重要吗?”
      “你可是宗门培养起来的结丹强者!”

      离堰抬眼看到拂瑕身后的来人,故意说道:“你们那套大义凛然的说辞,害死的人还不够吗?”
      “够了。”悬雪俯视跪着的离堰。
      脸色铁青的拂瑕一听到他的声音便泄气了,低声问:“你恢复好了吗?”

      悬雪点头,观察着离堰的神情,“你为何跪在这里?”
      离堰伸了个懒腰,“师父不罚我跪,怎么给你们交代呢?”
      悬雪冷淡地问:“舜乾相信你?”
      “我的身世他再清楚不过,自然知道我没说谎。”

      拂瑕皱眉道:“那他是觉得你没做错了?”
      离堰无所谓地笑道:“这可得问他老人家了。再说,你们认为的对错,和我有什么关系?”
      拂瑕大怒:“冥顽不灵……”悬雪只面无表情地拍了拍他肩膀,“走吧,如果他没说谎,也无可厚非。”
      离堰惊奇地看着他,打趣道:“我还以为你比你弟弟更老古董呢,没想到呀。”

      拂瑕瞪了他一眼,被悬雪拉了出去。
      悬雪问他:“你觉得他说谎了吗?”
      “以我对他的了解,不像说谎。但这也太……”
      悬雪叹道:“你也是有家眷的人了,应该多少能理解一点。”
      拂瑕挠挠头,“我不像你,变了那么多。不过那天我留守宗门,确实也因为要保护浮瑾和卿儿,没能赶去帮上什么……抱歉。”

      悬雪摇头,垂眸道:“没来也不是坏事。”
      看着这个他差点再也见不到的人,拂瑕深吸一口气,把脆弱憋了回去,“若你当上宗主,我一定全力辅佐你。”
      “好。但……若哪天我不想当了,你就顶替一下我吧。”

      “怎么可能会有那一天?”
      悬雪叹了一口气,没有回答。

      接下来的数日如他所料,刺杀并非偶然。虽然他从始至终都不明白,门人为了区区宗主之位何至于此,但询问和说服都是徒劳的,手下留情只会置自己于险境。

      这一次他故意放走对方,暗中跟踪,被带到完全陌生的暗室后便跟丢了,亦找不到出口。在他听清隐约传来的低语之际,脚下触碰到机关,虽然他凭着声音避开了刺向要害的利器,但还是被划破了下颚,伤口不疼,却让人麻痹,以至于有人靠近他也未及时反应过来。

      虽然攀上他的是熟悉的灵力,他仍不敢掉以轻心。奈何他敌不过药效,昏了过去。
      清醒过来时,他发现回到了自己榻上,本想装睡,可那人迟迟不去。

      不是巧合。但如果他和对方是同盟,自己不可能安然无恙。难道是单纯地跟踪他,或者和他一样跟踪那个刺客?

      苍休掰过他的脸,“我救了你,不想见我?”
      悬雪无视他态度的转变,冷眼相看。

      “是为你好。”
      悬雪恼火地扯开他的手,“消受不起。”
      “你不是一直怕乔霜知道吗?”
      悬雪眼瞳放大,“你是说……”

      “你该感谢我。”
      “你太自以为是了!”悬雪不齿,就算一直隐瞒,他也没想过用这种方法……果然只有他这种人才做的出来。
      苍休眯眼,平静道:“那怎样你才喜欢?”

      悬雪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在说什么?”
      苍休逼视着他的眼睛,“我不像你,躲躲藏藏。”

      他躲开了覆上的手,突然间不敢再看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
      “你疯了吗?自己做了什么,还有脸说出这种话?”悬雪面色发青。他万万没想到,舜乾先前说的竟是这个意思。
      苍休凑近,低声道:“如果我用的是自己的命,是不是就有资格告诉你了?”

      悬雪心生厌恶,但是又觉得苍休不像开玩笑,“不可能……犯下的错不可弥补。”
      “你说过会信我。”苍休强行将他的手按在自己胸口。

      “你……”没有心跳?!
      苍休的拇指蹭过他手背,“满意了吗?你再不把命当一回事,就见不到我了。”
      悬雪难以置信, “那你为何骗我说……”
      苍休冷淡道:“看你要死不死。”

      悬雪愣了半晌,顿时对前一刻与苍休恶语相向的自己深恶痛绝,“太蠢了……为何不好好活着?”
      他也根本不想回到这个世界啊。

      “一个人没意思。”
      手背突然触碰到冰凉柔软的东西,他仓皇缩回,“但你还会遇到很多人,完全没必要……”
      “不稀罕。而且已经不可能再给别人了。”

      悬雪气也不是,心疼也不是,茫然道:“你让我如何接受?”
      “为什么我就不行?”那双漆黑的眼睛直入人心。
      可感情哪里说得清道得明?
      “我对你只有愧疚……而且我们不是一类人。”

      苍休眼底暗潮汹涌,危险地吐露二字:“血统?”
      悬雪摇头,他的想法果然还是那么简单。“你就是你。但你我的言行处事相去甚远。”
      “无所谓,都依你。”

      悬雪叹道:“有所谓,所以你不是他。”
      眼见桌柜在苍休掌下粉碎,悬雪护住了身旁的木盒。
      “他不在了,我对你好,还不够?”

      悬雪看着窗外朦胧,雾气打湿了心,说不上沉重,却无比压抑。

      “你应该被爱,而我忘不了他。你想要的,我给不了。”
      “我哪里不如他?”

      “就像你会阻止我缚妖,而他不会……”悬雪的目光黯淡下去,“他知道我想要什么,而你不理解。”
      “你说,我就会懂。”

      “苍休,”悬雪复杂的看着他,忍住没有摸他的头,“没有必要委曲求全,会有人喜爱你的全部,而你也会知道自己真正想要什么。你不该盲目为另一个人放弃自己的一切。”

      苍休沉默了一阵,他的一切又是谁给的呢?
      等他意识到时,只要悬雪出现,他便再移不开目光了,呼吸不自觉变得缓慢舒长,对痛觉迟钝的身体触电般隐隐发麻,平寂的心脏渐渐叫嚣着自己的存在。温暖的感觉不知何时变为炽热,冲击着他的身体、灵魂——每个角落。
      所以他只想给他一切,而他想要的……
      “我想看你笑,只对我好。”

      如此直白赤忱。悬雪不得不避开他的目光,只怕心软。并非他讨厌苍休,而是他做不到也不愿违心,根本不可能回报同等分量的感情,何况名义上……“我已有家室,我们一直是挚友,不好吗?”
      做不到的事情,一开始就不该答应啊。要是早一点发现,早一点说明就好了。虽然他不愿进一步伤害这个人,但是事到如今……别无他法。

      苍休咬牙道:“可你喜欢的是那个人,也是他亲手把你推开。”
      悬雪呼吸一滞,压着发颤的声音:“没错。如果那就是答案,我可以藏一辈子。”

      苍休当真无法理解,只要他想得到,就可以不顾一切。
      不过正因为他们如此畏首畏尾,他才有机会。
      “你不想知道乔霜在哪了吗?”
      悬雪叹道:“你会告诉我的。”

      苍休摔门离开了。悬雪总会找他的,反正他有的是时间。

      悬雪的生活重归“平静”,议会结束后开始阅读经文,看到“灵”这个字眼,他忽然想起缚妖结束前石开所说的话,立即动身前去牢房。
      关押灵的地方,只有宗主、长老以及准宗主能够进入。

      “你来了。”虎牙少年脸色苍白,如果拂瑕在场,一定会认出他来。“我就说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吧?”
      “你还好吗?他们为何抓你?”悬雪隔着铁牢看到了镣铐,所幸少年似乎没有外伤。他总算知道灵为什么表现得很信任他了,它是被从父亲手中夺走的。
      少年嘲讽道:“因为我是灵啊。昀灵宗不是向来如此吗?枉我冒险做出缚天。”

      缚天……原来灵还是站在了他们这边吗?虽然这其中的代价,太大了。
      他将思绪扯回当下,“等我当上宗主,一定还你自由。”
      “我等着。但是听我说,”少年压低了声音,“缚天并不会取人性命,当时出现意外,应该是有人做了手脚。”

      悬雪精神一振,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我没死,所以阳步也还活着对吗?”
      少年微微皱眉,“缚妖的另一个人?我不清楚,但是你没发现自己醒来后修为大增吗?”
      他运转灵力,发现确实如此,不由被绝望蚕食,“如果真的是以命换命,那为何救我的人尚存于世……”

      “或许对方的目标不是你,救你的人也只是让你提前苏醒。但不除掉隐患,下一次可能就没这么走运了。”
      不能陷进去……目标?悬雪勉力回神,“有线索吗?”
      少年摇摇头,有气无力地笑道:“我不介意你从抓我的人入手。”

      但是几天下来他并没有发现石开身上的异样,至于舜乾,他不是在苍休那儿就是在自己屋内。
      他再到牢房时,灵已被转移,竟连他也不能过问。
      直觉告诉他那个暗室有问题,可他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入口,他甚至潜入过舜乾的屋子,但是一无所获,险些惊动了熟睡的舜乾。

      一切都没有眉目。
      他日复一日地过着,不安与迷茫日益增长,可他还得时刻提心吊胆——有一次在屋内喝到过下了毒的茶水,弄丢半条命。那以后他便把缚妖前酿的酒都倒了,也拒绝了羽檩给的药。待到他自己留存的药用完后,便只点穴止血,等伤口自愈。

      他不时会觉得自己陌生得可怕,这个无法再信任别人,甚至杀“人”不眨眼的人,是他吗?
      他与苍休并非势均力敌,而宗内形势也对他不利。就算他当上了宗主,他该如何胜任?

      能够给他答案的人还未归来……一定是他做得还不够。

      繁务和惊险逼着他前行,可他害怕熄灯后的黑暗和安静。思绪和感知被无限放大,那些他珍视的过去,回忆起来竟已那么遥远,甚至好似都不属于他,或者说属于悬雪,但他已不再是悬雪。

      他能够真切感受到的只有手上的黑血,皮开肉绽的疼痛,以及无人问津的空洞。他真的要这么活着吗?他做的事情,真的是他一直以来想做的吗?他真的能……等得到吗?他还能坚持多久?

      门外窸窣,不似落雨。他正欲关窗,随即辨别出了脚步声。
      他无声拔剑,挪步门旁静候。
      这次又想玩什么花样?

      脚步声在门前戛然而止,不知道对方在准备着什么,他决定先发制人,屏息开门,眼疾手快地擒住对方,将剑抵在那人颈间,“别动。”

      没想到那手空空如也,对方也不挣扎,由着他带入屋内。
      悬雪低声道:“不管你和你主子盘算着什么,想着留命就别给我打鬼心思。”对方咳了两声,好像点了点头。

      悬雪点灯准备继续逼问,看到对方面容的一瞬间,云清落地。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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