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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第八十九章 ...

  •   送走殷长离,傅辰安回到眠坞的第一件事便是整兵!
      数年经营,傅辰安现在手中有三千多人四个营的兵力。不过除了他之前带去潭州战场的那千余人,其余人等皆是近年新招募的,尚未操练纯熟。
      现在秋收已毕,天气凉爽,正是适合训练的时候。
      练兵之余,傅辰安首先去拜访了一下临波郡守朱大人。

      朱郡守自傅辰安得胜归来就一直等着他,等了快一个月才等到他上门。
      傅辰安身边只带了季鸿宾并一队护卫,朱郡守瞧着情形放下心来——不是来逼宫的就好。现在皇帝没了,不就是谁强谁说了算么?

      朱郡守先赞赏道:“傅总长这次助潭州守城有大功,关大人亲自写信来向本座道谢。年轻人不错不错!”
      傅辰安泰然安座:“大人要不给升个职?”

      朱郡守:该来的终归是会到来!
      “本座正有此意,傅总长骁勇善战,以后你就是临波都尉!”
      临波都尉若按旧制便是统领临波军事,不过朱郡守任职这些年临波没钱搞军事,朝廷也不管,于是都尉才成了一个空头衔。

      傅辰安指着季鸿宾:“不是我,是他。”
      “……”朱大人面色有些难看:再往上就是我这郡守之位了,难道你小子要直接撵我下台?

      傅辰安直接扔给他一卷文书:“朱大人莫慌,虽说大人这些年在临波没什么建树,但我查看过你二十年前的政绩,挺好。大人不妨先看看?”

      朱郡守年近半百,被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提起早年政绩,心中真是五味杂陈。
      他拿起那卷文书,第一张便是他的履历,把他的师承、任职、这些年的擢升、罢黜等等写得一清二楚。朱郡守不禁看了看这个年轻人——这履历,恐怕比当年桓国朝廷中存的还详尽!

      第二张是几项政令,也是看得朱郡守冷汗都要下来了——这小子居然把临波下辖各地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哪里好哪里尚有弊病,哪里亟待整治,罗列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像那几个当地豪族家中的隐秘事连他这个一郡长官都不知道!

      傅辰安欣赏了一下朱郡守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的脸色,方道:“大人若做得到,便还是临波郡守。”
      朱郡守面色一白:若是做不到呢?
      傅辰安坦然道:“如若大人做不到,则请让贤。请放心,知道大人一家老小皆在临波,我不会赶你们走,而且有我在一天就能保你们一日平安。”

      朱郡守有些为难:这个年轻人在自己治下也有几年,做的那些事他亦知晓,只是他素来不做违法乱纪的事,像私训家兵什么的他也没能力管。现在吧,朝廷是指望不上了,他自己家底又薄,难道真指望这个毛头小子?

      季鸿宾适时呈上临波郡守备军册。朱郡守翻都不用翻,知道自己手里那点人马确实不是傅辰安他们的对手。

      傅辰安却讲起了故事:“天圣五年,大人二十七岁为梅州瑶城县令,春逢大旱,大人亲自带人挖渠引水灌溉农田。天圣十年,大人为云门郡河口县令,当地蛮夷动乱,朝廷无力弹压,大人亲自训练民兵与之血战,平息动乱后又带人深入不毛,教化蛮夷山民……”

      朱郡守回想自己这半生宦海,值得说道的便是眼前这个年轻人口中所说的那几件。
      是啊,谁年轻的时候没有满腔为国为民的沸腾热血!当年的朱郡守亦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成为如此平庸的一个人,还是年轻时的自己会看不上的那种。

      故事讲完了,傅辰安问:“朝廷覆灭,我们只能自救。大人愿否?”

      不是“敢不敢”,也不是“能不能”,而是问“愿不愿”!

      “好。”话音落下,朱郡守心中仿佛又感受到了一回自己的少年狂气!

      *

      九月初七,临波郡永城县城门口。
      现在正是秋收后,百姓皆要进城给官府纳粮,城门口较平日要热闹许多。一群进城的百姓正围在城门口看告示——好多人不识字,正等着那个识字的一字一句读:
      “告永城百姓:即日起凡到县府纳粮者,遇短斤少两、遇故意刁难者皆可告官,一经查实立即查处绝不姑息……”

      老百姓才不信这鬼话,一位老者叹息道:“凡百姓纳粮,收粮官哪有不中饱私囊的?”
      “就是!哪一次不是将袋子上堆的尖尖的,然后再狠狠踹几脚才过称?”——这确实是朝廷纳粮的惯例,踹下来的算“火耗”,最后全都落入收粮官袋中。
      “哎,算了算了别看了,只祈求一会儿的‘铁腿功’脚下留情吧……”

      傅辰安与王是听着这些议论,对望一眼,皆是无奈。
      王是便站出去高声道:“官府正告以示民众,就是要革除积弊,各位乡亲父老请相信官府,遇到不公、遇到刁难,一定要告官……”
      他这话自然无人相信。
      “你算哪根葱?你说的话能信吗?”
      “就是,还告官,到时候别被倒打一耙吃不了兜着走!”

      内中有认识这位前县令的,忙站出来说公道话:“这位是我们永城昔日的父母官王大人!王大人可是好官啊,给我们老百姓做过不少好事……”
      “是王大人!王大人的话肯定不会错!”

      王是亦没想到数年过去,永城的百姓还记得他。听着百姓如此感念他的恩德,王是却有些羞愧——他并没有百姓口中的那样好,只是比许多昏庸的官吏强一些。

      从百姓中间脱身出来,王是亦心生感慨:“还记得那一年永城遭了蝗灾,饿死了好多人。这些百姓过得实在太苦,年年岁岁辛劳不辍,被层层盘剥最后只剩下一点口粮勉强度日。”
      傅辰安道:“有王兄这般好官,百姓不会一直苦下去。”

      喟叹一声,王是道:“上次雷门一聚,回家后我辗转反侧,思量多日还是决定来投奔你,不想还未动身你便已登门。我还在思量如何去劝服朱大人,你倒是雷霆手段,一切都搞定了。只是这次我们要去的是雷门郡,郡守孙大人想必你早有耳闻,你打算如何对付?”

      那雷门郡守还是孙孚——当年傅辰安随殷长离来雷门救灾,看不惯孙孚鱼肉百姓,便与季鸿宾几人一道劫了孙孚的家财,自此也与季、薛、张四人结下厚缘。

      想到孙孚,傅辰安没什么好脾气:“这种人,不见棺材不掉泪。”

      两日后,雷门郡守孙孚果然哭的很惨。

      *

      雷门郡,瑞祥楼。
      平日里宾客盈门,今日瑞祥楼却一大早就挂上了谢客招牌,不过从早上到傍晚却陆陆续续有人被迎进去。楼内大厅中早已摆好筵席,厅中此时已聚了六十余人,但不论年老年少皆是愁眉苦脸,似乎在焦急地等待着什么。

      忽然,外面的大门开了。
      “孙大人到——”

      进来的正是雷门郡守孙孚,他五十多岁年纪,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脸上带着淡淡笑意。不过厅中众人瞧着却觉得毛骨悚然,赶紧起来肃立行礼,一直等孙孚在上席落座,示意他们坐下才敢入座。

      孙孚饮了一口茶,似乎那茶香很是令人陶醉。
      厅中鸦雀无声,能清晰地听见孙孚将茶盏搁在桌上的轻响。欣赏着众人瑟缩的神情,孙孚很满意:“都到齐了吧?”

      为首之人恭敬起身:“启禀大人,全郡望族皆已到此。”

      “到齐了咱们就开宴吧,大家都别拘束。”孙孚很是平易近人,但却无人敢疏忽大意。

      孙孚不理会众人,气定神闲地品尝起了桌上的佳肴。
      菜肴不错,孙孚的神情很是愉悦。
      过了好一会儿,孙孚才停下来,状似无意地问:“大家伙都准备好了吧?”

      被他那看起来很温和的眼神扫过,众人皆是不寒而栗。
      那领头之人站起身来,恭敬道:“大人,今年春旱夏雨连发灾祸,收成实在不好,还望大人宽宥。”
      说着,他垂首递上了账册。

      孙孚略翻了翻,顿时冷下脸来。
      厅中众人心中怨怒,可也惹不起这孙孚。这人看着和善却最是贪财,自今春昭军南下起,便变着花样盘剥压榨他们这些大户,这一次因为雷门郡亦派了一小队兵力助潭州军大捷挡住了昭军,孙孚索要数目直接翻了一倍!

      孙孚叹了口气:“哎,你们这样,本座很难办嘛。”
      说完,孙孚站起来起身离去。
      众人一时慌乱,不知如何是好。有手快的打开门,却是吓了一跳:门外站满了郡府的卫兵,他刚一冒头眼前便是明晃晃的刀锋。

      看来要想全须全尾地走出去,非得伤筋动骨不可。

      厅中众人正在商议,忽听得外面有打斗声,不一会儿就看见门开了,孙孚再次进来,不过这回他是被人用刀架着脖子押进来的。

      这一回孙孚脸上常挂着的笑面终于有了裂痕:“少侠意欲何为?”

      傅辰安自不理会,搬把椅子大马金刀坐在厅中。见那孙孚还无惧意,傅辰安手指点了点,两旁兵士便狠踹他小腿,孙孚不受控制“咚”的一声跪在地上。

      不一会儿,店家又小跑进来,给傅辰安送来上好的纸笔。
      傅辰安随手扔在孙孚面前,寒声道:“写吧。”

      孙孚膝盖疼得嘴角直抽抽,伏在地上没有动,他似乎还在等待着什么,甚至以为今天这一出是厅中那些望族的手笔,眼神逡巡人群,好像在猜度谁是主使。

      傅辰安讥笑道:“还在等你的府卫?放心,没有一个人会来救你。”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厅中很安静,外面一样很安静。
      孙孚终于有些慌神,他瞪着眼前的年轻人:“你是谁?要我写什么?”

      “把你这些年做过的亏心事一件件详细写来,写得好,留你一个全尸。”傅辰安又看向厅中众人,“诸位皆与这狗官是旧识,想必都很清楚这狗官的老底,不妨都留下来做个见证。”

      众人面面相觑,外面虽没了孙孚的府卫,却换上了这人的兵士,他们亦不敢轻举妄动。

      孙孚终于感到害怕。他颤抖着手捡起地上的笔,迟迟不能落下。

      过了没多久,王是进来。
      孙孚认识他,正要呼救却见王是径直坐到了傅辰安身边,并递给他一个账本——那账本孙孚很熟悉,一直藏在自家密室里。

      孙孚不甘道:“王是!你有功名在身,你也曾是朝廷命官!你怎敢以下犯上!你是要造反?”
      王是笑了:“造反?皇帝都没了,我们造了谁的反?”
      是啊,皇帝都没了。
      孙孚愣住,厅中众人亦是心头一震。

      第二天早上,雷门郡百姓炸锅了,什么也顾不得都往郡府衙门涌去。
      曾经高高在上的郡守孙大人,这大冷天的脱了衣服缚上荆条跪在衙门口,在他身旁的影壁上则贴满了悔罪书,乃孙孚亲笔所书,记录的是他这些年为官时贪赃枉法、鱼肉百姓之事。

      百姓见此情景,无不拍手称快,有些曾受孙孚迫害的当场嚎啕大哭起来。
      “苍天有眼!狗官也有今日!”
      “杀了他!杀了他!”
      “我们雷门有救了,我们有救了……”

      傅辰安与王是在一旁瞧着,心中却殊无欢喜。
      傅辰安叹道:“雷门积弊甚深,王兄日后行事恐怕困难重重。”
      王是却不以为意,朗声道:“便是粉身碎骨,我也要还百姓一片乐土!”

  •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废柴,官职什么的全是胡诌,不能考据……
    总之,请多多包涵,拜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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